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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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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束阳光从窗外照近屋内，化雪的声音滴答作响，连日来的积雪终于开始化了。
阳光照射到墙角，撒在一个蜷缩在墙角的女孩脸上，仿佛感受到了暖意，她拢了拢身上单薄的衣衫，终于睁开了眼睛，连续三日高烧，烧的她嘴唇干涸起皮，面色黄如泥土。
半年前，年满十二岁的燕子，被人诓骗，卖入了这春风得意楼，成了一个娼妓。
燕子面容姣好，虽生在农家，可是这样貌却是百里挑一的模样，本该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承欢父母膝下。
可是天降大旱，燕子的家乡，两年颗粒无收，家中就只有父亲一个人能下地干活养活全家，但是大旱两年，本来就穷苦的人家哪里还能过的下去。
燕子的弟弟才三岁，小小的人儿被饿的每天都抬不起头，妹妹更是被父母卖给个过路的人伢子，换了吃食。
家中实在是活不下去了，举家外逃，前往投靠远在泽州的舅舅家，希望能得到一丝庇护。
舅舅家本来也不宽裕，平添了她家这几口人，也是吃不消。
碰巧住舅舅家隔壁的何大娘是一个，专门为大户人家物色婢女奴仆的人伢子，也算知根底。
燕子想着若是自己能够卖身为奴，给家里减些负担，也是好的，卖给这何大娘也好过卖给旁人，也免得像自己那可怜的妹子一样，从此没有音讯，若日后父母若是想寻自己，也算有个去处。
燕子在母亲的泪水里，下个这个决定，将自己以一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这何大娘。
离家远去后，燕子也不知偷偷的哭过几回，可一想至少家人以后能吃口饱饭，燕子心里也就没那么难过了。
与同行的几个女孩一起被何大娘带到了扬州城，准备卖给城内的大户，进大户人家为奴为婢，不好行止粗鲁，何大娘还特意教过她们几个姑娘简单的礼仪。
可不知为什么，同行的几个女孩皆被大户收走，唯独燕子被何大娘留下，不带往任何一处人家相看。
燕子心里忐忑不安，害怕自己被退回去，前去央求何大娘。
何大娘也只是让她安心，说必会为她寻个好去处。
没过几天，燕子正在院中洗衣，何大娘从外面带来一个妇人，客客气气的请进了屋里，她俩看着院中洗衣的燕子滴滴咕咕不知在说什么。
当天夜里，何大娘就来找燕子，对她说，现在有份极好的工，是去给县官老爷家的小姐当婢女，每个月有二两银子的月钱，问燕子愿不愿意。
二两银子啊，燕子哪有不愿意，直跪在地下磕头，哭着感谢何大娘的大恩。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她们暂住的院子就响起了敲门声。何大娘喊起了燕子，将她交给了前日上门来的那个妇人。
去时被蒙住了双眼，再睁开眼时，就到了这春风得意楼。
当燕子知晓自己被卖入这等腌臜的的地方时，心里害怕极了，哭着求着鸨妈，自己什么苦都能吃，求她不要让自己接客。
可鸨妈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脚边那衣衫破旧身材瘦弱，却难掩美貌的小姑娘，轻轻的说了声“带她下去，好好的梳洗教导一番，十日后我要看效果”
燕子便不由分说的带了下去，每日好吃好穿的供着。
与她同病相怜的还有三个姑娘，一个叫杏花，一个叫小丫。
还有一个叫郁婉的姑娘，柔柔弱弱的不像她们这些农家姑娘。
当这几个姑娘渐渐的熟悉后，燕子才知道杏花和小丫都比自己大一岁，与自己的身世都差不多，杏花是他爹欠了这春风得意楼的银子，利滚利的还不上，只能将杏花交出去抵债。
小丫也是被骗进来的，同乡说这里有工做，大字不识一个的小丫稀里糊涂的按了红手印，卖身钱也被同乡带走了，说是会给自己父母，可现在一想来小丫就会哭，她肯定是被骗了。
郁婉比她们几个来得早几天，年岁也比燕子她们几个大上一两岁，是犯官之女，原也是官家女，奈何家里犯了罪，被充入教司坊，后又被卖出，流落到这里。
一开始，郁婉是连饭都不愿吃的，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一心求死。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如今她们几个被关在一起，都是良善的女儿家，又怎忍心让郁婉就这样饿死。
燕子杏花和小丫就在屋子里劝她，一开始还劝的好好的，可后来不知是谁起了个头，说起身世来，四个人互说凄惨的身世，直说的四个小姑娘最后在一起抱头痛哭。
在春风得意楼的日子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过，吃的好穿的暖，除了日常礼仪，鸨妈还给她们几个请了先生教她们读书习字，让楼里的姑娘教她们，琴棋书画，舞蹈音律。
她们这几个姑娘里，除了郁婉识字以外，燕子她们都学的很吃力。
杏花和小丫不知道被罚过多少次，这楼里对付她们这种小姑娘，不会伤其皮肉，只会丢在柴房饿个三天，但出来后，也是无有不从的。
燕子害怕，特别害怕饿，因为这种感觉太刻骨铭心了，在她刚来的时候，突然能吃饱饭时，燕子似是不知道饱是什么感觉，只要有的吃就一个劲的吃，一度撑坏过胃。
所以燕子拼命的学，无论是什么她都拼命的学。
尤其是舞蹈，无论春云姑娘教授她们什么舞步，燕子都能一点就通，一学就会。
渐渐的也算得了鸨妈的青眼，待她和郁婉都算宽松。
可杏花和合小丫就没那么幸运，若是这次她们再学不会琵琶，这个冬天她们就开始要接客。
好景不长，元日刚过，小丫就被迫的要去接客，四个姑娘跪在一处求鸨妈，可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那天夜里，小丫被起了个花名叫胭脂，以二十两银子的价格，被一富商拍下。
往后很多天后再也没见过小丫。
前院接客的地方，燕子她们是不能去的，也不知道小丫到底怎么样了。
直到有一天，杏花和燕子，无意中路过前院的后门，从门缝处看见，小丫被一男子压在地上凌辱，哭声凄厉。
燕子和杏花备受打击，每日在一起的小姐妹，竟然过得是这种日子。
剩下的她们几个，每日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哪天就会和小丫有着一样的遭遇。
可是同是笼中鸟，谁又能飞出去？这春风得意楼不是养吃闲饭的人，无论她们怎么努力，终究是逃不开。
很快，杏花也要去接客了，小姑娘被吓得整日哭泣，可也于事无补。
那天杏花也被拍下，听说那人是知府三姨娘的侄子赵六，平日里楼里的常客，生是的猥琐不堪，楼里的姑娘一说起他都厌恶不已。
燕子和郁婉听说后，想尽办法跑到前院，想要救下杏花，当她们赶到时，杏花正被那赵六压在身下，好在衣衫还算完整。
燕子为救杏花，拿起花瓶砸向了那人的头部，霎时间血流不止。
赵六回头捂着头，骂着小娼妇，给了燕子胸口一脚。
燕子当时吐了口血就晕了过去，郁婉杏花忙抱着燕子，捂着嘴哭泣。
鸨母被惊动，发现出了此事，忙叫人去找大夫，将那赵六请了出去，并命人把燕子抬到柴房，由她自生自灭了。
杏花和郁婉也被严加看管，出不得房们半步。
如今在柴房高烧三日，眼看就要咽气的燕子，终于睁开了眼。
燕子想大概这就是回光返照吧，我再也见不到爹娘，看不到春天的迎春花了。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声响起，听声音好似是鸨妈，又好像还有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