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鬼录》砚山湫

29、第 29 章

　　二人越过围观人群，马蹄声由远而近渐渐传来，洛时初定睛一瞧，却见是官府的人姗姗来迟。
　　“下官来迟，罪该万死，请王爷恕罪！”那领头的人下马单膝下跪，对着季清池就行了个礼。
　　“你确实罪该万死！”洛时初一见到这人便想到今夜里发生的所有事，更是怒发冲冠。
　　那人虽然嘴巴里说着，但眼神却不以为意，甚至有些有恃无恐，看的洛时初火冒三丈，却又无可奈何。
　　这明摆着就是皇家串通好了官府做的一场戏，整件事情，最冤枉的，不就是自己手里正牵着的无措的人儿吗？
　　洛时初重重哼了一声，紧了紧与季清池相握的手，打算绕道而行。
　　“洛公子，这怕是不妥。”官差皱了眉，走了半步挡住洛时初的步伐，甚是不卑不亢道，“初一已至，季王爷理应要进皇宫与众大臣贵胄共同贺岁的。洛公子这般——怕是于礼不和。”
　　“你倒是有礼。”洛时初不屑的冷哼道，“为皇家做了这么多事还真把自己当狗使了。”
　　那官差颜色一变，“洛公子，慎言。”
　　“那你倒是慎行。”洛时初毫不客气的回嘴道，“对着王爷，连行礼也敷衍草率，真当是把教养当屎吃了吗？”
　　官差面色涨红，却因面前两人身份悬殊，量自己也讨不到口舌之快，于是铁青着脸愤愤道：“小人命贱，做不得数。季王爷与洛公子与其在这里与小人为难，倒不如想想此事到了圣上口中，你们该作何解释。”
　　“呵，你——”洛时初还想撇着嘴嘲讽几句，却见身后的季清池挣开自己的手，再一眨眼，那手已然到了那咄咄逼人的官差的脖子上。
　　洛时初：“……”
　　“终归是要解释的。”季清池手中的力道越来越大，无视官差因窒息涨得通红的脸，只是靠近了他，低声道，“倒不如杀了你，一并解释去了。”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反正你命贱。”
　　洛时初：“……”
　　官差：“……”
　　洛时初看着季清池手里是真的没轻没重，怕一不小心真捏死了他，赶忙去掰季清池的手：“清池你放手，你要把他掐死了！”
　　季清池的手纹丝不动，只是偏过头，瞧着洛时初，定定的问了声：“连你也要和我作对吗？”
　　“我发誓！”洛时初赶忙撒手，“这一生我都不会与你作对。”
　　季清池甚是满意他的回答，正准备回过头来继续手中动作，就听洛时初继续道：“这人确实该死，但也不该死于你手。”
　　季清池愣了愣，却听洛时初道：“也不怕脏了你的手哦。你手多金贵，杀这些个贱人，亏了。”
　　季清池顿了半晌，终是松开了手。
　　只不过一松手，那官差就瘫软下来，瘫坐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喘着气。
　　“呵，孬种。”洛时初“呸”了一声，牵着季清池“扬长而去”。
　　……
　　王府被烧成一片灰烬，自洛时初牵着“无家可归”的季清池回了将军府，他便索性让季清池住了下来，反正在将军府住的时间也不久，再过不了些时候，洛家又要举家回北疆了。
　　“清池，我说真的。”洛时初现在是有空没空黏在季清池周围，不知是第几次开口，“和我们一起去北疆吧！京都的将军府迟早也是要荒废的，北疆才是我们的家啊！”
　　“你现在……什么都没了……”洛时初咽咽口水，说起这个有些紧张，但还是要硬着头皮接着上，“留在京都，就不怕那皇帝针对着你吗？倒不如随我们一道走，只要远离这儿，哪儿不是一片净土？”
　　季清池沉默的坐在几案前，抿着双唇，一言不发。许久，久到洛时初都以为这次自己又将无功而返的时候，季清池低低的声音夹杂着叹息在自己耳边响起：“我，就是个瞎子，会拖累你们的。”
　　“怎么会？！”洛时初急了，急忙上前，握住季清池的双手，却发现季清池的手冰凉的可怕， “清池，你大可不必如此妄自菲薄。论私，我自然希望你能和我们永远在一起；但论公……” 他顿了顿，道，“论公，自你在静平山帮了我们洛家，你不会不清楚，在那皇帝眼里，我们就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既然如此，两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洛家尚且不怕。”洛时初抬眸瞧了眼季清池，轻声问道，“那清池，你又在怕什么？”
　　季清池默然，许久，只是默默的把手抽回来，双手捧起案几前的一盏热茶，仿佛只有这种滚烫的死物才能让自己的心渐渐起暖。
　　“北疆……北疆好吗？”季清池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不太真切，甚至还带着微微的颤抖，可那颤抖中，夹带着的是可望不可即的期翼。
　　“当然。”洛时初嘴角一勾，望着季清池的的眼睛渐渐浮上一层暖意，“那儿有草原，有沙漠，草原上牛马成群，天空是雄鹰和海东青的家。哦对了，清池你知道海东青吗？就是传说中的万鹰之神，是能给人带来好运的，每每遇见，心中便满是欢喜。”
　　“还有草原上的兔子，那兔子可狡猾的不得了，但是肉质鲜美，一旦抓到，烤了吃最能解馋。”
