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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第 10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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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阿娇归宁自是归的长公主家。张骞多少知晓点岳母与岳父之间的恩怨,略问了一嘴是否两处都要过去,得了妻子一个白眼,以及毫不犹豫地拽着自己来了长公主这里。
到了之后才发现,两位妻兄都在,除了堂邑侯这位岳父,人几乎都是齐的。
看到了张骞脸上闪过的惊讶,馆陶长公主难得耐心解释了一下,“是我唤大郎,二郎过来的。至于君侯...有事要忙,不用管他。你们也不必再单独跑一次他那里。”
实际,馆陶长公主在犹豫中还是令前去请人的淇玉一起请堂邑侯过来公主邸这边等女儿女婿一起归宁。
堂邑侯不知是真有要事处理,还是对女儿女婿归宁去馆陶长公主那里不满找的借口,总之,人未有过来。
馆陶长公主闻听此事,冷笑道:“再有何事,能有外嫁的女儿归宁重要吗?不过是未将阿娇放在心上,为自己的不愿来找借口罢了。不用理会他,他不来才好,免得坏了心情。”
或许早已想到此种结果,也或许真如馆陶长公主所说,堂邑侯来了反而令她觉得不美,倒是没有抓着此事生气。
尤其是见到女儿女婿,女儿脸上满足又舒畅的笑容,那些个无关紧要之事更是不值一提了。
当然了,女儿脸上表现出来的是一回事,馆陶长公主还是找着机会私下问了问,两人的相处,那方面是否和谐......
直将陈阿娇问的都羞涩了,别扭的唤了声“阿母”,才终止了问询。
只最后交代道:“你年岁也不小了,早点生个孩子吧,不论男女,我也且放心了。”
馆陶长公主未留他们太长时候,午宴后便让他们离去了。
陈阿娇还略显不满,“您就如此不愿见我,日头尚高挂头顶就赶我们走。”
馆陶长公主习惯性地抬手欲拍她,想到她已经嫁人,生生忍住了,说道:“是让你早些回去侍奉舅姑,阿母这里你随时都能来,可张家亲戚那边不日就要离开长安回祖地,该趁着这些时日多相处才是。”
陈阿娇这才不说话了。
张家众人是在三日后离开的,张骞倒是想家人多留一段时间,毕竟山高水长,无论是他携妻子回去探亲,还是家人再来长安,都极为不便,能多相处些时候自是好的。
张家祖父倒是比孙子看的开,“你已娶妻,我们无甚可担忧的,你也不必忧心我们,先前如何我们现在仍是如何,一切顺其自然,知足常乐。倒是你,用心为陛下效忠,侍奉长公主殿下当如侍奉我与你父母,待翁主两心同一,家宅自宁。我能交代给你的,便只有这些。你向来稳重懂事,该是不用我们操心。若真有事,便寄家书来。行了,回吧,我们这便走了......”
见张氏祖父将话交代的差不多了,张父便未再多言,只张母说了句,“好好与翁主相处,保重”,便上了马车。
车队很快动了起来,缓慢且有序地向前驶去。
见张骞满眼不舍的久久看着前方,陈阿娇难得有耐心地陪在一旁,甚至小声地说了一句,“还有我呢。”
下一刻就听得低低的笑声,“多谢翁主的宽慰。”
陈阿娇红了脸,“呆子,我可什么都未说,你定是听错了。我要回去了,你若是想继续站在这里便站吧。”
张骞忙道:“自是与翁主一起回去。”
两人却未直接回自己的新居,而是先去了馆陶长公主那里。自然是陈阿娇吩咐的,美其名曰顺道,蹭了一顿糕点才回自己的家。
馆陶长公主虽同青娘抱怨,“送个人还能回来一趟,可真是......孤都不知该说她什么才好。”
其实内心还是很高兴的,甚至更加觉得这门亲事结的不坏,至少能时常见到女儿,知晓女儿的状况。
然而这种想法在陈阿娇隔三岔五回来后,有了变化。
“哪个外嫁女如你一般,归宁归的如此勤?这也幸好是你的郎君厚道,不计较,否则......你何来的如此悠闲。”
陈阿娇一点也不在意道:“我的郎君当然是顶好的,他才不会拘着我去何处,就是怕会打扰到你。我跟他说不必担心,阿母欢迎我还来不及,如何会嫌我。”
馆陶长公主没好气道:“你看我像是不嫌你吗?”
陈阿娇当没听见,继续扒案几上的栗子吃。
就在此时,青娘来报,说是张郎君下值来接翁主归家了。
陈阿娇立刻放下栗子,边令侍女端水净手,边说道:“今日似乎晚了点,阿母,我这便跟他回去了。明日......”
还未说完,即被馆陶长公主打断,“明日不许再来”。
在张骞进来拜见时,馆陶长公主特意点了他一下,“你啊,尽惯着她了,也该对她发发脾气才是,她一个外嫁女,总往娘家跑,能不为外人说嘴,于你面子上也不好。”
张骞恭谨地回道:“小婿并不在意旁人说什么,惟愿翁主欢心便是。只是有一点忧心,怕会烦扰到岳母您。”
见张骞是真的不在意,且如此包容长女,馆陶长公主如何不欢喜,“你能为阿娇着想至此,孤承你的情。也就是亲生女儿,孤才如此说,她这样几乎天天在孤面前晃,孤也的确挺烦她的。你们有空闲,不如抓紧要个孩子。这半个月就别过来了。”
张骞和陈阿娇听到要孩子,同时红了脸。
陈阿娇跺了跺脚,“阿母,您能别总是将这个挂在嘴上吗?”
