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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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宗六脉三年一度，招收新弟子的程序十分严苛。
首先，五宗六脉招新的消息并不对世人公开，待选弟子要么本就与五宗六脉有渊源，要么有内行人引荐，大部分普通人完全不知便已被排到门槛之外。其次入宗门前会对弟子根骨进行考核，只要资质上佳者才能拜师入山。最后能拜入哪位宗师座下更是重中之重。
五宗六脉分为内外门，内门五宗又分为太宗、重宗、辰宗、应宗、镇宗。太宗为五宗之首，门下弟子众多。辰宗、应宗、镇宗的三位宗主各有所长，门下弟子同样不少。唯有重宗对弟子一事慎之又慎，迄今无一人可入重宗。偏偏重宗的浦远宗师武学造诣惊人，实力远超其余宗主，堪为五宗第一人，让无数待选弟子心向往之，都希望自己有幸成为重宗第一个弟子，但是现实往往残酷。因此一直以来，重宗能否有新弟子，都是每次五宗招新时，全宗上下热议的焦点。
太宗宗师纪华缓缓踱步，不忘对跟在身旁的一位沉着稳重男子说话：“浦远，此次招新可以多瞧一瞧，有看着不错的，便收为弟子吧。”
浦远沉迷练武修道，对旁事概不上心，重宗弟子一事，顾念大局的纪华反倒更操心。
浦远觉得这话当真耳熟，难得记起纪华为这事在他耳边念叨过好多回，虽然浦远一向后知后觉，但也不便过分违逆纪华，松开道：“好。”
纪华喜上眉梢，赶紧追加道：“重宗真的太冷清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多收些弟子，给重宗添些人气。”
浦远可不这样想，他这人最烦跟人打交道。人越多，他越烦。当即拒道：“只收一个弟子。”
纪华的表情凝滞，汇聚五宗最高宗学的重宗只收一个弟子，这像话吗？百年后，若是没有浦远这样超群绝伦的新一辈扛起五宗大旗，五宗该何去何从？为五宗培育下一代优秀弟子的重任，重宗必须义不容辞、没得商量！
纪华苦口婆心又劝了许多，奈何浦远就是一块软硬不吃的顽石，直到一起走到了今年五宗招新的地点，也固执己见不肯更改。
场上聚集着许多年轻人，纪华视线扫过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庞，甚感欣慰，仿佛看到百年后五宗依然光明的未来。
纪华的注意力很快被不远处的一位黑衣少年吸引，这是个极漂亮的少年，眼睛干净充满灵气，发觉纪华在看他后，没有一丝一毫的躲避羞涩，十分自信地冲着他笑。
纪华有些中意这个年轻人，在看清他所站之列后，心中更是满意。
五宗拜师，宗师和新弟子之间是互选，只有双方都愿意，方能入宗。依照惯例，在各大宗主入场前，新弟子都要选好站定自己想要拜入的宗门，而且宗门一旦选定不能更改，即便后面落选，也不能改投别宗，因此所有新弟子的选择都十分谨小慎微。一般来说，站定太宗前的新弟子最多，应宗、辰宗、镇宗相应次之，重宗最次，从来寥寥无几。
这个年轻人站在重宗的队列之中。纪华不由地高看几分。
各位宗主选弟子的标准不尽相同，太宗看人数、辰宗看眼缘、应宗看根骨、镇宗看心情，而重宗不知标准，因为浦远，没有弟子。
各位宗主各自点着弟子时，只听到浦远淡淡出声：“你们比试，胜者为我弟子。”
四下哗然，纪华保持淡定地坐在主座上，心里腹诽浦远，真狠，真是这顽石做得出的事！
站在前方的黑衣少年没什么过大反应，保持着脸上笑容，听到浦远的话，迤迤然出来。
第一个站出来，想成为浦远的弟子，意味着要打败其余所有人。
黑衣少年笑容满面，看起来胜券在握。
有人走出来，紧接着便有人对战。只有最终获胜者才能是浦远的弟子，只能是唯一。
浦远高高地坐着，看起来对谁成为自己的弟子毫不在意。纪华反而更为关心，一边点自己的弟子，一边用余光密切关注。
黑衣少年身手矫健，招式灵活，不一会儿功夫便一连打败了好几人。
纪华在心里点头，嗯，就是他了，成为重宗弟子、习得浦远绝学、扛起五宗大旗！
黑衣少年和所有站在重宗之列的新弟子很快比试完毕，毫无意外，黑衣少年胜。
浦远看到了结果，毫不拖泥带水地宣布：“如此……”
然而话未说完，就被一急匆匆高喊着的声音打断：“等等，还有我！”
只见远处着急忙慌地跑过来一位华衣少年，一身配饰叮叮当当，一溜烟地跑到重宗前：“还有我！不好意思，迟到了。还有我，我要进重宗！”
突然跑出来的少年吸引了场上众人注意，稍远处的辰宗杨非飞对这个分外漂亮的少年感兴趣，出声道：“重宗难进又无趣，十分没意思，不如来我辰宗？”
华衣少年言辞肯定地拒绝：“我要进重宗。”
