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少年》漏水的咖啡杯

7、第 7 章

　　阴暗逼仄的废弃地下室内，一个长相和文佳期七成相似的少年瑟瑟发抖地蹲坐在角落里，他满脸惊恐地在手机屏幕上飞快点击，手机电量已经不多，他想要把自己所在的定位发给家人和朋友，然而……
　　发送消息，
　　失败，
　　再次发送消息，
　　再次失败，
　　……
　　相同的动作重复了很多次，结果都是发送失败。
　　手机信号格一直空白，
　　这代表这里没有信号能够传输出去。
　　文佳遇把手机的光按熄节省电源，等找到机会逃到上面再求助……可是，现在这个情况还有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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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佳遇是比文佳期小三岁弟弟，和文佳期一直不怎么对付，文佳期小时候发高烧之后身体反应变慢开始，父母就把更多的爱倾注到了哥哥文佳期的身上，作为长久以来被忽视的一方，文佳遇十分不满，这种不满爆发的结果就是在中考后毅然离开，选择了y国的一家继续学业，平常除了父母强制要求兄弟两个见面，兄弟两个连一句话都不说，就像是陌生人一样，对此兄弟两个之间的关系的父亲文楠很担心，母亲言孜倒是没什么看法，兄弟感情这种事情勉强不来，她如果硬要两兄弟表现出亲昵的模样给自己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么做没意义，反而会让他们更加疏远，于是言孜就任由儿子们这么干巴巴地相处。
　　这一点被老公文楠吐槽是套用自己和兄弟的相处之道，言孜和自己的弟弟就是这么相处的，姐弟两个常年不相处不互动，明明是世界上血缘关系最近的人，双方却仿佛多说一句话都觉得尴尬。为了防止将来文佳期文佳遇两兄弟变成言孜这样的悲剧，文楠可谓是操碎了心。现在的文楠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文佳期文佳遇两兄弟真的变成了言孜那样干巴巴的相处模式，文佳期高考结束连来看望一下弟弟都不愿意。
　　文楠：“我就说了吧，孩子不能放着不管，你看看你看看，现在都随你，都成什么样了。”
　　言孜：“青春期的小孩都这样，以后会好的。”
　　又来了，又是这种放任不管的态度，文楠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我说言孜，你不能用自己错误的经验来对待我们的儿子，你爸妈那种教育方法就有很大的问题才让你和你弟弟关系变成这样，你这样只会延续错误。”
　　文楠日常说教时间，言孜和以往一样虚心挨骂，还不忘偶尔插句嘴：“我只是和那家伙（指常年不来往的弟弟）相处不来而已，他五岁就知道偷我好不容易存下来的零花钱，十二岁帮忙跑腿，两块半的奶茶骗我说是五块，我又不是不给他跑腿钱，十六岁的时候他偷了我放在钱包里的两千块压岁钱，十七岁的时候为了和我抢电脑摔坏了我打工攒钱买的mp4等等等等，那家伙做过的坏事我可都记得，一个人从小的坏是影响一辈子的。”人之初，性本恶，一个人从儿童开始就是一个坏坯，后期又被父母娇惯不教育，成人后只是披上了一层伪善的外皮而已，内在的腐臭是隔绝不掉的。
　　“更何况，又不是我愿意被生出来做他姐姐的，被期待生出来的一直是他这个儿子。”言孜嗤笑，“就像大学寝室不能选室友一样，谁也不能选自己的兄弟姐妹是怎样的人。”
　　“记仇的家伙。”言孜家重男轻女很多年，文楠也是见识过的，在言孜好不容易怀孕的时候她的母亲就劝她生儿子，说这样才算是给文家留个根，给丈夫生儿子才算履行了女人的责任，当时文楠表示自己男孩女孩都喜欢还被丈母娘教育必须要有儿子才行，在那一瞬间文楠切实体会到了言孜偶尔提及到家人时说她感到的窒息是什么感觉。
　　在丈母娘的眼里自己的女儿就像是一个会说话的生育工具，或者说她也是这么看待自己的，所以才会这么看待自己的女儿，她口口声声说自己多爱女儿，实际上也只是口头说说而已，她来照顾言孜是想要从言孜这里挖点好处给儿子，事实上她确实得到了很多，来照顾言孜更是一个笑话，月嫂给言孜做的营养餐都少不了她那一份，言孜出了月子，丈母娘也像是坐了一场月子般油光水滑地离开。
