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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第 10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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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刘胜是如何说服窦太后与景帝的,在太史令补出的吉日里,选择了最近的,两月后的一个吉日。倒是比陈阿娇的婚期还要早。
凌月知道自己那点谋算瞒不过馆陶长公主,为了躲清净,一直住在宫中未有归家。然而她不回去,馆陶长公主却能入宫来见她。
看着似笑非笑的馆陶长公主,凌月讨好地唤了声“阿母”
“呦,一个多月不见,凌月翁主竟还记得我这个阿母。”
凌月还未开口,倒是一旁的窦太后听不得女儿的阴阳怪气,“你这是何语气,月儿不就多陪了我几天,怎就惹得你不高兴了?”
“阿母,女儿岂会为这个,我是气她胡乱说话,胡乱掺和进别人的婚姻大事。”
“什么胡乱掺和,胜儿和阿绾的婚事是我做的主,皇帝同意了的。怎么,你还有意见。”
“女儿哪敢对别人的婚事指手画脚。”馆陶长公主赌气道。
窦太后也不惯着,直接拿话堵她,“那你就闭嘴,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责备孩子,看把人吓的,小脸都白了。月儿到外祖母这里来,外祖母给你做主。”
对上不讲理,又溺爱外孙女,且地位尊崇的老母亲,馆陶长公主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阿母......”
“行了,女儿你也看了,我替你照顾的很好,无事便出宫吧。”
馆陶长公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阿母,您这是在赶女儿?且女儿是来接月儿归家的。”
“非是赶你,是恐你天黑路不好走。至于月儿...还要陪我这个老人家多待一段时间。”
“外面天色大亮,您......”若非怕话说出来就是大不敬了,馆陶长公主真想问一问,您这话说的亏的慌吗。
当然了,身为女儿又如何拗得过自己的母亲,不仅人未接到,还灌了一肚子气回去。
全程没有说话,或者说根本插不进话的凌月一点没有不用面对母亲责问的松口气,反而越发忧心,后面再面对母亲谈及此事时,该是何等的疾风骤雨......
窦绾名义上到底是窦家的人,因而除了明面上赐给她与刘胜的东西,还额外赐了一份陪嫁给窦绾。东西是凌月跟着挑的,最后呈到窦太后面前,窦太后不由得感叹,“你阿母说的也没错,你啊,就是偏心你绾姐姐。”
“是外祖母允许月儿挑的,外祖母可不能反悔哦。”凌月甜甜的撒娇道。
“外祖母还不至于舍不得这点子东西,瞧把你给急的。”说着开始逗她,“你为你绾姐姐添了何东西?”
“这个难不倒月儿,月儿已经想好了......”凌月故作神秘的笑着,却不肯往下说了。
窦太后好笑地点了点她,“促狭......”
很快,窦绾就收到了来自窦太后宫里的赏赐,尤其是那份单独的陪嫁,可以算的上是意外之喜了。
在送赏的队伍中,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更是意料之外的事。那是凌月身边颇得倚重的侍女。两人先前一起照顾凌月,关系也算交好。
侍女阿织向领头的大监告罪,说翁主有几句话让她转达给窦小娘子,还望他允她与窦小娘子单独说上几句。
领头之人见惯了乐安翁主在窦太后面前的得宠,自是不会为难,甚至颇有几分客气地应了。
窦绾将人带到了僻静处,激动道:“月儿都说什么了?”
阿织轻轻一笑,“自然是向窦小娘子说恭喜啊。”
窦绾故作恼怒地捶了她一下,“你这是故意令我着急吗,快说,不然真跟你急了。”
“好好......”阿织这才正色道:“翁主令我将她所用的跪侍宫灯送一座给你,说盼它能为你照亮前路,更盼你前路一片坦途光明。”
“月儿她很欢喜那一对宫灯的”说着话的窦绾感到了眼角的一片温热,可比起眼角,更为温热的是她此刻的心。
阿织附和,“是啊,翁主很喜欢,连太子殿下先前开口,都未舍得给出去。所以,你莫要辜负翁主的心意,往后的一路定要圆满欢喜才是......”
两个月不过稍纵即逝,很快就到了刘胜接亲,然后夫妇两人一起返回封地的吉日。
在拜别窦太后和景帝时,凌月远远的见到了窦绾,却未有机会说的上话。窦太后和景帝也并未有留他们太久,趁着日头还足,让他们早早上路了。
凌月站在连廊上,看着脚下过去的一辆辆马车,逐渐蔓延到宫门,点点惆怅之余,又为能走出这里的人感到庆幸。
窦绾之事已了,凌月也向窦太后提出要归家。
窦太后不情愿道:“外祖母又不会赶你,且多住些时日又何妨。”
凌月只能安抚,“月儿已经离家有一段时日了,想阿母了,且阿姐即将出嫁,月儿得回去看看,帮阿母分忧。外祖母莫要难过,待过些时日,月儿再来陪外祖母。”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窦太后又如何再阻拦,“这是月儿的孝心,外祖母啊,替你阿母感到欣慰。回去收拾一下,便去吧。太晚了,路就不好走了。”
凌月搂着窦太后蹭了蹭,“外祖母要好好用膳,好好就寝休息,等月儿回来啊。”
窦太后忍不住笑了,宠溺道:“净说怪话。不过外祖母答应你。”
其实长乐宫距离馆陶长公主的宅邸并不远。马车快行,也就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
凌月到家时,馆陶长公主正在挑选陈阿娇的陪嫁,不只是物,还有陪嫁之人。陈阿娇也在,但她对人不感兴趣,倒是东西,不仅贵重的能入的了她的眼,寻常的也一点都没放过。
两人几乎是同时发现凌月进来的。
陈阿娇率先开口,当然不是关心她是否辛苦,是否需要休息,开口就是嘲笑,“你欢喜的绾姐姐抛下你欢欢喜喜的跟人走了,心情如何?”