事情出现转折，浦远依旧没什么表情，如此，就打吧，反正他只招一个。
华衣少年邀战。
黑衣少年眼眸璀璨、笑容满面，好心好意地提醒：“重宗的弟子，只能是我。你现在改投别宗，还来得及。”
华衣少年不是吓大的，整理了一下周身花里胡哨的配饰，预防成为比试的累赘后，干脆利落地冲黑衣少年道：“来！”
霎时间，双方比试开始。这一次的比试，明显和前面的不一样。即便双方都没有用兵器，仅仅比拳脚功夫，一招一式，你来我往间也是相当精彩。两人缠斗了好一阵，在旁人看来难分伯仲。
高台之上，纪华差点急火攻心，这样两个好苗子，收谁、弃谁对五宗而言都是损失。偏偏这两个人又都要拜入重宗，纪华气得想咬浦远，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须得维系形象。这样优秀的新弟子，只有浦远这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才会无动于衷！
纪华按捺心中愤懑，目光看向浦远，征询他的意见。
浦远直接回答：“要收你收。我只收一个弟子。”
纪华想按住浦远，暴打他一顿。新收弟子的规矩摆在这儿、两个年轻人的意愿摆在这儿，他倒是想收，但他能怎么收？
纪华一口银牙差点咬碎，面上依旧努力地绷着笑。浦远视若无睹，毫无回转之意。纪华一拍座椅，决心道：“停！不用比了！”
众目睽睽盯着纪华。纪华道：“你们两人各有千秋，一时间难分上下。今天时辰也差不多了，先到此为止。你们两个没分出谁胜谁负，重宗也无法决断，你们两个都作为备选弟子入重宗，等以后分出胜负了，再做定夺。”
这话便是拍板，也暗藏着纪华的小心思。
纪华小心地看向浦远，保不齐这顽固跟他从头犟到尾。好在浦远这次没多说什么，备选弟子而已，又不是真的弟子，跟他有什么关系？正好，两个备选弟子，不算他的弟子，先前妥协的那份麻烦都可以消没了。
五宗招新结束，入选的新弟子被领着到各自的宗门安置，落选的弟子黯然下山。
浦远将两个少年领到重宗，交给负责重宗一切杂事的林嬷便甩手不管了。
林嬷小小的个儿，已经上了年纪，头发花白，看到两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笑得一脸慈祥。真好，重宗除宗主和她之外，已经好多年没有第三个人了啊。
林嬷带着两个年轻人熟悉重宗环境。偌大的重宗，没想到除了地广之外，没有丝毫别的长处。首先人少，没有大宗门该有的形形色色仆从，林嬷一个人从上到下地打理。其次屋少，没有什么楼阁台榭，只有几间最简单的矮房。听林嬷介绍，原来的重宗也比屋连甍，只是后来人少都空着，被浦远借练武之名都拆了。但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真正过分的是，重宗屋少空地多，这些空地上极少种植赏心悦目的花草树木，居然种的是四季瓜果蔬菜！倘若是不知道的人来，哪想得到这是五宗最强宗门的重宗，还以为闯进了哪个不知名的村庄呢。
林嬷带着两个年轻人差不多逛完，便是最重要的住宿问题。重宗屋舍太少，除了浦远和林嬷的房间，便只剩下一间灶房、两间堆杂物的房。想着房屋紧张，林嬷安排道：“我去把杂物整理到一间，你们两个就一起住另一间。”
哪曾想两个年轻人异口同声、出奇一致：“不行！”
两个年轻人谁也看不惯谁。
黑衣少年心里不满，想他几乎都已经确定成为重宗正式弟子了，这家伙凭空冒出来，害他沦落为备选弟子。而一边的华衣少年同样生气，此番来五宗就是为了拜入重宗门下，旁边这家伙不识时务抢什么？抢什么！
林嬷有些为难。
黑衣少年率先开口：“让旁边那个住到别宗去。”
华衣少年顿时炸了：“什么叫旁边那个？我有名有姓，我叫颜越！为什么我要住去别宗？我是重宗的弟子，我只住重宗。你去住别宗！”
黑衣少年讥讽：“你是重宗弟子？谁说的？重宗的弟子是我，只能是我！”
两人一言不合撸起袖子就要再打一架。
林嬷头疼不已，赶紧阻止：“住手，你们两个住手！”
林嬷看出来了，这两个年轻人确实不适合住一起。她赶忙打圆场道：“等会儿我把东西都堆外面，把房间腾出来，你们一人一间房！”
两个年轻人听话罢手，都还赌着气，压根不看对方。
林嬷心里觉得好笑，到底是没长大的孩子，出声询问道：“他叫颜越，你呢，告诉嬷嬷，你叫什么名字？”
黑衣少年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聂江。”
林嬷满意地点头，好啊，两个好孩子，真好。
夕阳西下，天边晚霞如锦，绚丽多彩。
霞光下的两个少年互相怄气，背对而立，落日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