　　“你要是去了北疆，我给你介绍我在那儿的兄弟！他就是个大老粗的爷们儿，成天嚷嚷着带兵打仗，比起清池你，差的远了！说不定在你面前会羞愧的连头都抬不起来！”
　　季清池听着洛时初一个劲儿的在耳边聒噪，竟也不觉得烦，似乎是能感受到身边的洛时初说到兴起，还不由得手舞足蹈起来。
　　“真好。”季清池喃喃自语般道，“北疆…真好。”
　　“那可不！”洛时初就算说到天上去也不会错过季清池的任何一个表情，见状连忙插嘴，“北疆这么好，要是你去了，那会更好！”
　　季清池看着眼前的人儿，因为说的激动，整个人都显得汗津津的，为那金色的轮廓镶上一层若隐若现的水雾。饶是看不见都能感受到洛时初炽热的目光正投在自己身上，满怀期待的等着自己的答案。
　　“好啊。”季清池看着如此般的洛时初，再也忍不下心拒绝或推辞，喃喃道，“当然……好啊。”
　　“哈哈哈哈！我没听错吧！”洛时初一声大叫，激动地一蹦三尺高，拍着手道，“清池你这便算是答应了？”
　　季清池只将他望着，看着洛时初那自顾自高兴地样儿，嘴角漾起一抹笑。
　　“嗯，答应了。我们，去北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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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洛时初兴高采烈手舞足蹈的离开，季清池还依旧端坐在案几前，只不过手中的茶没再来得及端起抿一口，热气也消散不见了。
　　顾竹书从门外进来，前后看了看，总觉得洛时初那高兴地快疯癫的样子和自家主子依旧这么云淡风轻格格不入，遂开口道：“主子，您真决定了？去…北疆？”
　　季清池倒掉手中凉透了的茶，却问了声：“北疆…好吗？”
　　竟是和之前问洛时初的一模一样。
　　“这有什么好不好的。”顾竹书撇了撇嘴，“对我们来说，无非就是找一个安生的地方，至于这个地方在哪儿……主子在哪儿，竹书就在哪儿。”
　　“那便走吧。”季清池站起身来，抖了抖袖袍，“我们也去看看，北疆……到底有多好。”
　　顾竹书只在身后跟着，眼神有些复杂。他分明听得出来，主子虽然还是这么平静如水，但——对去北疆一事，主子……是真的很期待。
　　既然如此，顾竹书抬头望了望天，主子是个好人，再没有像他这么好的人了，可无奈总是命途多舛，主子过得很苦，只愿这次……能得到些许垂怜。
　　“主子走自己的路，竹书，跟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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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确了季清池的态度，洛家一行人就把回北疆一事提上了日程。待洛尧丰上书请旨有意携季王一同回北疆，李纯竟是毫不犹豫的大笔一挥写了允旨诏书。
　　李纯的态度，倒真是令人捉摸不定了。朝臣们议论纷纷，有人说圣上这是放虎归山，也有人说圣上这是宅心仁厚。
　　无奈，两个当事人都没有再发表什么声明，这事儿也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过去了。
　　只不过，洛尧丰在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道，李纯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相反小肚鸡肠的很，这回答应的这么爽快，路途中说不定会有什么埋伏，一定要谨慎行事，尤其叮嘱洛时初，一定要保证好季清池的安全。
　　洛时初自是拍着胸脯满口答应。
　　北上路途中，为了关照季清池的身体，特地安排了一辆马车与洛家亲眷同行。洛时初自是想要和季清池一起的，于是便也“厚颜无耻”的钻进马车与季清池一道走，招来顾竹书的几道白眼。
　　无奈，向洛时初这种野惯了的公子哥儿，让他安安心心待在马车里着实是委屈了他，不多一会儿，洛时初便在马车里抓耳挠腮，一个劲儿的撺掇季清池外出骑马去。
　　“清池~”洛时初甩着季清池的手，“我们骑马去嘛~好不好？你骑过马吗？和我同骑一匹，我保证你绝对不会摔下去的！我家马可乖了……你看待在马车里多闷呐……”
　　“得了吧您嘞，就是你自己待不住想出去骑马，少拉上我家主子一起，我家主子就这么安心待在车厢里挺好！”顾竹书代替季清池，愤愤然开了口。
　　“就你话多！看把你能的！”洛时初眼睛一瞪，撇着嘴道，“你家主子都没说话，就你一天有嘴没嘴叭叭的！”一转头，对着季清池，又是那柔肠百转的模样：“清池~~好不好嘛？我们一起下去骑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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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俺又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