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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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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越有气无力躺在屋里,感受着肚子里传来的阵阵饿意。
浦远说闭关就闭关,一连几天都见不到人影,带回来的弟子就跟放养了似的。还好有林嬷操持日常事务。但是——
林嬷做的菜饭太难吃了!
完全没味!偏偏林嬷自己还不觉得。
颜越对吃食一向极其讲究,乍然间吃到这种东西,真的下不了口,往往动两筷子就放下了。
没想到,这次来五宗遇到的最大难题居然是吃,颜越哭笑不得。
这样下去可不行,搞不好什么都还没干,反倒先把自己饿死了。颜越翻身起来,必须要采取点行动,下山不太切合实际,但这不还有别的宗门嘛。
颜越决定背靠别宗有饭吃。
颜越溜出门,路过一片片菜田,看着青油油的鲜嫩菜叶,感觉牙口一阵阵犯疼,这么多菜田,自己还饿死了,这不是笑话吗?
颜越自己做,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想她锦衣玉食十余年,那是绝对远庖厨。
颜越准备去太宗,太宗为五宗之首、人多势众,吃食一定最讲究。
刚到重宗门口,便看到前面两个站得很近的人影,颜越悄悄躲起来。
一位娉婷女子,满脸含羞,手里提着个食盒,说道:“聂师兄,这是婉婉亲手做的,请聂师兄尝尝。”
一听便同为新进弟子,只是不知道是哪宗哪脉。
聂江笑容可掬地接过,柔声道:“如此,谢过婉婉了。”
婉婉一脸红晕,声音细弱蚊虫:“不知道聂师兄明日想吃什么,婉婉可以给聂师兄做。”
聂江的声音那叫一个柔情似水:“只要婉婉做的,都可以。”
婉婉眉开眼笑,听到聂江紧接说:“听说粉蒸鸡和糖醋鱼味道不错……”
婉婉连忙应下。
聂江食盒在手,明日菜品也排妥,甚是满意。柔声再说了几句,便让婉婉离开了。他转身往回走,看到颜越站在不远处,一脸鄙夷。
聂江目不斜视朝前走。
颜越看不过去,开口道:“欺骗纯情少女,你也下得去手?”
聂江顿住,当即折返,问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骗纯情少女了?”
颜越神闲气定,伸出两根手指道:“两只。”
聂江一口气憋胸口,忍住了。他大度,不跟这个没眼力劲的家伙计较:“婉婉姑娘是看我功夫好,想跟我讨学,我送了她一本聂氏武功秘籍。作为回报,她送给我一些点心。这有何不妥?”
颜越脸上的鄙夷不减:“都不妥。”
说得堂而皇之,那姑娘不是有意,怎会私下向聂江讨教?聂江难道看不出来,何尝不是顺水推舟?难怪这家伙这几天还是红光满面,原来一直在私底下补充油水。
颜越唾弃他。她懒得理他,越过聂江径直朝外走,现在一切都是小事,填饱肚子事大。
她刚跨出门,一阵香粉扑鼻而来。
有俏生生的姑娘冲过来,往颜越怀里塞东西:“颜师兄,可算等到你出来了。这是慕儿做的香囊,请颜师兄收下。”
自称慕儿的姑娘跟一阵风似得,一溜烟来,一溜烟去,强塞给颜越香囊,徒留颜越一脸懵地站在门口。
聂江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无情嘲笑道:“欺骗纯情少女,你也下得去手?”
颜越瞪他一眼,这是被强塞的,她连人都没看清。
颜越拿起香囊,这也还不回去,不由地想,送什么香囊啊,换成食物多好?
恰在此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雄厚威严——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一回头,只见浦远站在后方,不苟言笑。
浦远看到两人手里有东西。
他这人最讨厌弟子间私相授受,本来带这两人回来就烦,现在更烦:“交过来。”
迫于重宗一宗之主的严威之下,颜越和聂江老老实实地上交。
浦远看清食盒和香囊,这种明显是女儿家的东西,显得更加烦躁了:“我会把东西交出去,让各宗各脉严加管束、严禁私相授受。至于你们两个,若是被我发现有下次,立刻滚出重宗!”
颜越和聂江自知理亏,蔫蔫应下:“是,师傅。”
浦远视线落在两人身上,漠然道:“我不是你们的师傅。你们二人是纪华定下的备选弟子,非我正式弟子。”
颜越一听急了:“那怎样成为正式弟子?是要分出高下吗?可以啊,现在就来!”
颜越和聂江摩拳擦掌,说动手便要动手。
浦远并非此意。浦远才不要什么正式弟子,一个都不想要,他巴不得这两人都非他弟子,一直都是备选弟子。当然,这话他不会明白地说出来。
浦远制止道:“不必。正式弟子一事,我自会考量。”
浦远不想教导,但一直拖也说不过去。须臾,浦远说道:“五宗藏书阁,内有百年来五宗宗法典籍。即日起,你们二人自行去藏书阁研习。”
言下之意,便是彻底放养。浦远不教,自己看书、自己去学。这和另外四宗设有专门学堂教导弟子的方式完全不同。
其余四宗学堂秉承的都是老弟子带新弟子、宗主偶尔督查的学堂制,所学有限。五宗藏书阁内藏五宗数百年宗术典籍,插架万轴,浩如烟海,根本不对普通弟子开放。两相比较,就算没有浦远亲传,得进五宗藏书阁绝对也是稳赚不亏的一件事。
宗主发话,弟子焉能不从?
