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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缘误 ...

  •   向来情深,奈何缘浅。
      一场相思,满腹情愁。

      却说宝儿赶到广州城内,路途上一路思量,虽说恼怒异常,总非以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大小
      姐。在“天下第一牙”门口徘徊半天,只见人客纷繁,店员井然有序,倒不似有何异样。
      踌躇着是否直接探访玉麟,犹豫之际,店员见一少妇在门口徘徊许久,见其虽服饰简陋,但容貌非凡,自有一股傲气,以为有物鉴赏,上前客气询问。宝儿正措辞如何问及玉麟,却远远见得余忠正自堂中转出。
      她虽不再钻牛角尖恼恨此人,可家破人亡终归乃此人贪利所起,实在不愿见其嘴脸。加上只想着当面与玉麟说清,知“他”到底如何作想,亦不愿余忠正知道。低声说句“只是路过”,匆匆离去。
      九斤二抱着孩子边走边抱怨顾井老是听余忠正的话,也不知道谁是他老婆,转头看见一个极似宝儿的女子自牙行门口匆匆离开。大惊之下一把将孩子放到顾井怀里,急匆匆说句:“急事。你敢给小少爷买糖葫芦,今晚就别想上我的床!”即刻追着背影而去。顾井懵乎乎大喊:“等不等你吃饭啊?”却见九斤二早已奔远。
      追了两条街,见到好似宝儿的女子进了一家客栈,跑近试探唤声:“宝儿姑娘?”只见其缓缓回头,浅浅一笑,回道:“九斤二,好久不见。”
      九斤二仔细打量宝儿,见其风霜满面,隐有疲倦之态,好似兼程赶路而来。心中奇怪,忍不住问道:“宝儿姑娘,你怎么来了?”宝儿知道九斤二和玉麟虽名为主仆,却情若姐妹,凡事必不会瞒她,自己倒也无需隐瞒,直言道:“你告诉江玉麟,我想见她,叫她给我一个解释。”
      客栈人多口杂,九斤二不便询问,仿似知道宝儿如今不比得从前,手头并不宽裕,也怕自家小姐担心,邀请宝儿到自己家暂住一晚再做打算。宝儿在当今世上,除了“他”,最相信的人便只有九斤二两夫妻,略一沉思,也知客栈不是谈话之处,点头允了。
      到得九斤二屋舍,想到当日滞留数月皆在此度过,得其与顾井两夫妻照顾不少,不觉有些亲切。
      九斤二知其三年来从未放下执念,虽不甚明白这种感情,却也佩服其痴心情深。数月前小姐不顾急事匆匆而去,日夜兼程赶回来又一直忙着处理要事,只约略给自己提过宝儿不知为何已晓林玉身份,追问细节,却每每神情恍惚,仿佛不知如何启齿,心事重重。
      现见宝儿赶来,以为其气恼又一次被骗,不由劝解道:“宝儿姑娘,别怪我九斤二直言。小姐真不是有心骗你,当日你告别离去,她担心你独身一人无法照顾自己,才假借林玉身份。这三年来,她是真把你当亲妹子一样,每次看到新奇玩意都想着给你买一份。她瞒着你,也是怕你生气,不愿接受她的好意。”
      宝儿见九斤二不明己意,知其直爽,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我此次前来不是为了责问她为何骗我,我只是想要她给我一个解释。当日我以为已将心意告知清楚,她却为何再无音信?”
      九斤二不明所以,以为宝儿还挂念着三年前的坦诚心迹却未获回应,好意劝慰道:“宝儿姑娘,我知你性格倔强,从小就固执。三年前小姐得你相救,一直愧疚万分,但今生你俩,你俩……”不知如何措辞,小心翼翼说道:“总归是无缘,小姐当日无法回答,事后和我谈起,
      都念着你的好。不给你书信,是怕你还在生气。”
      转念想起这三年来小姐的操心,想着总得替她辩解几句,大声道:“但林玉可是时时书信于你,每次书信都是我亲自帮着小姐寄的,不出两月就会去次驿站。宝儿姑娘,她真挺关心你的,按我说其实做不成夫妻做兄妹也挺好的嘛。”见宝儿脸色微变,越说越小声:“或者姐妹?”
      宝儿倍感诧异,九斤二糊里糊涂,好像清楚三年来自己与林玉点点滴滴,却又说得驴头不对马嘴,不明自己所言,一时哭笑不得。但知其忠心,如不说得清楚明白,必不肯帮着自己知会玉麟。气恼说道:“九斤二,我知你忠心。可你话不出两月就会去次驿站,那她自上次匆匆而别,至今已快四月,全无音讯,却又作何解释?”
      九斤二不知二人上次见面到底发生何事,只知宝儿已晓林玉身份,现见宝儿气恼的是这几月毫无音讯,忙不迭地帮着玉麟叫屈:“宝儿姑娘,上次叫小姐回来真的是发生了大事。小姐日夜兼程赶回来,左臂都快抬不起来了,还带着我出门补祸,折腾了好几个月才将事情基本办妥。本来三年前大病一场身子骨就不好,这次途中更染了伤寒,却不肯多歇息几日,非要急着往回赶,结果一回来就病倒了,我们不过也刚刚回来六日而已。可她病得那么厉害,都还专门写了封信叫我一定寄给你。你没收到吗?”
