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传》我在落花梦里

22、杀手楼的威胁

　　“我！我也没有因此就写了那篇稿子。”岳阳可爱的婴儿脸涨的通红，最终还是忍住，又平淡续道：“后来，我又假扮成一个富商去点那道菜。他们刚开始答应了，要我在雅间耐心等待一个时辰。可是一个时辰后，他们又进来说，我弄错了，根本没有那道菜。大概是他们发现了我的什么破绽，才又悔言。可是之前，他们的神色明显透露着天都酒楼的确有这道菜！”“神色？这就是你的证据？你有看到真正的人肉包子吗？你有吃到吗？你没有看到，没有吃到，就没有权力评判它的存在！新闻是以事实为根据的，而不是建立在臆测上！你为了一鸣惊人，就以这样的方式置报社的声名于不顾吗？你可知道，这家报社不是为了赚钱而存在，也不是为了名誉而存在，只是为了那些穷苦的孩子而存在！你因为一己私欲就置报社于险地，用整个报社的命运为筹码来赢得自己的彩头，真是可耻！”莫惜毫不留情的冷冷道。
　　岳阳气的浑身颤抖，狂吼道：“你就是不相信我，你重头到尾都小瞧我，还要我解释什么？！我这么辛苦，委身为奴，受人辱骂差遣，面临各种险境而得来的新闻，在你眼里就是臆测？！你有本事，自己去调查啊！我是一己私欲，哼，报道发出去对我有什么好处？我要被天都酒楼的人追着堵着，我父母的生命还要受到威胁，对我有什么好处！”
　　“向大叔，你带岳阳去府衙自首，陈述虚构新闻的事实。并和天都酒楼协商赔偿数目，另外，明日出刊，头条刊登向天都酒楼道歉的大字横幅。”莫惜却是毫不理会他的狂怒，只风轻云淡道。
　　“姐姐，这样不公平！”珊瑚不由喊道。
　　“有什么不公平？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莫惜淡淡一句，又对岳阳道：“你放心，在你在狱中的时间，我会派人照顾你父母的生活。”
　　“不用你假惺惺！”岳阳恨恨一声，转身向大门走去。
　　“逃的了和尚逃不了庙，你若想逃，除非离开杭州，离开生你养你的父母。”莫惜在身后冷冷道。
　　“我去自首！”岳阳转过身，狠狠的，一字一句道，眼里喷火，却隐藏着泪痕。
　　莫惜闭上眼，心中一叹，毕竟，还是一个这么小的少年啊！这样的委屈和怨怒无处可发时，也只有落泪吧！可是，自己不能心软，戏演得越真，才越能发现真相。
　　其实昨夜看到岳阳写的几篇社会，她心中已是惊叹不已，首先肯定了他的才华；在刚才的对话中，她就对岳阳认真探索真相不屈不挠不怕危险的精神十分认同和赞赏，也完全撇除了对他相貌的偏见。只是，这样才华横溢而又年轻气盛的少年，缺少锻炼，需要好好的打磨，才能真正成为大才。她此番做法，一是为了消除天都酒楼的疑虑，二却也是为了磨练岳阳，看他是否有这份忍耐力和沉着，以便日后交付重任。
　　“姐姐，你真的不信岳阳吗？”珊瑚气嘟嘟问道。
　　“不是我不信，而是他没有实在的证据让人相信。我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而毁了整个《杭州日报》。珊瑚，其间的利害，想必你也应该知道吧！”莫惜淡淡道。
　　“莫姑娘说得有礼，岳阳这孩子即使再委屈，也只能这样了。只有舍小才能保大。”向正天叹道。
　　珊瑚虽然闷闷，也只能无语。

　　“莫惜你还真是能大义灭亲。”晚间吃晚饭，苏轼到书房闲坐，聊起白天岳阳自首的事，不由笑道。
　　“他又不是我什么人，怎么能叫大义灭亲？”莫惜微微一笑。
　　“岳阳此人才华横溢，那几篇社论虽然文笔幼稚，但见地非凡，本太守倒是想收他为弟子，完造其才呢！《杭州日报》失去这么一个主笔，只怕也要失色不少。”苏轼笑道。
　　“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天生英才，须要经受磨练才能愈发焕发光彩。如先生经历了乌台诗案经黄州贬谪方能写出光照千古的《赤壁赋》，让过往诗词文章尽皆失色。”莫惜淡淡一笑。
　　“子霞是想磨练他？”苏轼笑问。
　　“先生不也呆过牢狱吗？让他呆一呆又如何？”莫惜笑道。
　　“子霞倒尽爱以我为笑柄。”苏轼笑道。
　　“怎么是笑柄呢？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行拂乱其所为，增益其所不能。若非乌台之灾，何来今日的先生？”莫惜笑道。
　　“若非翰林之荣，何来今日的子霞？”苏轼却是微微一叹。
　　“先生错了。”莫惜淡淡一句，站起，转身，淡淡道：“成也萧何败萧何，若非先生，便无今日的子霞。”
　　“子霞••••••”
　　“咳咳••••••这里还有一个人，不要做少儿不宜观的事啊！”苏轼正欲抱住莫惜，一旁的珊瑚假意咳嗽几声，笑道。
　　苏轼不由尴尬，淡淡一笑：“我回去了，你自己好好休息吧！”说毕转身离去。

　　“什么？今天就走？为什么？不是住得好好的吗？昨天下午才玩那么一会会，还有好多地方我都没看呢！”看着莫惜收拾东西，珊瑚在一旁惊叫着。
　　“你要留下就自己留下。”莫惜却是冷冷一句。
　　“好了，我不乱说话了，姐姐你别生气好不好？”珊瑚见莫惜脸色不好，忙道。
　　“好了，这才乖。你要想看西湖，以后自己来吧！听姐姐的话，这次姐姐必须走。”莫惜停住手，拢了拢珊瑚的鬓发，轻轻一叹。
　　“珊瑚听姐姐的话。”珊瑚微微一笑，帮忙收拾。
　　“为什么非走不可？”刚打开门，苏轼的身影堵住了透来的秋日凄凉的日光。
　　“哪有客人常住的道理？即使主人家不厌，客人自己也会觉得不好意思。”莫惜却是风轻云淡一笑。
　　“客人？你在这里是客人，那到哪里才是主人？”苏轼逼问。
　　“光阴者，百代之过客，逆旅。天地之间，人生天地间，本来就是客人，何来主人之说？只有大自然大造化才是主人。”莫惜却是微微一笑。
　　“既然如此，何不留下？”
　　“既然在任何一地都是做客，那又何必非留驻此地？”莫惜淡笑。
　　“如果我非要你留下呢？”苏轼道。
　　“你留不住我。我会武功，先生忘了吗？”莫惜微微一笑。
　　“你非要离开，是因为，这个吗？”苏轼却是突然手指向了身后的一株垂柳。那株垂柳顶端一根枝桠折断，松松下垂着。
　　莫惜脸色一变，苏轼已经悠悠开口：“因为，杀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