张骞顶着羞涩道:“是,小婿与翁主会努力。”
“哎呀,你这个呆子......”
没过几日,景帝以督建阳陵有功,封陈蟜为隆虑侯,一是,陈蟜确实在阳陵开始修建之后,经常往来陵邑和长安两地行督建之责,说有功也不为过。再一个,外甥马上就要迎娶自己的公主,总不能是一点爵位都没有的白身。
总之,功名爵禄与成家之喜一起到来,陈蟜也算是双喜临门。
趁着他来长公主邸向馆陶长公主请安的机会,凌月单独请他来见了一面。
见他精神尚好,虽不是所有喜色都摆在脸上,至少能让她感觉出他是欢喜的。
“见二兄如此,月儿也算是放心了。等姝表姐进门,二兄定要好好待人家啊。旧事已去,珍惜当下之人才是。”
陈蟜一脸惭愧道:“累月儿为我忧心了,你且放心,二兄晓事,既娶了公主,万没有亏待人家的道理。”
“那便祝二兄夫妇和顺,早生贵子。”
“借月儿吉言。”
兄妹两人说完,相视一笑。
临近婚礼,有人上告临江王侵占太宗庙壖垣修建宫室,犯了罪。考虑到成婚这种喜事不宜沾染上牢狱之事,景帝便将事情压了下来,打算婚礼之后征召临江王来长安对簿。
如此陈蟜与公主的婚事顺利举行。
只是二月时,又有匈奴入燕。直到三月,才征诣临江王到中尉府对簿。
时值中尉府长官是以忠值,严苛峻法著称的郅都,临江王欲要刀笔,上书陈情谢罪。而郅都禁止署吏给予。
正当临江王焦灼之际,临江王后薄留儿连发数封书信到了自己的外祖母广元长公主手里。
广元长公主方知此事并非仅仅是侵占太宗庙壖垣如此简单,还有临江王醉酒时对景帝废黜其太子之位,贬其母亲栗夫人的不满,也许还涉及到了祝诅......
广元长公主心中一凉,若只是简单侵占壖垣,哪怕是犯法,有皇帝亲赦,最坏也不过是削地。
可涉及到祝诅两宫......广元长公主实在不知那小心眼的母子俩会作何处置。
根据眼线传回的中尉府的消息,临江王处境艰难,想得刀笔写书呈上谢罪而不能,恐精神已濒临极限。
只略略思考,广元长公主就做了决定,哪怕是眼线暴露,也得让其将刀笔带进中尉府交给临江王。主动请罪或许还有余地,若是任由上面那位不停猜忌,怕是......
只是还未等她有所行动,窦婴先她一步去了中尉府。毕竟是先前付出心血教授过的学生,若真撇在那里不管,窦婴过不去自己那一关,因此拼着被问罪的风险,闯进中尉府,虽然没有与临江王说上话,好歹将其所需的刀笔趁人不备,悄悄塞给了他。
但也正是这只刀笔坏了事,临江王写完谢罪书,便用其自杀了。
收到消息时,景帝正在窦太后的长乐宫说到临江王对贬黜其母子二人不满,行祝诅之事。
窦太后虽恶其行使小道,但毕竟是自己的孙子,并非像广元长公主所想的那样,欲取其性命。
乍听得这个消息,窦太后心口发紧,“何至于此...他...何至于此啊......”
相比起窦太后的难过,景帝冷静的不像才听到噩耗的样子。他刚刚只说到祝诅,后面还有囤积铠甲兵器,疑似有不臣之心,还未来得及说出口。
比起某天他要亲自下旨将人赐死,如今他自行了结,倒还算全了那些许的父子之情。而且,他身后还有广元长公主在......若是她哪天把持着废太子行逆事,留给彻儿的就是祸患。
倒还不如...如今这样......
很快,临江王自杀的消息就在宗亲贵戚以及九卿间传开了。
广元长公主瘫坐在地上,背都显得佝偻了几分,“究竟是自杀,还是被皇帝逼死的?他刘启就是个凉薄寡德之人,生生逼死了亲生儿子......”
突然想到还在临江封地的外孙女,马上挺直身体站了起来,“不行,我的留儿,我的留儿还等着我......”
窦婴此刻完全只剩悔恨,“若是我没有多事塞给他那只刀笔,他是否就不会......”
窦婴夫人赵氏捂住丈夫的嘴,不赞同道:“郎主说的傻话,便是没有那只刀笔,临江王若一心寻死,还有谁能拦住不成。临江王若一心想活,又岂会被一只小小的刀笔夺去性命。郎主你不过是全了以往的师徒情谊,何错之有。莫要多想。倒不如多想想该怎样应对两宫的责问,如何才能平息两宫的怒火。”
“我倒希望两宫责罚于我,如此我的自责方可稍减。夫人说的我未必不知,只是......到底心中......”
说着,整理一下衣冠,道:“我即刻去向两宫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