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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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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让木棉觉得生不如死。
是的,木棉又到了该死的大姨妈日。
木棉的体质是那种偏寒的,每到冬天手脚都是冰冷的。
这样的体质每到大姨妈日就是木棉的受难日。
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抱着暖宝宝,窝在办公室里烤着火。
木棉依然觉得小肚子嗖嗖的冒着冷气,浑身就像被泡在冰水里。
刚巧对坐的沈宜清下课回到办公室。
看到木棉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问道:“大姨妈来了?”
木棉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还有两节连堂课,简直是要死了的节奏。”
沈宜清从抽屉拿出一包生姜红糖。
边撕开给她泡好边说:“喝点儿这个缓缓吧!”
“你这样也不是办法,还是去中医院拿点中药吧。好好的调理一下,不然将来生孩子都难。”
木棉不置可否。
宜清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呼:“我怎么把这忘了,中医院新来了一个医生——许知远。
很不错的,我之前还在他那儿拿过药,你知道的,折磨我很多年了过敏性鼻炎,最近好多了呢。”
“真有那么神?”木棉不太信。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觉得还行。”宜清一笑。
逗她,“这个许知远长得超帅的,说话也很温柔,声音很好听。”
“我还听说呀,人家可是留学归来的海归,不过一个海归,中医技术那么好,也很是很难得的。”
宜清一说到帅锅就停不下来,看来那人是真的很帅。
木棉捂了捂额,微微一笑说:“小心我告诉你家方先生”。
宜清一听,怒目圆睁道,“小绵羊,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呀!”
木棉听了陪着笑,“知道了,亲爱的,我一定上心。”
说归说笑归笑,但痛经这种事,真的可以折磨死人。
这种痛苦可能也只有痛过的人才会理解。
木棉拖着冒着寒气的身子,强打精神,上完了两节课。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挂宜清所说的那个许知远的号。
中医院,对木棉来说,并不陌生,她前前后后在这儿也吃过十来副的中药了。
是那种免煎的,一袋袋的,颗粒状的。
对于木棉这种上班族来说,这种颗粒是很方便的。
对于中医,木棉一直有一种天然的亲近之感。
作为一个从小就吃着抗生素,打着针输着液长大的女生。
对于西医这种西方科学,在这一路的抗争成长中,木棉也渐渐明白一个道理。
自己的体质,西医是解决不了的,唯有中医方可一试。
想到这些,木棉不免自嘲一笑,23岁,大学毕业。
刚刚参加工作,本是朝气蓬勃的年纪。
木棉却像一株经历了寒霜的小树,弱不禁风。
走到窗口挂号,然后询问了导医台,上到了二楼,找到了许知远的诊室。
发现,二楼的廊道上全坐着人,询问了旁边的小护士。
知道自己前面还有20来号人,于是打算下楼去走走。
毕竟人多了,空气也不太好。
下楼来到底楼的小花园,随意走了走。
看到放在医院走廊的一排医生简介,放眼望去,发现第一个就是许知远。
木棉看着这个名字,轻轻的笑了笑,这个名字很好听。
像诸葛亮说的那句——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顺着名字,她看到了他的照片,彩色的单人照。
木棉只觉得这人长得很周正,但也远没有沈宜清说的那样夸张。
再往下看,看到简介上说擅妇科。
木棉又不禁一笑,年纪轻轻,留学海归,却擅长中医妇科,的确有点违和呀!
溜达了几圈,木棉再次回到诊室时刚刚好,护士叫到她的名字,她轻轻一应,推门而入。
看见他坐在电脑旁,白大褂,大口罩,只现出了两只眼睛。
木棉坐过去,听见他说:“78号木棉”。
声音低沉,象某种鼓的声音。木棉轻轻一应。
他示意她伸手,木棉把羽绒服的袖子往上拉了一下,把手腕露了出来。
他搭着她的手腕把脉,手指很暖。
他一边把脉一边问:“哪里不舒服?”
木棉有气无力的说:“痛经。”
“痛了多久了?”
“十多年了,从来事儿的时候就开始疼”。
“结婚没?
“没”。
有小孩没?”
