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捂着心脏就不疼了》清水浊流

29、第二十九章

　　由于再一次在车站偶遇了温琰和谢煜，贺帆便和两人一起回了本部，汜尘看着车越走越远，把自己和贺帆之间的距离又一次一点一点的拉远，心中莫名的很刺痛。

　　贺帆靠在背椅上，无神的望着窗外的树木飞速的往后退去，就像时间的洪流一直裹挟着人往前走去一样，这些景物的逝去，都伴随着时间的消逝。

　　温琰和贺帆坐在一起，失了宠的谢煜坐在二人身后独自吃着零食，温琰很佩服谢煜随时随地都能吃的习惯，关键是还能不胖。

　　“贺帆，加个好友吧！”温琰拿出手机碰碰身边的贺帆，这样无神的贺帆他还是第一次见，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此时能做的就只是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了。

　　“好啊。”贺帆笑笑，温琰看得出来这笑里带着无尽的苦，两人加了好友之后又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之中，温琰只好再次打开话匣子。

　　“你们那个辅导机构，还缺人吗？”温琰硬着头皮问道。

　　“怎么，学长想加盟还是做老师啊？”贺帆转头看着温琰道。

　　“倒也不是加盟，我就是想着我那还有些闲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投资给你呗，那个机构我一直听谢煜念叨，所以有些想入股！”

　　贺帆笑了笑，“那不就是加盟了吗？”

　　“对对对，算是吧！”温琰不由得擦了擦汗。

　　“贺帆，我不知道你和汜尘学长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你现在的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啊！”温琰靠近贺帆小声的说道，生怕后面的谢煜听到之后伸长耳朵加入这次的对话之中来。

　　“没什么，我就是身体有些不舒服。我和学长很好啊。”贺帆往后靠去，闭上眼睛，“倒是你和谢煜学长的事情让我有些好奇。”

　　温琰无奈的耸耸肩，“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我，掰弯，被谢煜。”贺帆理解的点点头，“跟哥哥一样的遭遇呢！但是我还是有点同情你的。比如一个人被扔下医院之类的。”

　　“我操，汜尘把这件事告诉你了？”温琰有些激动的道。

　　“放心，除了谢煜学长把你一个人扔在医院的事除外哥哥什么都没跟我说。没揭你老底。”贺帆拍拍温琰的肩膀，“谢煜学长人其实挺好，好好珍惜眼前人。”

　　温琰不明所以的点点头，珍惜眼前人这句话自己一直都很相信，人的一生太过短暂，犹如昙花一现，只有那么一次，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没了争吵，没了牵挂，没了欲望，什么都没了。

　　该过的日子还在继续，时间不断溜走，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秋去冬来，冬尽春生。

　　该见面的人还是依旧见面，甜甜蜜蜜的恋人依旧甜蜜，父母的关心时不时地温暖着汜尘有些不安的心。

　　直到有一天汜尘接到了汜风的电话，说老太太生病住院，想要见汜尘一面，汜尘立马跟科室的带教老师请了假，给贺帆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有事需要回家一趟，让他照顾好自己。

　　大二的课本来就多，加上贺帆还要照看着机构那边，一时也走不开身，只好让汜尘一个人回去，没想到两人这一次的分离，竟变成了永别。

　　当初说好不放开彼此的手，如今却是阴阳两相隔。

　　老太太突发脑梗，醒来后说话有些不利索，还好送医及时，没造成什么太大的损害，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哭成泪人的汜尘，老太太颤颤巍巍的替他擦去了眼角的泪。

　　“乖孙儿，哭什么呢！姥姥好好的在这呢。”老太太说话断断续续的，但汜尘还是能听出个大概，秦瑶红着眼睛被汜风抱在怀里，辛苦一辈子的老太太还没享受几年清福就开始遭遇了病痛的折磨，换成谁都不好受。

　　“姥姥……”汜尘哭着趴到老太太身上，手机不合时宜的震动起来。

　　“喂，陈霸霸，怎么了”

　　“汜尘，你现在能回来吗？”陈思的语气很急，周围满是嘈杂的声音，按理说在医院根本不可能这么吵，汜尘感到有些心慌。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汜尘急道。汜风和秦瑶在他身后不禁竖起耳朵听着。

　　“地震了，本部损毁严重，很多房屋都倒塌了，老校区这边还好，不是特别严重，我和晗哥日天正往本部回去帮忙救援，你给贺帆打个电话问问看他怎么样了，我刚刚给他打电话一直占线！”陈思的声音有些喘，估计是跑了一段路，地震后的道路不可能那么方便汽车通行。

　　他慌忙拨通贺帆的电话，却依旧出于占线状态，他丢下手机扑倒汜风面前，抓住汜风的手哀求道：“爸，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帮我买一张回学校的机票，我要回去找贺帆，爸，求求你，帮帮我……”