　　爱是相互的，但是文楠在言孜家里的相处模式看不到，言孜往往是被压榨的那一方，这样的家庭环境让言孜变成这么冷漠记仇且极端理性的人文楠不觉得奇怪，他能做的只有更加地爱言孜，足以弥补她童年和少年所缺少的那些爱。
　　不过，
　　这么多年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记得这么清楚，他严重怀疑言孜每次工作闲下来都会翻看一下内心的记仇小本本。想象老婆半夜睡不着翻记仇小本子告诫自己要远离那些人的模样，文楠觉得有点可爱，毕竟言孜对待亲人还是很宽容的，这个温柔的家伙唯一的处理方式就是冷处理。
　　“走吧，去看儿子。”这种话题文楠不想提，越说越会让言孜不开心。
　　言孜不知道的是，近些年她原以为销声匿迹的弟弟实际上入狱了，他利用做财务的身份从公司账务上挪用了五千万挥霍赌博，他以为万无一失，哪料到他所在的公司很快就发现了这项纰漏，他曾经来找文楠帮忙，哭求他这个姐夫帮忙找靠谱的律师，文楠帮忙了，不过是帮原告，原告公司成功邀请到业界好评如潮的王牌律师，妄想找漏洞脱罪的弟弟就这样被关入监狱，再出来起码是十年以后。言孜的父母曾经想来找言孜闹事，奈何言孜工作太忙，他们的号码又早就被言孜拉黑，文楠都好声好气地把他们劝了回去，每个月按时往他们的银行卡打钱，为了自己每个月能有稳定的大笔资金挥霍，言孜的父母答应了文楠不再出现在女儿的面前。
　　文楠想的很简单，言孜好不容易从一个人单打独斗到最后奋斗出“欧阳蔻丹”这个口碑不错的时尚美妆品牌，好日子没过多久，文楠不愿意让这些事情再烦恼到她，言孜没有得到过的爱，他会用更多的爱给她，直到她忘记过去所有痛苦的回忆。
　　出了停车场，文楠打开伞撑在两个人头顶。
　　傍晚的y国在下小雨，天灰蒙蒙的云压的很低，工作日，停车场去公寓的路上也没有什么人。
　　文佳遇住的是文楠给他挑选的学校附近的高级公寓，每天都有阿姨定时上门做饭打扫卫生，言孜还给他派了一个助理负责生活起居一系列的琐事，平时每个月他们至少有一个人会来y国看儿子过得怎么样，因此夫妻两个还是挺放心儿子的安全的。
　　然而现实并不是这样。
　　文佳遇住的公寓房门大开，里面被翻的乱七八糟，在有阿姨定期打扫的情况下，文佳遇再怎么胡闹屋子也不可能这么乱，想到y国不像国内那般安全，文楠言孜夫妻两个的心咯噔一下，产生了一个不祥的预感，连伞都来不及收起来就急匆匆跑进房间里。
　　果然，
　　房间里空无一人，文佳遇的椅子也倒在地上，附近还有扭打的痕迹。看到这个场面的夫妻两个倒吸一口冷气——文佳遇一定是出事了！

　　言孜强行冷静，打开儿子的电脑开始调监控，除了公寓的监控之外，言孜在文佳遇的个人电脑也设置了监控，文佳遇用完电脑没有关机的习惯，都是直接任由电脑熄屏睡眠，因此电脑自带的摄像头和室内隐藏摄像都很有可能保存记录。
　　在言孜调取摄像头记录的时候，文楠已经开始联系负责照顾文佳遇的助理和保姆阿姨，他努力让自己的表述更加清晰一些，但说话的速度还是比平时快了很多。听到雇主/老板委托自己照顾的小孩失踪的消息，两人也是惊慌失措，顾不得其他的事情，连连表示立刻就会过来。
　　监控调取出来了，言孜抓着鼠标的手都在咔咔作响：“竟然这么猖狂……混帐东西！”
　　视频中的文佳遇正趴在写字台上写歌，不时还拿起旁边的吉他拨几下，丝毫没有察觉到一样，突然之间门的方向一阵巨响，几个蒙头的歹徒冲破门闯了进来，文佳遇手头上没有别的可以自保的东西，只能抡起其他就朝那些人砸去，然而对方像是训练有素的人物，仅仅两三招就成功把文佳遇制服。刚到上高一年纪的少年面对三个孔武有力的大汉只能是挨打的份，也许是担心文佳遇呼救引来意外，他们直接一拳打晕文佳遇后迅速撤离。
　　前前后后不到三分钟，看着摔在写字台下的吉他，言孜咬了一下嘴唇：“不管怎么样，先报警。大使馆那边也要向那边求助一下，我会通知分公司了解这一块的人尽量跟进……”晃了几下没站稳，她一把撑住桌子，做了个深呼吸后冷静下来。
　　文楠把老婆扶到沙发上坐好，在夫妻两个联系能够联系一切人的时候，助理保姆还有负责安全的保安以及警察也陆续过来了，警察在现场采样拍照，公寓小区进出的监控没有拍到任何异样，文楠发现，其中某一段被刻意换成了重复的，而负责监控的那个保安也消失不见。
