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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重遇苏轼 ...

  •   “白鸥问我泊孤舟是身留,是心留?心若留时,何事锁眉头……”烟波渺渺,画舫相竟,歌儿舞女,笙歌管弦,一切犹如梦中。莫惜坐在西湖岸边略显枯黄的草地上,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轻轻吟唱着。
      在杀手楼三年,她却从来不知道原来,杀手楼就在杭州,自己的梦魂之旅开始的地方。
      “旧游旧游今在不?花外楼,柳下舟。梦也梦也,梦不到,寒水空流。”绘声绘色,萦柔婉转,她一身红乱嫁衣,一个人无限寂寥地唱。
      是不是,在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呢?西湖的水啊,你能原谅我的罪愆,包容我的罪过吗?
      “漠漠黄云,湿透木棉裘。都道无人愁似我,今夜雪,有梅花,似我愁……”
      莫惜,你还在等待什么,还在期盼什么,还在留恋什么?
      “大人,我们到那边岸上去吧!”一只小舟轻轻靠岸,一个穿着艳丽的青年女子走出船舱。
      “咦,谁在唱歌?好别致的曲子,我们去瞧瞧。”一个蓝衫男子笑道,寻声而来。
      “子霞!”来着惊叫一声,歌声止住,莫惜抬首,怔怔看着眼前的人,时光在眼前呼啸而过。
      “子霞,我们回家吧!”苏轼伸出手,轻轻道。
      “好。”莫惜轻轻一句,满脸的倦怠和疲惫丝毫不减,似乎只是因为无力拒绝才答应。
      苏轼无言,牵着莫惜向回走去。
      “大人,我们不野餐了吗?••••••”珊瑚话问出一半,自己没了声音。
      眼前的两个人,手牵着手,缓缓走着,就似乎,很多年前,自己看到的一样。

      “朝云?!”苏轼牵着莫惜进门,王闰之迎面而来,看到莫惜一脸惊讶。
      “夫人。”莫惜轻轻一句,依旧是无可掩饰的疲惫神色。
      “回来就好。先什么都别说,我叫人去烧些热水你洗个澡。”王闰之怜惜道,说着牵过莫惜到后院去。

      好累,好想睡,好想从此不要醒来。浑身浸在温热的水中,莫惜的疲惫却更添了一层,意识也逐渐模糊,身体逐渐沉了下去。

      “子霞,子霞!”是谁在叫,如同前世的梦幻?
      “先生。”睁开眼,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全身紧紧被一条大浴巾包裹得紧紧的,愣住。
      “子霞,你刚才怎么在浴桶里昏倒了?”苏轼却是问道。
      “昏倒了么?大概太累了吧!”轻轻的,声音如同梦呓。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子霞,别睡。先一起去吃晚饭吧!”苏轼看着她逐渐闭上的眼睛,叫道。
      莫惜睁开眼,苏轼递过来一套衣服,莫惜接过,愣住。
      “你以前的衣服,我都留着。”苏轼轻轻一句,微笑着抚摸着她垂下的青丝,起身离去,“我在门外等你。”
      “子霞,子霞!”等了许久仍不见莫惜出来,苏轼唤了几声,推门而入。
      床上,莫惜衣裳穿了一半,香梦沉酣。
      苏轼微微叹了口气,替她盖好被子,轻轻关门离去。

