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识燕归来》爱下雨的柠檬树

2、第二章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鸨妈一边开门一边一脸谄媚的迎进两个男子，为首的男子身穿玄色暗纹衣衫，眉清目秀，面貌白皙的比女子还白，左手执手帕皱着捂住了口鼻，右手附于身后，皱着眉头站于一旁，开口道“这就是你找来的绝色佳丽？金娘子，你现在办事怎么如此不靠谱了？”

　　鸨妈名唤金玉，年岁三四十左右，身段婀娜，虽上了一些年纪，可也算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与其熟悉亲近的人，都唤她一句金娘子。

　　“哟，我的爷，奴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几个上等货色，悉心培养出来的。

　　只因前几日，这个死丫头不听话，打伤了知府三姨娘的侄儿，这才被我罚到这来，本来也算是弃子了。

　　可爷，您一直在找的美人，奴家也是给您寻了不少，您都没看上，刚刚那两个，您还是看不上眼，这孩子也算是之前的备选，要不您上眼，再看看？实在不行，您再走也不迟啊。”

　　鸨妈心里也在打鼓，若是今日还不能让这位爷满意，那她这春风得意楼的当家，估计就当不下去了，明日或许就会被轰走了。

　　本来对这个燕子还是有些期待的，可哪成想给自己惹出麻烦来，若不是这爷，要转身离开，眼看自己这富贵生活就要到头，也不会铤而走险，再把燕子提溜出来，让他相看。

　　“行风，去，让我看看她的脸”男子像是被鸨妈说动，让身旁近侍上前，抬起燕子的脸。

　　燕子迷迷糊糊的被人提起，浑身酸软无力，只觉得自己好像快死了，眼前朦朦胧胧的，抬眼看见一玄衣男子，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脸庞，他的手可真凉啊。

　　只听他冷冷的说了一句“不错，金娘子这次你办的很好，重赏”

　　“奴，谢爷赏”鸨妈喜笑颜开。

　　燕子气力不支，晕了过去，行风打横将她抱起，随玄衣男子出了这春风得意楼。

　　“侯爷，这女子已经昏睡了三天了，虽然大夫说她的伤无大碍，可这时间也太长了，不会有……”行风言下之意，是怕这女子活不长。

　　韩穆抬头看向行风，放下手中玉棋子，骨节分明的手指蜷缩起来，放到嘴边，掩嘴咳了两声，面色因咳嗽的震动，染了几分红色。

　　行风忙将手边的大氅披到他肩头，韩穆拢了拢披风，说道“不用担心，我已命人将白玉续命丹，给她服下了一颗，她不会死的。”

　　行风听罢，吃了一惊，“侯爷，这白玉续命丹那张道士一年才不过给您练出一颗，那是给您以防不测的，您怎么轻易给了那丫头？”

　　“别人不知，你还能不知那女子对我的重要性？我苦寻多年，如今终于被我寻到此女，也算是天助我也，不过一个续命丹而已，算不得什么。”韩穆风轻云淡的说道。

　　“是，是属下僭越了，侯爷苦心寻觅，终于寻到与那郑良娣貌似的女子，此后必定大业可成。”

　　“罢了，你也是关心则乱，说来，那女子与那郑良娣何止是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说罢，韩穆眼神看向窗外，似是在回忆什么。

　　“燕子，燕子，快醒醒，快醒醒啊！”

　　燕子身处一片白茫茫的雾气里，耳边好像听到父母在唤自己的名字。

　　“姐姐，姐姐，你快来呀！我在这里”

　　突然，看到了自己的弟弟在向自己招手，燕子欣喜，忙向弟弟跑去，她拉着弟弟的手，一路走到不远处，看到了父母正在自家小院里，父亲在院中劈柴，母亲在剥花生米，妹妹趴在母亲肩头笑闹着，身旁弟弟，突然撒手跑向父母妹妹。

　　自己赶忙就追，可是，他们的笑脸就在眼前，无论燕子怎么喊，怎么追，都追不上。

　　“爹，娘，小妹，小宝，你们等等我。等等我”

　　燕子满头大汗的惊醒过来，入眼发现自己不是在家里，也不是在春风得意楼的房间里，身上盖的是丝绸锦缎被，窗榻是楠木榻，轻纱帘遮住床榻外的光景，透出一丝烛光。

　　外面侍女听见动静，忙打帘，惊喜道“醒了，醒了，终于醒了，快去通报侯爷。”

　　燕子不知所措的，坐起来，问道“这是哪？你们是谁？”

　　为首的侍女轻声安慰道“姑娘莫怕，这是定南候府，一会等我们侯爷来了，你就知道了”

