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没想好啊啊啊嗷》姜子芽

4、清明无雨，途路断魂

　　清明无雨，途路断魂。
　　邵烛安和吴微澜坐车同去郊外。快到清梦川的时候，窗外河流潺潺，邵烛安紧紧握着吴微澜的手，“这是我第一次去给我爷爷扫墓。”吴微澜吃惊地望着他，邵烛安捏了下她的手“我知道他去世的时候他已经没了一个月了。”，他扭头看向窗外，“大一的时候学校有一个带全额奖学金去国外大学深造的名额，之前我在北京读书备考外语，回来匆匆见过他几面，上学那天他走了，我爸怕我分心没告诉我，”“那你……””我考上了，后来又被撤销资格了。”
　　两人各怀心事，沉默半晌。邵烛安终是先开口“我有时候想想也挺后悔的，大学之前他已经病入膏肓了，嘴里一直念叨着我经常来看他，眼角挂着泪问我考本地的大学有把握吗。”，深吸一口气，“我一直想出去闯，不想父母管着我，我知道他问我有没有把握什么意思，可我从没有考虑过湖南的大学。我听父亲对他说‘烛安上学后还能和你手机视频’说多了，心里愧疚的那根弦便越来越弱越来越弱，直到知道消息的那天才绷断了。”
　　吴微澜心疼地回握住邵烛安微凉的手，轻轻地倚在他的肩膀上。
　　山脚前下车，拎着满满一袋贡品，绕过白绫石门上山，邵烛安就近买了香与纸钱。清梦川入眼是一个类似葬场里分成十多个格子、上下两段的大水箱，每个水箱前三五个人一堆往里填着纸钱，空气中弥漫着灰烬的糊味，漫天飘着雪白而炽热的纸灰。邵烛安脱下身上的大衣，给从未来过墓园的吴微澜裹上，帽子压下去盖住了她半边脸。
　　山上一溜墓碑，刻字的、没刻字的墓碑旁都栽种着一小棵矮松与红枫，邵烛安细细擦拭着面前的墓碑，掏出包里的贡品，一样样摆在碑前，端着三炷香跪了下去，把香插在供奉的一个面包上，“爷爷，不孝孙子来看您了。”，重重地磕了三个头才立了身。他牵着吴微澜的手顿了顿，“爷爷，这是我女朋友，她叫吴微澜，是凤凰人。”，说着把手里的酒洒向旁边的矮松和红枫，剩下的半壶酒递给吴微澜，吴微澜深深地鞠了一躬，将所有酒一洒而尽。祭奠完，吴微澜从山路上走下去等在水箱附近，看着烛安一人跪在碑前呢喃的背影出神，“原本打算出国……现在是一名导游……远不止是对爷爷的愧疚才留在这里的吧…以后也许还会去外面闯荡？”
　　他微微侧头红着眼眶下山，向钻着火舌的水箱里塞一把把的纸钱与金元宝，再用一根发烫的铁棍压着纸钱往里填，差点呛出眼泪。吴微澜静静地站在他身后，为邵烛安拂去落满一身的纸灰。
　　返程车上，眼带红血丝的邵烛安困得有些睁不开眼，他歪一歪头，与枕在他肩的吴微澜靠在一起。都带她来看自己的爷爷了，老邵的事却在她面前从未提起，邵烛安烦躁地睁开眼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一堆堆河石在邵烛安面前掠过，晃了眼，催人入眠。
　　梦里，那些桥下接近干涸的河水被猛然抽空，坑洼的河石化作空洞洞的白骨骷髅，一直在邵烛安眼前晃啊晃，似是在提醒他什么，一会又被漆黑淹没，被熊熊燃起的烈焰火舌吞噬，化为一柸土飞扬在漫天纸灰的灰色天空里，远处红枫垂下的叶丝如血滴般粘稠，粘住了记忆，封禁着敲碎过他尊严与梦想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