      “先生。”翌日醒来,一眼看到坐在书桌旁的苏轼,倦怠起身,轻轻问道:“有吃的吗?我饿了。”凡人之烦人,一日三餐,谁也不能幸免。
      苏轼微微一笑,端过身前的粥:“就等着你醒来吃。”
      莫惜接过,大口大口吃完,全没形象。有整整一天没吃饭了吧!
      “别急,小心噎着了。”苏轼微笑道。
      “还要吗?”看她吃完,苏轼问道。莫惜摇摇头,每次好像很饿,吃的时候都只能吃一点。
      放下碗,两人相对无言,半晌,苏轼问道:“子霞,这两年你到哪里去了?”
      莫惜的脸上浮上一层薄薄的微笑:“我去找杀手楼主了。”笑容疲惫而凄凉。
      见莫惜似乎没有话头,苏轼沉默半晌,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而且,我杀了他,就在前天,就在,我们的婚礼上。”莫惜轻轻笑着。苏轼一震,再也不能发话。
      “先生,我是不是一个很无情的人啊?”莫惜轻轻笑着,痴痴问道。
      “子霞••••••”苏轼微叹一声,轻轻搂住了她的肩膀。
      “先生,那天,我对你说那样的话,你恨我吗?”莫惜突然轻轻问道。
      “子由跟我说,那是你的‘引蛇出洞’的计策,你只是在演戏,是不是?”苏轼轻声道。
      莫惜沉默。
      “子霞,再也不要离开了。”苏轼抱紧了莫惜,轻轻在她耳边道。
      “今天,我就回汴京。”莫惜轻轻一句,“麝月她们肯定很担心我。”
      “我昨晚已经寄信过去了。”苏轼道。
      “先生,我们再也,回不去了。”莫惜轻轻一句,苏轼松开手,淡淡望着她。
      莫惜只是微微笑着:“朝云已经是一朵没有心的云了,没有心,也就感觉不到先生的心。这样的朝云,会伤到先生的。”
      “即使要走,休息两天再说吧!我看你的身体状况很差。”苏轼轻轻一叹。
      “好,我也觉得,很累呢!”莫惜点头。
      “我给你诊一下脉,开副药方调理一下吧!”苏轼道。
      “不用了。先生,你有什么事就去忙吧,我自己出去走走。”莫惜摇摇头,下床。
      “今天旬假,没什么事。我陪你一起出去走走吧!”苏轼笑道。
      “好。”轻轻一声,径直推门而出,却不由愣住。
      “珊瑚、柔福,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苏轼看着眼前一堆莺莺燕燕,尴尬道。
      “姐姐昨日身体抱恙没和大家见面,所以今日珊瑚特地带姐妹们来拜见姐姐。”珊瑚道。
      “我不是你们的什么姐姐妹妹,你们也不用拜见我。”莫惜淡淡一声,绕过众人径直走出院子。
      “姐姐!”珊瑚跑上前拉住莫惜,“姐姐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你做错了什么事吗?为什么要我原谅?”莫惜微微一笑,又淡淡道:“珊瑚,你不要想多了,我只是想在杭州见几个旧友,暂住苏府一下而已。”
      说罢,挣开她的手,拂袖而去。
      “子霞!”苏轼忙跟了上去。
      “夫人。”眼前王闰之迎面走来,莫惜停住,微微颔首示意。
      “子霞,今天精神好些了吗?”王闰之笑问。
      “好多了。多谢夫人关心。”莫惜答道。
      “你这是要去哪儿?”王闰之问道。
      “我想去看一个老朋友。”莫惜轻轻一笑。
      “那早些回来,你昨晚也没吃饭。今天我叫下人多置些好菜,给你接接风。”王闰之笑道。
      莫惜淡淡一笑:“夫人不必费神,我今晚去客栈投宿,不回来了。”
      “朝云。”王闰之握住了莫惜的手,轻轻一笑:“即使你不再把子瞻当夫君,你也是我们一手养大,就像亲人一般,苏家也永远是你的家啊!哪有回到了家却住客栈的道理?”
      莫惜呆呆望着王闰之,眼睛不由有些潮湿,为什么,面临生离死别自己都不曾流泪,却为眼前这个女子的一句平淡的话而心潮澎湃?亲人,自己最渴望的其实一直都只是亲情啊!
      “傻孩子,别哭了。去吧!早去早回。”王闰之轻轻拂去她脸上滑落的泪珠,笑道。
      莫惜微微点头,辞别而去。
      “闰之。”苏轼握住了王闰之的手,投以感激一笑。王闰之微微一笑:“去吧!早点回来。”苏轼点点头,跟着莫惜而去。