　　没过多久，门外听见动静，满屋侍女皆跪迎，齐声向来者问安“婢子们，拜见侯爷”

　　“都下去吧”声音轻似鸿毛，冷冰冰，没有一丝热度。

　　屋内婢女鱼贯而出，只留下，韩穆，行风，与燕子。

　　燕子哪看过如此阵仗，赶忙下床，跪下“燕子见过大人，谢大人救命之恩”

　　虽不知刚刚那婢女所唤的侯爷是什么官职，可叫声大人总没错，想来自己能出那春风得意楼，也是得此人恩惠了，谢一句恩也是没错的。

　　“呵，到是个聪慧的，不错”

　　“起来吧”

　　韩穆轻笑，说罢，转身坐在窗边的软榻上。

　　“你刚才说，你叫燕子？”

　　听见韩穆发问，燕子忙答到“回大人，我是叫燕子”

　　跪在一旁的女孩，衣衫单薄，因病有些发黄的面颊，在烛光下也透出了一丝白皙，五官眉眼像极了那人。

　　韩穆微微有些晃神。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如此便改个名字吧，就叫飞燕，如何？”韩穆对燕子说道。

　　这首诗燕子学字时读过，飞燕，这个名字也很好听，想来如今自己入了这里，虽不知前路如何，但能活下来已是不易，哪敢多言。

　　“飞燕，谢大人赐名。”燕子乖巧的应了下来。

　　“好，很好”韩穆笑道。

　　飞燕在这候府里，待了也有一年了，身段拔苗一样的抽长，容貌也因年岁长开来，面庞像牡丹花似的娇嫩，皮肤也因每日浸泡牛乳，变得白皙嫩滑。

　　韩穆将飞燕搁在后院的阁楼上，金尊玉贵的养了起来，每日都让她读诗词歌赋，习琴棋书画。

　　还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老嬷嬷，教她怎么笑，怎么哭，用什么语气说话，用怎样的步伐走路。

　　仿佛是在复制一个人似的，飞燕虽然心里嘀咕，但却从来不敢说什么，因为除了老嬷嬷，她身边的所有侍女，都是被割了舌头的哑巴。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对这个侯爷有什么用，但是她莫名的害怕他，无论侯爷对她笑，还是轻声对她说话，她都怕，总觉得他像村头大爷故事里的妖怪，披着人皮的妖怪，冷丝丝，不带一丝人气。

　　今天嬷嬷家中有事，告了一日假，飞燕才能喘口气，窗外的月亮高高的挂起，又圆又白，像一张芝麻大饼一样，飞燕望着月亮，想起今天又是十五，她想家了，想念父母弟弟，母亲做的芝麻大饼是最香的，如今她不能承欢父母膝下，也不知道他们过的怎么样了。

　　在窗前望月亮的飞燕，哭了，泪珠断了线的往下掉，身旁的侍女锦儿，跪在地上，用手比划着手势，劝她别哭。

　　“我知道，我不能哭，要是被侯爷发现，又会责罚你们了”飞燕，用手帕抹了抹脸，忙拉起锦儿。

　　之前有一个侍女在侯爷来看望她时，不小心烫伤过她的手，第二天就被府里掌刑的府官抓走，活生生的打断一只手臂。

　　“谁会责罚她呀？飞燕”

　　声刚落，飞燕和锦儿就出了一声冷汗，忙出内屋，朝着来人跪下问安。

　　“没，没谁，义兄怎么这么晚了还来看望飞燕？”她腿抖的站不起来，咬着牙，堆砌一张笑脸，望向韩穆。

　　韩穆今日穿着一身绛紫色的衣袍，腰间坠着一块玉佩，头发被一只白玉冠束住，还未入冬，他已围上了狐裘围脖，一身穿着，更衬的他如冰山一般，高不可攀。

　　“起来吧，地上凉”声音淡淡的，听不不出喜怒。

　　“是，锦儿快去给侯爷上茶”飞燕忙起身，支使锦儿出去。

　　锦儿颤抖着身体，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韩穆坐在榻上，轻拍了一下身边，飞燕会意，小心翼翼的坐了过去。

　　“今日，你可有好好的学规矩？”韩穆和颜悦色的问飞燕。

　　“回，回义兄，今日嬷嬷不在，我也自己练习过，绝对没有偷懒”她还是免不了的紧张。

　　“无事，义兄也只是问问，今日我来也是有要事想要拜托你”韩穆和颜悦色的对她说道。

　　韩穆走后，飞燕拿着手中的信件，久久不能回神，她似乎有预感，今后的日子恐怕将再难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