　　秦瑶抱住哭成泪人的汜尘轻声安慰着，汜风拿出电话给助理打电话让他帮忙汜尘订机票，却被告知飞往深海市的航班全部取消，若是有急事只能乘坐客车。

　　汜风让助手买了两张客车票，一张汜尘的，一张自己的，并且让助手在自己不在的时间里全权负责公司的所有的事情，若是有什么急事便找秦瑶，银一个星期之内不许给自己打电话。

　　汜尘汜风叮嘱了老太太和秦瑶之后便离开了医院，直奔汽车站而去，坐在车上的汜尘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拨打着贺帆的电话，却始终没有捷通。

　　接近晚上十点，汜尘接到了陈思的电话。

　　贺帆为了救张迈希，被压在了废墟之下。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的汜尘听到自己的心碎裂成了无数碎片，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刺得自己浑身都疼。

　　汜风看着脸色发白的汜尘，将汜尘紧紧抱在怀里，不断安慰着汜尘贺帆不会有事。

　　汜尘脑袋里空空的，满脑子都是第一次的时候梦里那个满身是血的贺帆。他任由汜风抱着，没有任何反应，就像一个活死人。

　　来到榆林的时候被告知前往深海市的路因山体坍塌而被阻断，而且现在余震不断，不能贸然让人进入震区，以免发生意外。

　　这时候汜尘的手机响了一下，他连忙拿出手机，是贺帆发来的消息，他哆嗦着点开。

　　——哥哥，我好累啊，快坚持不住了。记得好好照顾自己，我很开心，能跟你在一起。

　　汜尘立马拨了回去，却被挂掉，随即又进来了一条消息。

　　——陈学长他们在想办法救我出去呢，手机快没电了，接不了电话，哥哥，要是可以，真想听听你的声音。

　　——贺帆，坚持住，我很快就到了，别睡，千万别睡，等着我！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汜尘立马接起电话，贺帆有些干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哥哥，我好想你啊。”

　　汜尘听到贺帆声音的瞬间突然泪奔，他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他不想贺帆身处鬼门关还要为自己担心。

　　“贺帆，你坚持住，千万别睡，我已经到榆林了，很快就会到深海的，你等着我，千万别睡。”

　　“哥哥，你好吵啊，我感觉到我的血在一点一点往外流呢，我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血可以流……”贺帆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电话突然挂断，当汜尘再打回去的时候变成了已关机。

　　汜尘跌坐在地，泣不成声，汜风抱了抱汜尘，远远的见到一辆载满武警官兵的军车，他立马上前拦了下来。

　　“同志，麻烦你们把我和我儿子也捎去深海，他最好的朋友现在联系不上了，他很担心。”汜风朝着驾驶室里的武警恳切的请求道。

　　武警探出头来，为难的看着汜风，“不是我不愿意带你们进震区，但是你也看到了，现在是深夜，余震还在继续，不一会可能还会开始下雨，路上风险难测，我们不能拉着你们去冒险。”

　　“求求你们了，他快崩溃了，你就体谅一下做父亲的难处，捎上我们吧。”

　　在汜风的苦苦哀求之下，武警只好让汜尘和汜风上了车，车辆颠簸着往深海市的方向驶去，前方挖掘机正在通路，由于震源深度太深，很多地方都是坍塌的山体，车辆一直断断续续的前进着，等他们来到震源中心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

　　汜尘顾不得身后的汜风，跌跌撞撞的往人群里挤去，本部已经没有多少完好的楼了，几乎都变成了废墟，在那废墟之下，还不知道掩盖着多少鲜活的生命。

　　当他冲到陈思面前的时候，陈思一语不发的抱住了汜尘，汜尘明白了，他什么都明白了。

　　贺帆不在了。

　　“对不起，汜尘尘，我没能救得了他。”陈思痛哭，边哭边道：“贺帆…本来可以跑的，但是他为了叫醒张迈希，晚了一步，他把张迈希推了出去，…自己被压在了门框底下…本来没有致命伤，但是救援工作没发推进，那扇门上面的板层如果被清理掉，所有的废墟都会往贺帆身上压…等下面的障碍物清理干净之后……贺帆他，失血太多了，他的血型还是RH阴性，在场的没人是那个血型，就连血液中心也没有…对不起，对不起……”

　　汜尘又一次跌坐到了地上，被铁刺刺伤也没了感觉，他满脑子都是贺帆不在了，那个爱笑的贺帆，那个温暖的贺帆，那个叫自己哥哥的贺帆，永远的不在了。

　　“陈思，这不是你的错，我应该带他回秦州的，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应该带他回去的！”汜尘抽了自己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正要往脸上抽，却被赶上来的汜风拦住。

　　“汜尘，别这样，这件事情不能怪谁，天灾如此，你干嘛要把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

　　“爸……”汜尘已经崩溃了。

　　贺帆的遗体安安静静的躺在担架上，汜尘远远的看了一眼，跪下，虔诚的磕了三个头，声声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