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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晋江独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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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月静静地倚在门边,看着楚呈的身影消失在廊檐深处,悬在梁上的笼中灯发出暖色的光芒,落在她如画般的眉眼上,睫毛轻垂,掩住了眼中的思绪,回屋子关上了门。
夜已深,容月却因为白日睡得多了,此时全无睡意,桌边的木兰花还散发着幽幽的清香,容月一看这花,就想起了眉眼恣意飞扬的少年,无声地扬起了嘴角。
真好看啊,她看着花想。
轻轻地翻了个身,却无意间见到枕头低下垫了个类似画纸的东西,那画纸还露出了小小的一角,容月有些好奇,拿开枕头,定睛一看,竟是那个熟悉的修罗女画像,容月便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按着枕头笑了起来。
“嘶`”容月笑得太欢,以至于牵动了胸口处的伤,嘴里发出了一声闷哼,她只好止住笑意,重新把画像收到枕头低下,心里又想,放着这么个玩意儿在枕头底下,睡觉时真的不会觉得瘆得慌么?
后半夜容月沉沉睡去,倒没梦到什么面目可怖的女修罗,反而梦到一条凶巴巴的银龙朝她龇牙咧嘴,好像她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十分生气地用尾巴盘着她。
梦醒时,天色已亮,容月起身,整理好床铺,便辞别了楚家夫妇,往昆仑宗的方向走去。
昆仑宗建于巍峨的群山之上,山头设有阵法,上去需攀上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步登天梯,凡人不得入,但对于修者来说,区区九万多步台阶,不过尔尔。
云海飘渺,登天梯似乎看不到尽头,容月抬脚,也没有御剑,而是一步又一步地往前走,她走得很慢,也很稳,累了就坐在台阶上休息一会,偶尔会想起她初入昆仑时候的场景。
那年她九岁,还没开始修炼,也从没见过这么长的梯子,像是从天上吊下来的,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她又累又饿又渴,可回头看,身后是万象深渊,身前是飘渺云海,云海之中隐约能看到白衣师尊的身影,那时幼年的她奋力奔赴的信念。
往昔的岁月没在脑海中盘桓多久,她不是个爱沉溺往事的人,歇够了,她便继续往前走,只是脚步比方才还要快一些。
她刚爬完登天梯,时隔多年,重回故地,还没来得及感叹一番,就感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威压,容月抬头望去,见几个身披黑色的斗篷的人从空中划过,他们皆腰间佩剑,面具盖脸,满身肃杀之气,行走间隐约听到锁链铃铛作响的声响,像极了索命的阎王,叫人望而生畏。
若是细看的话,还能看见他们手上似乎押送着一样物件,只是那件物件外面盖了黑色的面布,叫人看不清里面是何物,但容月却感到了里面布满了各种禁制以及符咒,像是为了压制笼子里面的东西。
“这几人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昆仑宗上空御剑,不怕执剑长老重罚他们吗?”
“你是不是傻啊,黑衣斗篷,不识真面,那可是执法堂暗堂的人,也是执法堂战力最高的一支,惩恶锄奸,荡平世间不平事,看这架势,定是出去诛邪了,急着向宗主禀报事情吧,他们平日并不需要遵守昆仑那些规矩。”
“听起来好生威风,不知怎样才能进执法堂暗堂。”
“很简单,回去沐浴焚香,然后睡一觉,梦里什么都有。”
听到这里,容月也勾了勾嘴角,想起暗堂的人鲜少白日出现在人们面前,今日如此急切,怕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思及此处,容月便往昆仑主殿走去。
还没走几步,她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了一阵喧哗声,紧接着一股冲天的魔气从前方溢出,如潮水般席卷了方圆之外。
“不好,异人失控啦,大家快跑。”
异人?
容月皱眉想了下,可是药老所说的那些在战场被被感染魔气,却又治不好的人?
如果是的话,难怪这魔息感应起来有点熟悉。
逆着四散的人流往前面走去,便见前方空出了一大片圆,六个黑衣斗篷人各握住铁链的一段,甩出去的锁链紧紧勒住了中间的那一人,中间那人眼蒙白布,面色狰狞,俊秀的脸上爬满了青灰色的条纹。
这人……有点眼熟。
容月盯着被六根铁链牢牢锁住的白衣男人,脑海中浮现出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分神想着,同时也不忘关注局势,心想,在昆仑地界,就算这“异人”再厉害,也逃不出昆仑暗堂的手掌心。
然而,容月下一刻,就被啪啪打脸了。
只听到白衣人发出了一声怒吼,全身畜力,竟然震碎了锁在他身上的玄铁链子,接着从他身上陡然发出一股巨大的能量波动,首当其冲的便是六名黑衣斗篷人,他们齐齐向后摔去,但又很快站了起来,六人重新摆阵,围困白衣人。
容月认真看着,没有贸然出手,毕竟执法堂暗部可是昆仑宗最游戏的一批弟子,若是这样就败下阵来,那这暗部人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这人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要是没有白布的话和脸上那些青痕的话……容月开始想象这个人的真实样貌。
即使男人白布蒙眼,手上已没有武器,但行动丝毫不受影响,他神色癫狂,下手招招致命,竟然压了暗部的人一头,只是暗部的人也是不服输,六个人配合也默契非常,一时之间,场面就这样绞着了。
“剑来。”
白衣人似是厌倦了斗篷人的围攻,双掌结印,有光芒流动,下一刻便见一把寒光逼人,刃如霜雪的宝剑出现在他手上,剑身篆刻着“九绝”二字。
此剑一出,刹时天色异变,乌云压顶,似有战马嘶鸣,猛兽怒吼之音响起,千军万马之势袭来。
容月认得这个人,当年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他是曾被冠以第一剑客之称的秦雅。
南秦雅,北摇光,这是战时最为人熟知的两位冲锋狂人。
不同于容月损多于赞的名声,容月记得提起秦雅人们总是称赞居多的,盖因秦雅不但长了副温润贵公子的样貌,更是难得的好脾气,待人温和有礼之余,却不失原则,真正当得起“有匪君子,如切如磋。”
话虽如此,但能和容月起名的人,骨子里自然藏着一股狂放不羁,只不过秦雅度上了一层温润的皮而已,有时候他打起来,甚至比容月更疯。
她看着秦雅,手中出现了一把无鞘之剑,光滑的剑身照出她凛冽的眉眼。
虽然她和秦雅并不算十分熟悉,但之前也见过几次面,两人因着差不多的名号,还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感,她看着眼前明显疯魔的秦雅,不知道他还认不得认得故友。
她向前走了一步,一把扇子横在了她面前,“你不要命了?”
掀了掀眼皮子,她对上皱眉的陆帛归,“你太小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