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坎漓

14、破面文曲

　　鬼差被江陵话中透露出的意思吓到，不敢多言，只默默跟在江陵身后飘着。

　　一路无话，直至寝室。
　　一推门，就瞧见回来的室友随手将吃完了的饭盒塞进江凌的垃圾桶，一道塞进去的还有原本放在江凌桌上的几张文稿。

　　鬼差：“！！！”
　　那个似乎是江凌的作业……

　　“哎呀，江凌你回来了啊？”
　　即便被抓了个正着，室友也丝毫不慌张，嬉皮笑脸地看不出半点歉意，说：“用一下你的垃圾桶。”

　　鬼差下意识侧过头去看江陵的脸色，然而面对这样险恶的刁难，江陵也只是略微皱了下眉。
　　他没说话，走过去，自垃圾桶里捡出了作业。

　　饭盒里红褐色的油早就淌了出来，流到了纸上，浓厚的一滩，随着纸被江凌用两指拎出来往下一滴滴地滴着。
　　江陵抽了几张餐巾纸，小心地去擦。然而褐色的污渍残留在上面，擦也擦不去，看样子是不能交上去了。

　　鬼差看着江陵，本以为事至如此他会生气，然而江陵只是无奈叹了口气，将纸团成了团，丢进了垃圾桶里。
　　室友做了这些事，见江陵不反抗，有些无聊地撇了撇嘴，回了自己的位子，悠闲地开了电脑。

　　鬼差站在一旁，脸上流露出几分若有所思之色。
　　回忆起之前江陵同自己说话的模样，再联系眼前的事，不难猜出今天江陵的心情不错。
　　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

　　次日就是坟头蹦迪要来学校直播的日子。
　　下午上完课江陵就接到了红毛的电话，原来单邱见他之前答应的太快，怕他不来，特意叮嘱他早点儿去。

　　江陵收到通知后，回寝室放了课本，就带着鬼差去小白楼那儿了。

　　小白楼在校区最北端，那一片栽种了许多乔木，枝叶繁茂葱葱郁郁，遮蔽阳光，显得周围格外凄清阴寒。
　　因为平日里鲜少有人来此，也缺乏人打扫，道路上积满了落叶，踩上去的时候沙沙作响，行走时就仿佛有个人正跟在身后一般。

　　穿过落满树叶的小径就到了小白楼门口。
　　那是一动三层高的复式小楼，隔着外头的铁栅栏看过去，楼下的花圃里草木恣肆生长，荒芜杂乱。
　　此刻日薄西山，斜阳暗淡的余晖落在楼顶的尖角上，折射出尖锐的冷光。

　　江陵打量过四周环境，微不可觉地蹙了下眉。

　　小白楼靠山而建，这座山山势平柔并不险峻，山脉蜿蜒如走蛇龙，一眼望去极为秀丽。
　　然而这分秀丽却恰巧被山腰上一道深深的沟壑破坏了。

　　倘若没有这道沟壑，那这里便是一个再好不过的风水局——文曲星面。
　　只是可惜，这道沟壑便如同美人面之上多了一道伤疤，生生坏掉了整个风水局，使之成了再凶险不过的绝佳养尸地——破面文曲。

　　江陵在风水堪舆一道上只是略有涉猎，比不上专研此道的行家，但是“破面文曲”的风水格局，他自认为不会看错。
　　更何况这里……

　　“江凌！”
　　思绪被人打断，江陵抬眸看去，只见红毛双手插兜走了过来，笑嘻嘻地道：“你真的来了啊……”

　　江陵的目光在他肩上停留了一瞬，旋即若无其事地移开，“嗯。”
　　伏在单邱肩上的女孩比之前更凝实了些许，浓密的长发湿腻腻地缠着单邱的身体，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一般。

　　跟在红毛后头的就是坟头蹦迪的直播团队，三男两女，一共五人。
　　领头的男人甫一见到江陵，不由愣怔了一瞬。

　　论及相貌，江陵此刻的这张面皮只不过中上之姿，眉眼清隽却不过分尖锐美艳，但是偏偏周身气韵清贵，只觉得纤毫尘埃也难沾上他的衣角——
　　一种不似人间之客的飘忽渺然之感。

　　他不认得江陵，还在想单邱是从哪儿找的这种人物，就听见身边女孩开口：“你找的人就是他？”
　　女孩容貌秀丽，两颊生出些肉感，是很减龄的长相，再加上学院风的衣着，一眼瞧上去甚至有些像未成年。
　　此刻她眉头紧锁，拉扯着单邱的衣袖，追问道：“你叫他江凌，你们班的那个江凌？”

　　红毛还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点头道：“嗯。”
　　“你有病啊！找他？！”女孩眉头紧锁，喊出了声。

　　领头的男人察觉到她情绪不对，揽住了姑娘的肩膀，安抚地问道：“娜娜，怎么了？”
　　“俞哥，那是江凌，”被称作娜娜的女孩瞥了江陵一眼，小声对男人解释道，“就是这几天被爆出来性骚扰的那个江凌。”
　　俞哥皱了皱眉，却没有流露出什么过于明显的嫌恶之色，反而安慰道：“没事，人都来了，总不好赶他走，那样咱们直播的人就不够了。”

