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琉火

3、第二章（下）

　　第二天早上七点，苍是在轻声的呼唤中醒来的——翠山行如约叫醒了他。
　　可能是因为昨晚的折腾，他此时意识并不算清明，翠山行就静静地在一边等到他完全睁开眼睛。却又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苍洗漱完毕换好衣服时，餐厅桌上已经竹备好了早餐，但是只有一份，他刚刚坐下，翠山行便出现在他面前，只是仍然穿着睡衣。
　　“这是车钥匙。”他边说着，边把一样东西放在桌上，“按公司制度，当日出差的人不需要上班，您只能自己走了。”
　　这样说着的翠山行行动如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表情甚至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冷静。只是额头渗出的冷汗还是暴露了他现在的状况。
　　“工作资料都在电脑里，密码您知道。我东西不多，您不必派人来。您用完餐就去公司吧。我要去收拾，失陪了。”
　　一连串的话没有给苍任何的开口机会，等他回过神，翠山行已经将自己关在了卧室里。

　　车子上还有着翠山行喜欢的海洋香精的味道。一路上苍努力地集中精神，总算是没有睡着，平安到了公司。
　　推开屋门，苍便看到，董事长席坐了一个人。
　　看到苍进来，那人站起来，皱着眉头看他
　　“好久不见，你脸色不好。”
　　“嗯，昨晚和翠山行讨论新合作的事情，很晚睡。”
　　苍粗粗答了，去接了两杯水，递给来人一杯，自己则只嘬了一小口。
　　“哦……”来人似乎明白地点了点头“不过我看你简直是在把他当经理用。该你管的该他管的统统都堆给人家，纯粹的资本家剥削劳动力啊你。”
　　苍笑了笑回说：“我有分寸。你百忙之中特地赶来，不是只为了给我的秘书抱不平吧。”
　　“我才没能耐管你这资本家的事。”
　　来人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水杯放在了桌上，从公事包里抽出一个红信封：
　　“劳顿我百忙之中亲手送请帖，这么大诚意。你可不能爽约不来。”
　　请贴上印着很传统的“囍”字，看来是婚贴——这位来访者，正是苍的发小蔺无双。
　　苍接过请柬捏在手里，勾出一个微笑：
　　“当然。把新合伙人都交给翠山行了，不就是为了参加你们的婚礼吗？”
　　蔺无双爽朗一笑，伸手对着苍的肩膀拍了下去：
　　“行了你，别打着我的旗号虐待员工。把学弟支走了你还有功了？回头我们还是得好好见见他，谢谢他帮我们照顾你。”
　　苍的眼中一瞬间闪过一丝黯淡，但不善于察言观色的蔺无双当然不会注意。
　　正当苍低头收起那张请柬的时候，门口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声音：
　　“董事长，文件过来了，需要签……”
　　那声音戛然而止。
　　站在门口的，是苍的表妹赤云染。
　　“云染？！”
　　蔺无双看到她有些惊喜，随即带些宠溺地一笑，快步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赤云染也似乎惊讶得很，只是并没有什么欢喜的感觉。过了一会儿才小声叫了句：
　　“蔺大哥……”
　　蔺无双笑的灿烂，当下邀请：
　　“这个周末我和你峨眉姐结婚，你可要跟你苍哥一起来啊！”
　　“这恐怕不行了。”
　　说话的并非赤云染，却是苍。
　　蔺无双皱着眉转过头：“又怎样？”
　　“我派了她跟着翠山行去学习，跟那边联系过了，机票也定好了，总不能临时取消。”
　　赤云染也有些吃惊地看苍，然而，蔺无双的目光转过来之前，她机灵地使自己恢复了平静，扯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说：
　　“是啊……谁叫蔺大哥昨天才公布消息？等你蜜月旅行回来我再去看你们吧~”
　　蔺无双有些失望，不过他还要去别家送请帖，所以寒暄了几句之后离开了，赤云染看向苍，却没说什么。反倒是苍，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出办公室。

　　下午一点，翠山行被门铃声惊醒。昏昏沈沈地努力睁开眼睛，确认了是自己的门铃之后，便撑了身体想起来，然而还没来得及动，便吃痛地呻吟出声。
　　他也非常清楚，昨晚的事情，不要说任何快乐，完全该说只有伤害而已。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所以绝非有预谋而为。对这样的事，翠山行称不上完全不了解，但仓促之间勉强为之，造成的后果当然很严重。后来检查了一下发现居然没有大出血，也可谓万幸了。
　　想到这些，便勾起一抹苦笑来。其实就算这么折磨自己，以苍的个性，又真的会改变些什么吗？况且，如果未来真的没有任何可能，倒不如一点都不影响他的好。只是当时一旦出手，便无放弃的可能。所以现在，就算后悔似乎也没什么用了。
　　几乎是手脚并用艰难地走到门前，稍微喘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他才动手按了应答器。屏幕上映出的是赤云染和白雪飘的身影。
　　“师兄~老大派我送你们来，开个门呐~”
　　白雪飘冲着楼下的监视器招了招手，虽然表情是笑着，脸色看上去却并不太高兴。
　　翠山行按下了楼门的开关，强撑着回屋把睡衣换了。刚从屋里出来，白雪飘他们就已经站在了门口玄关。
　　“你……怎么了？”
　　白雪飘皱着眉看他一会儿，问了这么一句。
　　过了一阵子，翠山行才反应过来可能是因为伤，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于是尴尬笑笑解释道：“找东西时把腰扭了。好久不出门，东西都堆得太隐秘。”
　　白雪飘想了想，点点头，算是接受这个答案。自语：
　　“怪不得，是找东西嘛…”
　　“怎么了？”翠山行有点诧异。
　　白雪飘听到询问抬起脸，脸色比刚才好了许多，笑答：“没，就是说师兄今天居然没去公司，还以为你昨天和老大闹别扭了呢。”
　　翠山行先是怔了怔，然后扯出一个笑来：“怎么会。你太不了解我了，要是闹别扭的话，我大概会立刻辞职不干。然后半夜把董事长赶出去，让他走5公里到干道上打车回公司。”
　　白雪飘撇了撇嘴，一副不屑的样子：“听你骗鬼…”
　　一直没有说话的赤云染也被这番话逗得发出轻笑。
　　翠山行回屋将准备好的随身物品带来，也就一个空箱子里装了一个小包。然后转向白雪飘：“临时手续就算预约过也比较麻烦，没时间让你们休息了。云染的行李呢？”
　　“哎？师兄怎么知道云染也要去？还知道她要临时办手续？”白雪飘喊起来。
　　翠山行叹了口气，轻轻回：“公司里如果还有什么我不知道，那只能是董事长的计划了。”
　　赤云染听到这话，心中有些暖，却还是掩不住难过，低下头咬住了嘴唇。
　　看她勾起心事的样子，翠山行带了些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披上大衣，提了垃圾袋，拖上箱子，锁了门和两人一起出去。
　　来到电梯间时，他将手里的垃圾袋扔到了桶里，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
　　“这是什么？碎玻璃？”听到巨大声响的白雪飘吓了一跳。
　　翠山行又看了看那垃圾袋，回答：“是，破了，所以扔掉”
　　然后，他回过头来，带着微笑对两个年轻人说：
　　“走吧。这次可能要在丹麦多留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