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中传奇之宝麟传》遗忘缘

12、第十二章 竹马青梅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宝儿既已理清头绪，自是好好珍惜上天恩赐的机缘。慢慢让众人习惯了自己的改变，众人只道是玉麟的功劳，虽觉偶尔小姐会有些任性举动，骨子里仍有一股傲气，但却不再盛气凌人。
　　更何况，这些任性，大部分时候对象也是江少爷，心底无不佩服玉麟天纵奇才，比先生还会教导。
　　甚至九斤二不知不觉中都渐渐帮着宝儿说话。她本就是投之以桃李报之以琼瑶的义气儿女，而宝儿心中清楚她是女子，日常相处更是把她当姐妹看待，甚为照顾，况且孩童之间也没那么多身份忌讳。九斤二只知宝儿从未将她看成下人，待她至诚，忠心名单中不知不觉就添上了宝儿的名字。
　　只有玉麟清楚，以前跟在自己身后转悠，稍稍想点办法就听他话的宝儿，现在却像个大姐姐一般。
　　有时被宝儿任性惹恼，气得想教育她的时候，见她扑闪着大眼睛带着笑意对着自己撒娇，话到嘴边就被憋回肚中，只能无奈笑笑；偶尔宝儿也会故意等到他维持不住日常稳重时，才笑嘻嘻地捏捏他脸颊，说句“这才像个孩子嘛”，然后老老实实承认太任性，他教育得对。
　　每每事后总觉得宝儿像是故意在逗弄自己，年岁渐长后自己心思连父亲都已无法全然猜中，但是在宝儿面前，却感觉自己仿佛被全然看穿。
　　可是不知为何，明明宝儿每次任性找自己陪她出去游玩耽误了用功，自己应该恼怒的，心中却往往期盼着宝儿的到来。哪怕隐隐知道宝儿就是故意只对自己任性，戏弄自己，竟觉本该如此。
　　时光匆匆，如此轻松惬意的孩童岁月不觉已然两年。
　　初春时节，钱方孔知道宝儿喜爱兰花，花费力气找人于云南大理带回一株素冠荷鼎。宝儿大喜，带着彩凤、小厮小心将兰花移植于土质疏松、通风之处。
　　忙活了半天，拍拍手上泥土，偏头笑盈盈看去，只见其叶脉清晰可见，白色淡雅花蕾还未绽放，带着淡淡幽香。见天色尚早，向彩凤问道：“今早我做的白松糕你们给玉麟送去了没？”
　　彩凤与宝儿两年相处下来早已不似以前那么惶恐，知道这两年小姐岁数见长，除了喜欢捉弄江少爷，对下人们一般小事都不会太过计较。
　　笑嘻嘻回道：“本想叫祥旺送去的，正巧老爷的兰花到了。我想着小姐你铁定得叫江少爷过来赏花，正好可以去看看江少爷嘛。这都三四日了，小姐你不去看看江少爷？我看他天天只知道读书，准得憋出病来。”
　　宝儿笑着摇摇头，笑骂道：“以前我没见你嘴巴这么厉害，看来祥旺平日受你欺负不少。”想想确有几日未见玉麟了，彩凤所言也是。这一世即使拖着玉麟游玩也算着时间，不耽误他太多读书功夫，只是不想他儿时就背负太多，多数时候倒似带个懂事孩子强迫他休息一般。
　　估摸着自己这几日不去叫他，肯定是不知放松自己的，扬眉笑道：“去把身上泥土收拾干净，我们给玉麟送吃的去。”见祥旺在旁边欲言又止，笑道：“祥旺，上次掰手腕输给九斤二不服气是吧？想去报仇就赶紧把自己整理干净，跟我们一起去吧。”祥旺一声欢呼，快快收拾干净。
　　两年下来，钱方孔见宝儿渐渐懂事，终习惯了宝儿身边就跟着一个丫鬟一个小厮。
　　江府上下早就习惯宝儿隔三差五来找玉麟，宝儿挥退江府家丁，自己熟门熟路往玉麟书房走去。玉麟正专心临池，九斤二百无聊赖在一旁画圈圈。
　　见得宝儿带着彩凤、祥旺到来，知道终于有人能叫玉麟歇息一会了，赶紧招呼宝儿。玉麟抬头对宝儿笑了笑，也不言语，继续书写。
　　宝儿轻声向九斤二问道：“玉麟练了几个时辰了？”九斤二愁眉道：“估摸两个多时辰了。这几日你没来，少爷不是读书写字就是听老爷教导，我都快闷死了。”
　　看着九斤二无聊的模样，微微一笑，冲着彩凤、祥旺示意把糕点放下，笑道：“九斤二，现在给你找个事做。祥旺上次掰手腕输给你，不服气呢。你俩去院子里再比试过，彩凤仲裁。这里我陪着玉麟就行了。”
　　九斤二低呼一声，见玉麟正好气地望着他，吐吐舌头，赶紧拉着彩凤、祥旺一溜烟跑了。反正有宝儿在，也用不着自己在旁边拍苍蝇了。
　　宝儿自顾自地在玉麟书桌旁坐下，托着腮看着玉麟练字，冲着玉麟一笑道：“这篇字写完休息会，我今早做的白松糕，你试试。”两年来玉麟早已习惯，自己读书时宝儿不会太过打扰，但是不按着她的吩咐来，自己可应付不了宝儿捉弄自己的各种招数。侧头笑笑，应道：“好。”
　　一篇字刚刚写完，玉麟只觉右手一空，宝儿已笑嘻嘻将他手中毛笔拿走，放在笔台上。无奈笑笑，方觉静坐了两个多时辰，脖子都有些许僵硬了。