只听见颜越和聂江乖巧道:“是。”
浦远满意离去。
不能得浦远亲传,聂江和颜越表面上看着一个比一个遗憾。
两人依旧互看对方不顺眼,就地分道扬镳。
行至没人的地方,颜越再也没绷住,笑容满面,眉开眼笑。
五宗藏书阁诶,还以为要费些功夫才能进去,没想到这么容易。和五宗藏书阁相比,得不得浦远亲自教导有什么要紧的?不重要!
五宗藏书阁,是五宗最重要的地方,日常有专人看守,守卫森严,只供五宗六脉十一位德高望重的宗主脉主进出,不对普通弟子开放。浦远向纪华提起要让聂江和颜越进藏书阁一事时,以为会遭到纪华的阻拦,虽说此事难办,无论如何也得让五宗宗主点头同意。
浦远做好了威逼的准备,岂料纪华听后只是一愣,随即同意。
重宗新进的两个年轻人啊,他看好了,非常不错,肩负着扛起五宗六脉的大旗,有朝一日定会成为一宗新执掌者。让这两个人提前进藏书阁,没问题啊,纪华乐呵呵的,仿佛看到了自己百年后,五宗依然光明、甚至更辉煌的未来。
日子如水,一晃而过。
颜越不知不觉间,进入五宗已有一些时日,这段时间她整天泡在五宗藏书阁,人都消瘦了许多。
今日颜越决定给自己放松一下,提前出五宗藏书阁。
一出来,颜越发觉今日五宗与往日很是不同。来来往往的弟子都有一种莫名的精神头,显得激动而亢奋。结伴而过的弟子们,更是多以一种莫名而复杂的眼神打量颜越,弄得颜越感到很是莫名奇妙。
颜越拐过墙角,听到前面有弟子聚众讨论得热火朝天——
“今晚清漓盛会,你们有谁收到邀请柬了?”
“我没有。”
“我也没有。”
“我们这种小弟子怎么可能接到清漓盛会邀请柬?能收到的,都是各宗各脉弟子辈的风云人物。”
“有哪些人能去?”
“肯定有各宗各脉的大弟子。”
“对!还有重宗的两个弟子。”
“新进的弟子也有资格去清漓盛会?”
“你不知道?这两个小弟子风光得很。好多清漓脉女弟子看上了。别看这两个小子入五宗时间短,但这两个小子长得俊啊。”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
颜越听着,心里觉得好笑,什么清漓盛会,她可不知道。
颜越将此事抛诸脑后,步履轻快地回重宗。
哪想刚一进门,便遭到了林嬷的驱赶。
林嬷往她怀里塞了一张红彤彤的邀请柬,催促道:“赶紧去清漓一脉。”
颜越不愿道:“我不去。”
林嬷不高兴了:“别人的邀请柬都送来了,你不去像什么话?给别人留话柄,说我们重宗弟子面子大、请不动?”
林嬷一个劲儿地把颜越往外推:“清漓盛会是五宗难得的盛会。林嬷不会害你。五宗一直是男弟子多、女弟子少,女弟子几乎都在清漓。清漓的姑娘一个个跟花似的,抢手得很。平时清漓规矩严,只在这个时候允许别宗弟子进清漓。你去看一看有没有中意的。”
正是这样才更不愿意去呀,颜越抗拒道:“我还小。”
“小什么小?”林嬷不认同:“难道你也学几个宗主,等到了一大把年纪还是孤家寡人?你以为你看上清漓弟子,人家就会瞧上你?不说别人,就说应宗宗主安斐看上清漓脉脉主柳如是这都多少年了,不一样娶不着吗?你早去看看、早做准备。”
一时之间听到别宗宗主秘闻,颜越目瞪口呆。
林嬷不觉得有什么,安斐对柳如是有情一事,只要在五宗待得久些,都能知晓。林嬷催着颜越出门,颜越推脱不过,折出重宗。
颜越打定主意,到清漓盛会露一面,就走。
哪想到了清漓脉门口,遇到分发面具的清漓弟子,面具按照男女区分。清漓盛会当真煞费苦心。
颜越拿着面具进场,看到五宗六脉的孤家寡人们居然一个不落全都在,浦远一副臭脸摆明是被强拉过来,一旁的纪华慷慨激昂地说了一大段,清漓盛会正式开始——
一直以来,五宗弟子都是统一着装,只按腰间佩饰区分各宗各脉。现在大家取下佩饰、戴上面具,盛会之中人头攒动,当真是分不清谁是谁。
颜越自然不看重这个清漓盛会,她的注意力被席上的甜食吸引。颜越嗜甜,自从入五宗,已经好久没见过这些东西了。
颜越吃得高兴,旁边有人坐下跟她说话。颜越胡乱应了一声,裹挟甜食麻溜地撤离。她可不想跟哪个女弟子搭话,也不能误人子弟!
颜越挑了棵很大的树,树影婆娑、郁郁葱葱。颜越坐在高高的枝干上,茂密枝叶将她遮得严严实实,她咬着糕点,看着远处灯火辉煌、喧闹非常。
未曾想有人出乎意料地过来,颜越认了出来。
原本该戴着的面具被取下,露出一张唇红齿白的脸,眼眸中波光流转、天生带笑。
他刚才在那边不小心出了声,被认了出来,一堆女弟子围着他,浓郁的脂粉味差点呛得他喘不过气。还好他机灵溜得快,躲到这没人处缓一下。
然而他并没能轻松多久,听到有脚步声急急地朝这边而来。那是一个人在追另一个人,伴随着焦急的呼声——
“如是,你别走!”
聂江无处可躲,抬眸看见头顶枝繁叶茂,腾空而上。
安斐追着柳如是过来。
树叶掩映之下,聂江和一口甜糕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颜越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