凌月回道:“你不也欢欢喜喜的在准备陪嫁。等张小郎亲迎的那天,不用催,你必是欢欢喜喜的跟人归家了。”
说罢,不再理会她,径直走到馆陶公主身边坐下了,“阿母,儿回来了。”
陈阿娇气的跳脚,“阿母,你瞧瞧她......”
“瞧见了,你们姐妹俩一见面就没个安生的时候。行了,你先回去,我跟你妹妹有话要说。”
陈阿娇哼道:“你就是偏心,她回来了就赶我了。我走还不行。”
说着走,实际出门就贴在了窗棂下面,准备悄悄听一听她们的密话。
馆陶长公主岂能不知她的打算,对青娘使了个眼色。青娘便出去了。
“翁主,殿下令奴送您回去。”
“哼,岂敢劳动阿母身边的人,我自己会走。”伴随着又一声冷哼,外面逐渐安静下来。
然后是青娘隔着竹帘的禀告,“殿下,翁主已经回去了。”
“你守在外面。”
“诺”
馆陶长公主这才将目光转向偎在自己身边的小女儿,“说说吧,为母被你外祖母劈头盖脸一顿,你总要给个交代不是?”
凌月撒娇道:“哪有阿母与自家女儿计较的。”
见馆陶长公主板着的脸没有丝毫松动,凌月便知晓,不说出些什么,她大概是不能回自己的院中了。
“也无甚事,绾姐姐年纪大了,便是比她还小一些的阿姐都有了亲事,她难免暗自神伤。我不忍,正巧九表兄丧妻,便提了一嘴。外祖母觉得两人合适,便让舅舅赐下亲事。就是这样,没有阿母想的那么复杂。”
说完,小心地觑着馆陶长公主,刚巧对上了馆陶长公主的冷笑,“孤便不信,这其中没有窦绾的算计。孤早就看出那个丫头是个心思深的,偏你还对她掏心掏肺。你可知皇后和贾夫人都对中山王后的位置有过想法,最后偏偏被窦绾捷足先登......她们会如何想......虽有你外祖母替你兜着,可为何就在你进宫之后,你身边之人便被予婚给中山王了呢。这宫中向来不缺聪明人,难免会联想到你身上。不管你是无意也好,有意也罢,挡了别人的路,总会遭到埋怨与记恨。别人不会埋怨窦绾这个无权无势,没有丁点话语权的野丫头身上,只会将目光放在你身上。”
“儿知晓,不若阿母想的周全。只是绾姐姐毕竟照顾儿这些年,她既有了它思,儿也不便再强留,为她寻个好去处,也算全了这几年的情分了。”
“这种有二思之人,就该......”
一时气愤,差点那句“乱棍打死”就要脱口而出,到底怕吓着女儿,生生又止住了。
一面又忧女儿心太软,往后会吃亏,刻意板着脸教训道:“对待下面的人,若总是如你这样太宽和,他们便会觉得你软弱好欺。你退一步,他们便进一步,等你退无可退,便是你身陷囹圄的时候。所谓驭下,就是先在他们的脖子上套上绳索,听话的,给他们活命的机会,那些不老实的,你尽可拉紧绳索。至于后果...哼...他们在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时,就该想到。而绳索的一端,永远且必须掌握在你的手里。你是掌握生杀予夺的那个人,万不能因为那些奴婢的眼泪就心软松开绳索。”
“儿晓得要赏罚分明,只是绾姐姐毕竟不同于一般的侍女。只这一次,儿必不会再令阿母忧心。”凌月保证道。
典型的我忏悔,但不后悔这样做,馆陶长公主没好气地点了点凌月的额头,“你可真是主意正。”
凌月笑嘻嘻地拉下馆陶长公主的手,厚着脸皮撒娇,“都是阿母教的好。”
“孤可没这样教过你”,馆陶长公主欲推开她,到底没舍得下手,说到最后,自己也笑了。
“有错当罚,就罚你这几个月不许踏出家门,认真反省。”
能够安心读书,凌月简直求之不得,“若是宫中来人接我,您便替我打发了吧。理由...自然是我惹您生气了。”
馆陶长公主再次用手点了点她的脑门,“你这是成心给你阿母找不自在。若孤真用这样的借口打发走了人,不出半个时辰,你外祖母就得带着你舅舅亲自上门来骂孤。”
凌月“咯咯咯”笑的欢快,搂着馆陶长公主的脖子,腻歪起来,“月儿如此聪慧,一定是随了阿母。”
“你便是再捧你阿母,你也得挨罚。不过......”馆陶长公主终于绷不住,再次笑了起来,“这话倒是没错,的确是随我......”
听着里面欢快的笑声,青娘紧皱的眉头也缓缓松开,招来不远处的侍女,吩咐道:“去让灶上准备些小翁主喜爱的糕点,午膳也按照小翁主的口味来准备。殿下一会儿就该吩咐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里面传来馆陶长公主的声音,“青娘......”
“是,奴在......”
“过了这些时候,也不知上些浆水给月儿。”
“奴知错,已让下面去准备了。”
“还有月儿喜爱的糕点......还有午膳也按月儿的口味来准备......”
“诺,奴都已吩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