      宝儿闻得玉麟病倒,顿时心乱如麻,只想马上看看她有无大碍,急急问道:“那她现在如何?你带我去见见她。”九斤二见其语气缓和,关心玉麟身体,赶紧出言宽慰道:“现在将息了几日,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看宝儿脸色缓和了,小心问道:“宝儿姑娘,你不再生气小姐骗了你吧?”
      得知玉麟病势缓和,放心了不少。所谓关心则乱,现在知道玉麟并非无情,一颗心放下一半,钻牛角尖的烦绪静了下来,脑子又回复了平日清明。细思刚才九斤二所言,算着时日,只怕正好错过了信件。摇摇头笑问道:“只怕正好错过了。你可知玉麟写了什么?”
      九斤二见宝儿心情仿似好转,不再怪小姐,心里放下一块大石,老老实实回答道:“以往小姐都会告诉我给你说了些什么,不知为啥,偏偏这次特地避开我,一个人写完封好后才交给我。”
      宝儿听闻其言,心情不由得又忐忑起来,玉麟竟连她也未告知,难道真的打算再也不见吗?忽然想起刚才九斤二无意中吐露的往事,不动声色问道:“玉麟身子一向硬朗,三年前何时大病一场?”九斤二未及细想,随口回答道:“不就是雨水前后,那次……”猛然想起玉麟千叮万嘱切不可让宝儿知晓半点实情,急急改口道:“我好像,好像记错了,或许是小雪左右,太多年,我也记不清楚了。”
      宝儿情知九斤二不肯实言相告,雨水时节,正是自己给玉麟解药之后,难道是解毒时出了什么纰漏?那时自己虽不愿再见玉麟徒增伤感,但当时暂居九斤二之所,不时得其告知玉麟身体安好。嘉庆为表感谢,也特地派了御医驻扎广州诊治。那时就怕她身体反复才滞留数月,九斤二确定御医告知玉麟身体无恙,胎儿已稳后方始离开。现看九斤二言行,莫不是骗自己的?
      反复追问下,九斤二再也不肯吐露半句,只反复推脱时间太久,记不清楚。宝儿见九斤二坚持,一时倒是无计可施。想到当日猜测林玉身份,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或与此有关,忍不住问道:“那当日她假扮林玉与我偶遇,已有五个月身孕,却是如何能掩饰得住?余忠正怎能放心让她一人独自远游?”
      九斤二倒大感奇怪,迷惑不解挠挠头反问道:“你不知道?那你凭何证据那么肯定林玉就是小姐的?”宝儿被九斤二弄得哭笑不得,倒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她,只有任性回道:“反正我就是知道,你只管告诉我就是了。”
      谁知数月来玉麟每次和九斤二谈及宝儿总是欲言又止,不似平日里那样无话不谈,反倒被宝儿勾起了好奇心。一个劲追问宝儿是不是发现易容之物了,还是发现胡子是黏上去的?宝儿本有心追问,倒被问得头痛,无奈叫她去问玉麟。
      九斤二瘪瘪嘴,埋怨道:“她就只说不知为何你知晓了,也不告诉我你们怎么了。每次提到你,总是欲言又止的,害得我以为你气她又骗了你,吵架了呢。”宝儿听得玉麟那两日的事居然连九斤二都未告知,不由更是忐忑,不知其心意如何。却听得九斤二猛然一拍桌子,大声道:“我知道了,是不是你偷看小姐洗澡,所以知道了她的身份!”
      宝儿心情本起伏不定,思虑甚重,这下却被九斤二逗得无可奈何,笑骂道:“我去偷看你家小姐洗澡干什么,别瞎猜了。你去告诉玉麟一声,就说我想见见她,问她几句话自会离去。”
      九斤二愁眉苦恼道:“宝儿姑娘,你还在生气呀?”宝儿知道无法向九斤二说清她俩到底发生何事,只好笑笑,言道:“你知我性子,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像是生气吗?最初我只是误会了玉麟,所以气恼。现在听你所言,已然知道她身体抱恙才会如此。如果我真还生气,依我性子,早就到‘天下第一牙’闹将起来,你也阻拦不了我。”九斤二仔细思量倒也没错,叫宝儿休息一晚,为免麻烦,明日带玉麟来此见她。
      宝儿见其答应,虽急着见玉麟,倒也不好再行催促,谢过九斤二之后怕她又再问一些难以回答问题,岔开话题问她和顾井如何。
      虽听得九斤二一个劲数落顾井不懂转弯,把兄弟看得比老婆还重要,有时把人气得半死。但词里言间,那种平凡夫妻的恩爱却是如何也掩饰不了的。宝儿见其幸福,确为他俩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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