　　看来是谋划已久的行动，我们需要做好心理准备。这句话文楠没有说出来，他相信即使自己不说出来，聪明如言孜也看得出来。
　　言孜：“如果是绑架勒索的话，我们需要做接下来的准备。”创业期间她也曾遭遇过绑架，当时的她孑然一身，能够冷静地和绑匪谈价码，但是现在不一样，被绑架的是她用命换回来的儿子。做生意难免得罪人，竞争对手下黑手也有可能，近期分公司这边没有大的竞争规划，很有可能就是曾经被她挤出市场的老对头在搞事，想要从她身边的人身上下手来打击报复她。
　　助理深知现在道歉已经不能改变什么，于是尽职尽责开始按照老板的指示联系该联系的人：
　　“大使馆那边表示会尽全力帮忙找人，让咱们耐心等待，可是……”助理面露难色，大使馆在这件事上恐怕帮不到多少，还是靠本土势力来解决更有效快速一些。
　　不多时候，请来的私家侦探也把所有已知线索整理完毕：
“这一看就知道就知道是有预谋的犯罪，蒙面破门而入，车牌也是套的，路况监视器拍摄下来的影像中间有一个路段没有拍到，那辆车就是抓着这个漏洞逃走的，您提供的gps信号在十五公里以外的高速公路上消失，很有可能是定位手表被发现丢掉了，绑匪很谨慎，恕我能力有限，不能……”文楠挥挥手示意私家侦探离开，他说的他们都知道，就是因为没有线索才找他的，想要他能找到更多的线索，结果却给了他们这样的说法，明显要雇主来提供更多的线索，这还要他这个侦探有什么用？
　　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这个所谓大名鼎鼎的私家侦探如果继续说废话下去，文楠觉得自己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把儿子的吉他砸在他的脸上。
　　案发现场已经被警方保护起来，言孜和文楠现在在“欧阳蔻丹”总部的总裁办公室，消息被文楠夫妻要求不能透露出去，以免打草惊蛇，大使馆那边也提供不了更多的帮助，只能给y国政府施压要求警方尽全力快速破案。距离夫妻两个发现文佳遇被绑架以及三个小时，绑匪依旧没有发来任何讯息，夫妻两个心中的不安积累的越来越多。
　　助理：“公司y国分部这边负责照顾佳遇的人也在努力寻找，已经有了一点消息。”
　　终于听到一个有希望的消息，言孜的眼睛亮了起来：“说。”
　　助理开口：“有一位曾经是黑客的宣传在暗网看到了佳遇的拍卖消息，他追踪消息源的时候电脑被黑了，在电脑彻底报废之前，他把拍卖消息传给了我一份，就是这个。”说着，助理小姐把ipad上收到的邮件展示给夫妻两个看。
　　“什么，被拍卖？！”
　　黑发少年显然是被打了浑身无力的药物，只穿了一条泳裤的身体被摆弄出各种姿势，拍卖消息显示可以整个人拍卖，也可以只买部分器官，拍卖将会在今晚举行，感兴趣的人欢迎竞拍。正是监控视频中被打倒带走的文佳遇！
　　夫妻两个倒吸一口冷气，这不是任何报复性质的绑架，却是比报复性绑架更可怕的事件。
　　“继续说，那位宣传现在还能追踪到信息源吗？”如果不能救出来的话，他们也可以去那个场地把儿子竞拍回来，无论花多少钱都必须把儿子救回来。
　　助理：“很抱歉，他已经尽全力了，对方是比他段位更加高超的高手。”
　　文楠：“……”他不擅长电脑技术这一块，但是他见识过黑客的强大，高段位的黑客曾经黑过他们研究院的主机，窃取了不少有价值的资料，“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言孜：“……不管怎么样，给那位宣传配备最好的设备，请他务必再探一次，如果他有认识的黑客伙伴也请帮忙介绍，无论查到什么线索，只要查到我就会以个人的名义给他发感谢金，如果是介绍的高手帮助查到了消息，我也会给他一份同等额度的奖金。”
　　了解到老板夫妻的爱子心切，助理把消息传达给那位现任宣传的职员，在老板许诺的高额奖金之下，职员的积极性被大大提高，甚至还一口气联系了好几个技术不错的伙伴和绑匪那边的黑客开始了攻防死磕。
　　文佳期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和文楠担心会出现的漠不关心的态度相比，文佳期恨不得立马飞到y国去。
　　叶一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文佳期的急切：
　　“文佳遇那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