　　“可是……”娜娜还想说些什么。
　　“好了，别可是了，”俞哥打断她的话，又道，“小白楼里头早就安排好了，到时候我会把他和你们隔开的，好不好？”
　　娜娜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他们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江陵仍旧听得分明，不禁若有所思地看了俞哥一眼。

　　“江凌是吧，我叫俞壬，这次直播的负责人。”大概是和团队里别的人都协商好了，俞哥主动走上前来，和江陵打招呼。
　　江陵朝他点点头：“你好。”

　　俞哥又跟江陵介绍了队里其他的人。

　　方才说话的娜娜全名叫做苗美娜，在团队里负责写剧本，这次小白楼的剧本自然也是她写的；
　　另外姑娘叫做夏甜甜，虽然姓名听上去很甜美系，但是她妆发风格却偏向暗黑哥特，应当是为了贴合她在团队内的人设——灵媒少女；
　　还有一个高高壮壮的男人，是负责拍摄，同样姓俞，是俞壬的亲戚，叫做俞生；
　　站在最后的是个矮个子助理，名叫南城，生了一张极为普通平凡的面孔，再加上身材瘦小，十分不起眼。

　　互相通报了姓名之后，俞壬问江陵：“单邱事先应该给剧本给你看过了吧？”
　　江陵瞧了单邱一眼，单邱心虚地撇过眼去。
　　江陵摇了摇头，道：“没有。”

　　“单邱？”俞壬转头去看红毛，“你怎么不把剧本给江凌看？”
　　单邱道：“我这不是想，惊吓点都安排好了，要是江凌提前知道了，都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怎么表现出那种被吓到的感觉？”
　　苗美娜也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道：“不知道不是更好，出其不意嘛。”

　　俞壬只得作罢，朝江陵有些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了，剧本你没看过，一会儿进去之后跟紧我们，其他的自由发挥就好了。”
　　江陵颔首表示同意。

　　随后直播开始。
　　俞生打开了摄像机调好像素和角度，朝俞壬比了个OK 的手势。

　　直播间内陆续有观众进入。

　　“嗨，大家好啊！”俞壬的长相十分阳光俊朗，笑起来时露出一口白牙，亲和度很高，“好久不见，大家有没有想我啊？”

　　【今天的俞哥依旧这么帅。】
　　【我奶奶等的主播终于开直播了。】
　　【主播今天在哪儿直播？】
　　【甜姐呢？想看甜姐。】
　　【并不想你，只想甜姐。】
　　【今天甜姐在不在呀？】

　　俞壬已经不是第一次直播了，与粉丝互动起来颇为得心应手，当下摸了摸鼻子，故作失望地道：“看来比起我，大家还是更喜欢甜甜呀，那么甜甜，来和网友打个招呼吧？”
　　摄像头适时转到夏甜甜面前。

　　“嗤。”保持着自己暗黑系灵媒少女的人设，夏甜甜淡淡瞥了俞壬一眼，漫不经心地嗤笑出声。

　　【我甜真帅！】
　　【甜姐一如既往看不起俞哥啊】
　　【甜姐现在在哪儿啊，我好像看到一栋楼了】
　　【这次是鬼屋探险吗？刺激】
　　【我甜好像瘦了点儿，要注意身体啊】
　　【鬼屋探险，我喜欢】
　　【马上就要天黑了，主播不害怕吗】
　　【有甜姐在怕什么】

　　俞壬：“大家没猜错，现在我们就在桐城大学小白楼外面。”
　　他侧过身，示意摄像头去拍自己身后的小白楼，“不知道大家听没听说过桐城大学小白楼的传说呢？”
　　“相信很多桐城本地人都知道，小白楼建校之初就有了，原本是准备用来给校外来宾住的，结果建成后里头频频出事，最严重的一次三死一伤，因为校方觉得太不吉利，后来就干脆封闭了。”

　　【哈哈哈哈，主播说的跟真的一样】
　　【注意安全啊主播】
　　【装神弄鬼】
　　【真的死过人吗】
　　【我听说过，那里很凶的】
　　【我是当地人，小白楼出事之后那里请过好几个大师的，都没解决，后来就给封起来了】
　　【真的假的，骗人的吧】
　　【假的我吃屎，真的你出门两百码】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骗人的东西，说的那么邪，不就是一个废楼吗】
　　【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前面的别再刷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了，大威天龙他不香吗】

　　俞壬和大家嘻嘻哈哈说了几句，就开始介绍起这次参加探险的人。
　　“因为这次直播的地点是在桐城大学，所以我们特地找了两个桐城大学的学生一起。”

　　他侧过身，摄像头聚焦到了单邱和江陵的身上。
　　单邱习以为常地与抬手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嗨，你们好，我是单邱。”

　　【小哥哥不错哎】
　　【哈哈哈，这个头发也太杀马特了吧】
　　【げ紅铯啲頭發，wo囍歡ざ】

　　【红毛小哥哥好受啊，旁边是高冷攻吗】
　　【前面住口，明明是二哈攻X清冷受】
　　【旁边那个小哥哥叫什么啊，为什么不说话】

　　瞥见弹幕提及一旁的江陵，单邱怔神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