“没”。
也没再多问,就见他在纸上刷刷的写了起来。
两分钟的时间就听他说:“先吃这三付药,吃完了,下次月经来之前再来拿药。”
木棉接过单子,习惯性的说谢谢,然后转身出门。
走到门口,发现,哇不得了,这医生写得一手好字。
她一边惊叹,一边走,快到了交费窗口才发现。
这开的不是免煎的颗粒呀,是需要自己煎的药。
木棉犯了难,要让她自己煎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她上班的环境让她实在没有这种条件。
于是她考虑了一下,又返回了回去。
看到木棉又回来了。许知远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木棉不好意思的说:“能不能给我开免煎的颗粒呀?我上班煎药实在是不太方便。”
许知远温和道:“最好是喝现熬的,如果实在不方便可以去药房代煎,煎好下午过来取。”
“好的。”木棉听话乖乖去缴费。
然后按照吩咐乖乖的去煎了中药,等了两个多小时,然后坐公交车回家。
木棉的生活是单调而规律的,每天3点一线。
寝室,教室,食堂,工作后过着和大学差不多一样的生活。
因为是外地人,木棉也单身,就自己一个人住在学校的单身宿舍里。
每天下班后,木棉喜欢自己一个人在宿舍里备备课,看看电影,听听音乐。
或是去操场散散步,逗逗住在学校的寄宿的孩子们。
木棉所在的学校,是一所建在乡间的特殊学校。
这里远离城区,连公交车都要走上好一段路才有。
周围没有饭店,没有商铺,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但木棉喜欢这里,不光是因为这里有她的工作和生活。
也因为这里有蓝蓝的天,高大的树。
这里有鲜花,茂盛的青草,清新的空气,还有空气中漂浮的若有若无的青草气息。
木棉喜欢这种味道,尤其是刚刚修剪过的草坪,木棉特别喜欢。
每到除草的季节,整个校园都会弥漫在青草的香味里。
在这样的时候,木棉喜欢在课后在校园里漫无目的的散步。
一个人围着操场校园走上一圈又一圈,看看云,看看树,看看花,看看草。
一天的疲惫与烦恼,也都可以在这走走停停间消失不见。
这大概就是自然的力量。
贴近自然的东西,总会有一种天然的治愈能力,能让人在此获得安慰与满足。
木棉大学学的就是特殊教育,冥冥中仿佛自有定数。
高三时学习成绩一般的木棉,在闲暇时无聊翻到了有关介绍特殊教育的杂志。
然后就立定了志向,将来就学习这个专业了。
也是运气,那一年,她顺顺利利的选了她早已定下的特殊教育专业。
之后离乡背井,来到了遥远的北方开始了她的大学生活。
大学四年,很多同学因为接受不了将来要从事行业学生的特殊性,纷纷选择了换专业。
或是考研,或是在工作后选择从事其他的行业。
木棉一直按部就班。
大三时开始看书,大四时准备参加公招考试。
然后跑了一个又一个的城市,考了一场又一场的试。
最后她来到了现在的城市安城。
这是个多水的南方城市,很美丽。
几乎是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她就喜欢上了。
后来,她顺利的通过了笔试,面试,体检,来到了现在的这个学校——安城特校。
虽然学校地处偏僻,前不着村后不挨店,但木棉一个人倒也过得惬意自在。
毕竟今天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一步一步努力得来的。
木棉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孩子。
早在她懂事的时候她就知道,一个生在贫苦家庭的女孩子,她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
她的人生,只能靠自己,只有自己不断的努力才能有所突破。
她才不会像父母那样,一辈子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好在父母虽然穷,但一直供她念完了大学。
她也争气,一路走来终于靠着自己的能力拥有了一份比较稳定的工作。
虽然钱不多,但好在稳定。
木棉的工作是繁且杂的。
木棉所带的班级,学生的残疾类型很多,有唐氏儿,有智障儿,有自闭症,还有多重障碍。
每个孩子都是一本读不完的书,因为每一天他们都会为你制造出新的状况和“惊喜”。
在不断的调整摸索间,在不断的尝试间。
在不断的和孩子们斗智斗勇间,木棉也常常感觉疲惫。
作为一个班妈妈,班上十来个的特殊孩子,都得木棉操心。
但另一方面,木棉也刚工作,工作经验不够,面对孩子的多种类型,有时候也会手足无措。
有时候面对一些孩子的悲惨家庭和遭遇,木棉又会感觉无力。
这种无力感也会让木棉觉得伤感,感觉自己的力量太小,能帮助孩子们做的也太少。
很长一段时间,木棉都有些闷闷不乐,不能调整自己的心态。
这种状况,被沈宜清发现了,作为一个比她早工作几年的大姐姐。
宜清也会常常帮助木棉,在木棉主动向她请教的时候,她总是很热情。
再加上两个人是校友的关系,他们的关系也变得亲密起来。
周末的时候,宜清总会邀请木棉去她家里做客。
但木棉总觉得去当人家的电灯泡,一次两次没关系,但去过多次了,也就不好意思了。
所以后来面对宜清的邀请,木棉也就借口推辞了。
有时候木棉觉得自己很孤独,这种孤独不是因为没有朋友。
而是因为木棉觉得自己仿佛来自另外的一个星球。
她和她的很多同事们,他们表面上客客气气,很热情,很和气。
但是她总觉得自己和他们不是同一类人,这种感觉总是让她感觉孤独而绝望。
为了让自己从孤独的感觉中解脱出来,木棉又开始拿起了自己的吉他。
每天放学回到宿舍后,自己关起门来练习。
练习了一段时间后,木棉又开始用吉他弹曲了。
即便是几首简单的乐曲,也让木棉欢喜。
木棉觉得学习乐器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就像几年前,自己刚开始学习的时候一样。
听着一首首简单的乐曲在木棉的指尖绽放,这让木棉觉得安心,好像完成了一件大事。
偶尔木棉会抱着吉他去教室,兴趣来了也会即兴给孩子们来一曲。
孩子们也都很捧场,会大声的给她欢呼鼓掌。
木棉觉得,音乐真是个好东西。
即便是班里面没有语言,情绪异常的自闭症孩子。
在音乐响起的时候,他们也会跟着音乐一起摇摆。
更别提那些天生有着音乐细胞的唐宝宝们,看着他们小脸上洋溢着愉快的笑。
木棉觉得,其实就这样无忧无虑也未尝不好。
有时木棉觉得重新练习,学习音乐的过程,也是一个让自己治愈的过程。
无论是用音乐舒缓她紧张的情绪,还是用音乐缓解她的焦虑。
在教育孩子上,木棉也开始有了新的思考。
也许对于这些特殊的孩子,她需要更多的新意与不一样的教学方式。
这种平和一直延续到了木棉去复诊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