　　宝儿拍拍小手，拉着玉麟右手走到台桌旁，笑着说道：“好了，不准练了。快试试我做的白松糕，知道你不爱甜食，我特意变了变方子。”玉麟无奈宠溺道：“宝儿大小姐，临池了几个时辰，总得让我先洗洗手吧。”
　　话音未落，就见宝儿白玉小手捻着一块白松糕笑嘻嘻看着自己说道：“我手干净着呢，你张嘴就行了。”玉麟虽知宝儿一向如此，禁不住还是脸上一红，张嘴欲言却立马被白松糕堵住了。
　　宝儿递过茶水，顺手捏了捏玉麟已经褪去婴儿肥的脸颊，好笑说道：“老是学不乖，下次直接听话就好了，明知拗不过我，小小年纪那么迂腐。”
　　玉麟不觉好笑，侧头看着宝儿，叹口气笑言：“‘龙丘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日后成了亲，你可别学龙丘居士夫人，老是像我大姐姐一般。”
　　宝儿本一直将小玉麟看作孩童，未料其居然用东坡先生调侃陈季常夫人的诗词来与自己调笑，不禁一怔。细思从前记忆，未曾记得玉麟有过如此坦然与自己谈及成亲之时。难道自己不复孩童时候刁蛮，竟不知不觉间影响了两人相处的轨迹？
　　玉麟见宝儿面容微赧，暗责自己怎会忽出妄言，捻起块白松糕打破尴尬气氛，赞道：“松软带韧，甜而不腻，松腻得中，比之平日所食更少了几分甜腻，多食亦不厌。”
　　宝儿两年来思及她的“玉麟”终不知何处可寻，如今年岁尚幼，只将小玉麟看作平日里玩伴。但无论是哪个玉麟，只有与其相处自己方有开心之感，对于此世日后与小玉麟的亲事倒未做深思。
　　现见玉麟岔开话题，也不再多做无谓愁思，打趣道：“知道我做的白松糕好吃，也不管自己有没有洗过手了？”玉麟脸上一红，讪讪将糕点放下，言道：“我洗过手再来试你的糕点。”
　　宝儿噗哧一笑，将糕点装好，拉着玉麟边走边说道：“陪你洗过手，我们去院子看九斤二和祥旺掰手腕，让他们也试试我做的白松糕味道。”
　　玉麟奇道：“上次比试祥旺不是已经输了？为何再次比试？”宝儿笑着解释道：“九斤二这么瘦瘦小小的，祥旺自然不服气。玉麟，我们打个赌好不好，赌这次他们谁能胜出，输家自然得答应为赢家做一件事。”
　　玉麟摇头笑笑，暗想宝儿还是小孩心性，扬唇笑道：“如无意外，我看还是九斤二胜出。”宝儿不依摇摇玉麟右手，瘪嘴道：“我也觉得是九斤二，我俩都看好九斤二还怎么打赌？”
　　见玉麟笑着舀水洗手，不依不饶说道：“反正我赌九斤二，你赌别人。”玉麟哑然失笑，就两人，除了九斤二不就只能选祥旺了？对这大小姐没办法，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迫答应事情了。抿唇宠溺笑笑：“好好好，我选祥旺。”
　　看着宝儿嘴角藏着一丝狡黠的笑容，知道自己又被捉弄了，却恼不起来。从宝儿手中接过糕点盒，笑道：“宝儿大小姐，那现在我们去看看打赌结果。”
　　到得院子，见彩凤笑眯眯看着祥旺鼓着腮帮坐在台阶上生闷气，九斤二在一旁自顾自练功，玉麟、宝儿不禁相视一笑，打赌结果一眼明了。
　　宝儿忍住笑叫三人来试吃白松糕，彩凤不待询问就不停口一直讲述刚才祥旺怎么迅速地又输给了九斤二。玉麟见祥旺被彩凤说得面红耳赤，安慰道：“九斤二自小习武，力气本就比常人大。听说这些糕点都是你教宝儿做的，这手艺可比得上糕点大师傅了。”
　　彩凤嘻嘻一笑，见祥旺愣头愣脑，帮其回答道：“江少爷就是好心，其实也是小姐聪明，每次给你做的东西都特别上心，也不全是祥旺教得好。”宝儿对其无奈，不管她调侃，转头对玉麟言道：“你又输了啊，我想好了要你替我做什么可不许推辞。”
　　九斤二边往嘴里塞白松糕边好奇凑玉麟身边问道：“少爷，这么一小会功夫，你怎么又被宝儿姑娘讹了？”玉麟笑骂道：“下次你让着点祥旺，我就不会输了。”不理九斤二茫然无措，无奈向宝儿回道：“答应过你的事，我自然会尽力完成。”
　　几人吃喝片刻，见天色不早，宝儿知道玉麟性子，今日之事不完成是不会歇息的，起身告辞，只叫其明日带着九斤二来鉴赏兰花。不待其措辞推诿，先一步说道：“你可别忘了打赌的事我还没想好要你做什么呢。明日你看了爹给我寻回的兰花，肯定不会失望。”
　　玉麟情知推脱不了，只好点头答应。待送走宝儿主仆三人，九斤二开心对玉麟言道：“明日终于可以出门放松一下了，每次不是宝儿姑娘叫你，我都快闷死了。”玉麟无语摇摇头，嘴角却带着笑。
　　时时提醒自己肩负着江家重任，不敢放松，但重压之下终归还是渴求有处休憩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