      “子霞,你要去看谁?”出了门,苏轼问道。
      “周韶姐姐,先生还记得吗?”莫惜道。
      苏轼怔了一怔,道:“栊翠庵有些远,我去叫辆马车。”
      “不用了。就走去吧!便走还可以看看西湖的风景,以后,就没机会看了。”莫惜轻轻一笑。
      “子霞,说什么傻话?你若要看,以后我天天陪着你看。”苏轼笑道。
      莫惜微笑不语,只是缓缓向前走着。
      “四面湖山归眼底,万家忧乐到心头。”莫惜看着西湖千顷碧波,轻轻一叹。
      “好对好对!”苏轼抚掌而笑,问道:“子霞想到了什么?”
      “先生,白居易守杭州而留下白堤,先生有没有想过留下一条苏堤呢?”莫惜微微笑着,“大凡流芳千古之人,不是因为诗文笔墨,而是为民之心。改朝换代史书典籍多有毁损,民间口耳相传却是经久不衰。先生若为杭州人民造此长堤,福泽万民,才会真正的为民所记,流芳百世。”
      “子霞之心与我真是不谋而合。”苏轼笑道,“年初之际我已着人勘察遍西湖六井,拟好了施工设计方案,现已递交奏折,只等朝廷准奏拨款。想必不久便可开工。”
      “堤成之后,先生可在堤上栽植桃花和柳树,桃柳相间,到春天的时候,桃红柳绿,一定会非常漂亮。苏堤,也会成为西湖的一道胜景,先生之名,也会随之不朽。”莫惜微笑。
      “我的闻名难道只是因为一条堤坝吗?”苏轼却是哈哈笑道。
      “有《赤壁赋》二篇,先生在文学史上足以会盛名不衰。但若要民间称颂,却难办到。如唐时李白杜甫,虽盛名灼灼,也不过仅为读书人知晓。若要问一个普通百姓,谁知道他们的大名?可是,因是堤,千年之后,华夏之中,苏东坡三字却是人人皆知。”莫惜缓缓道。
      “千年之后?千年之后的事有谁知道呢?盛名不盛名有什么重要,我只要在其位则谋其政问心无愧即可。”苏轼笑道。
      莫惜微微一笑,继续前行。
      “抓小偷,抓小偷!”两人正缓缓走着,身后一阵呼叫,一个灰衣青年从身后呼啸而来,奔向前去。莫惜拔下头上银钗,手一扬,灰衣青年哎哟一声抱臂倒地。
      “死小子!竟敢偷老娘的钱,你真是越大越不像话了!在外面偷鸡摸狗不算,竟然偷到自家来了••••••哎呀,儿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一个胖乎乎的妇女从后奔来,到了灰衣青年身边,一手拧住他的耳朵数落着,数落到一半,突然尖叫起来。
      莫惜倒是没想到两人竟是母子,快步上前,猛的抽出灰衣青年右臂上的银钗。灰衣青年又是一声哀号,几乎痛昏。鲜血溢出,染红了外衣。
      “快带他去找大夫包扎一下,迟了手就要废了。”莫惜淡淡一声。
      “你,你什么人,把我儿子伤成这样就算了••••••”胖女人叫嚣到一半,看到苏轼递过来的一块碎银,不由马上满脸堆笑,“姑娘也是见义勇为不是••••••”
      “快带他去医馆吧!”苏轼淡淡道,胖女人忙扶着会议青年走了。
      “能解释一下吗?”苏轼抽过莫惜手中的银钗,轻轻将她头发盘起,问道。
      “我跟先生说过了,我在杀手楼呆了两年。”莫惜淡淡道。
      “你,有没有杀过人?”苏轼脸色微变。
      “不杀人,怎么能活下来?”莫惜微微笑着,走了开去,轻轻道:“我是个很危险的女人,先生还是,离我远一点吧!”
      “子霞,不管你这两年经历了什么,我要你忘掉一切!”苏轼从身后抱住了她。
      “怎么可能,忘掉呢?”莫惜轻笑着,“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呢!”
      “子霞,不要说傻话。”苏轼皱眉道。
      “先生,我们快去栊翠庵吧!”莫惜恢复常态,微微一笑。苏轼点点头,牵起莫惜的手。莫惜也不挣扎,任他牵着,两人直向栊翠庵走去。
      到了栊翠庵,莫惜焚香拜了观音大士,便向旁边侍奉的一个小尼姑问道:“这位小师傅,可否带我去见静惠师太?”
      “对不起,贫尼未曾听说过此人。”小尼姑却是答道。
      “怎么会呢?那,请带我见见你们的住持,让我问问好吗?”莫惜惊愣,随即笑道。
      “施主稍等。”小尼姑点点头便向后厢去了。
      “两位施主要见静慧吗?”不多时,经幡后走出一个老尼。
      “是。师太,我是她的朋友,您能带我去见她吗?”莫惜恭敬道。
      “你们随我来。”老尼轻轻一声,带前走出庵堂。两人随从跟上。
      老尼带着两人来到后院,院中矗立着大大小小的佛塔。
      “静慧就在这里。”老尼指着一尊小小的佛塔,道。
      莫惜怔住,许久才问道:“她什么时候去世的?”
      “十年前。”老尼波澜不惊,
      十年前?那周韶姐姐才二十八岁啊!怎么会?这么年轻的生命!周韶姐姐其实是爱着先生的吧!虽然身入佛门,心却不能定,最终积郁成疾,青年而夭吧!先生身在杭州却从来没想过要来看她,可叹这世上的痴情女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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