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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改观 ...


  •   可手腕剧烈一痛,那瓷片便脱手飞出,砸在地上,彻底碎了。

      来人冷冷道,“若还想让大人管你,就安静些。”

      冯嬿嬿摔倒在地,一双眼颤抖圆睁,战战仰起脸。

      暗夜里,来人黑衣遮面,看不清样貌,只是与之前接应她的那些人一样居高临下,“蠢货,好不容易给你争取到的机会,就这么被你浪费了。”

      冯嬿嬿胸腔剧烈起伏,“不然怎么办,我已经按照你们教的说了!这不是一点用都没有吗!难不成让我实说,是他接我出来,只等皇帝死了让我当…”

      话音未落,那人一脚踩住了她的肩,“你说什么?”

      冯嬿嬿惊恐收声,“不…我不敢了…”

      那人阴鸷眉目睨着她,一言不发。

      她用力吞咽口水,“我如今被囚禁在这里,该怎么办?我要是死了,你们难道就能得到想要的?”

      对方冷笑一声,弯了身,迫近她的眼睛,“当然能。”

      冯嬿嬿一惊。

      “杀了你,那小皇帝自然会以为是沈太后所为,待他们母子反目成仇,还愁大人没有机会么。”

      冯嬿嬿脸上血色褪尽,惶然摇头,“不要,我还没活够,我还有用,杼儿他什么都听我的,你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求求你!”

      来人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慢条斯理收了脚,“还想活?”

      冯嬿嬿胸口一轻,趴在地上咳嗽起来,忙不迭点头。

      对方却苦恼起来,“即便大人让你活,可你如今落在沈太后手里,该怎么办呢?”

      咳嗽声戛然而止,冯嬿嬿悚然,“你不是说,她不敢杀我吗?”

      “她是不敢直接让你死于非命,但身为一国太后,让医正们悄无声息弄死一个人,简直易如反掌,”那人轻嗤,“得让她相信你没有任何威胁才行啊。”

      冯嬿嬿浑身发凉,“那…那我…”

      “装疯吧,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是你唯一的生路。”

      冯嬿嬿已经六神无主,像溺水之人抓住稻草,惶惶重复,“装疯?”

      “大人会替你进言,让沈太后封你为皇太妃,保你这几年锦衣玉食,以待来日。”

      *

      看今早华林宫中的情形,沈鹿衔便知道,云渐和陈医正都办好了。

      她闭目,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

      群臣已然静候在两仪殿内,沈鹿衔独自上了殿,“陛下此刻正在华林宫中侍疾,诸位卿家有何奏要,同予说罢。”

      不出意外的,蒙岳出了列,“启奏殿下,先帝仙逝,但陛下母妃尚称才人,未免名分不正,臣请殿下为其加封,以遵礼制。”

      他说完,还有几名大臣一同附议,显然提前为被拒绝做好了准备。

      但他这准备立刻落了空,沈鹿衔轻描淡写就答应了,“陛下庶母依照礼制当封皇太妃,早晨予已吩咐过太常,要为她加尊号。”

      此话一出,朝中许多人都愣了。

      蒙岳显然也没料到她会如此主动,露出意外之色,沈鹿衔没看他,径直转向祝原,“祝太常。”

      祝原回禀,“臣等拟了宁德二字,请殿下裁定。”

      沈鹿衔颔首,“宁德也可,加封之礼,还需你们好生准备。”

      祝原应是,回了班次。

      崔巍压下心中诧异,“殿下方才说,陛下正在华林宫中侍疾,不知皇太妃贵体如何?”

      朝殿内沉寂了一瞬。

      沈鹿衔抬眼,直视上崔巍的鹰目。

      他似乎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也在端详自己。

      沈鹿衔俯视着她,淡淡吐出三个字,“她疯了。”

      蒙岳瞳孔大震,猛然抬头,崔巍虽未挂相,也是眉中一蹙,“疯了?”

      “是啊,陈医正说她惊惧过度,以后都很难再恢复如常了,予已派了医正和宫侍好好照顾。”沈鹿衔话锋一转,“不过崔元帅既如此关心皇太妃,当初她在别宫被人加害之事,予便交由崔元帅去查上一查,可好?”

      崔巍脸色沉下去,如同一碗浊水。

      沈鹿衔转开目光,正对上云渐的视线。

      两人隔着帷帘遥遥对望,片刻,复都不动声色地移开。

      *

      退朝后,云渐本想去仪鸾司,刚出端门,便看见星隅手中提着东西,正往东止车门的方向去。

      他停住,唤了一声,“星隅姑娘。”

      星隅转身,见到是他,止步行礼,“云指挥。”

      云渐上前,”姑娘行色匆匆,是要去哪?”

      星隅垂着眼睛,规矩应答,“殿下让奴婢去母家补送冬至的节礼。”

      云渐笑了下,“我也正打算出宫,一起罢。”

      星隅微怔,似乎有些紧张,但还是没有拒绝,给他让开路,“那便依您,云指挥请。”

      云渐一顿,看出她的局促,本想帮忙提漆盒的手只好收了回去。

      两人一同走在漫长的宫道上,星隅始终慢云渐半步,不急不缓地跟在他身后。

      云渐同她说话,“皇太妃的事情了结,这下姑娘可放心了。”

      星隅却卡顿了一下,“啊…是。”

      云渐忍不住回头,“姑娘怕我?”

      星隅竟真受惊般的抬眼,忙又敛下去,“奴婢不敢。”

      “……”

      她也感觉这话荒唐,讪讪找补,“云指挥英姿俊朗,又是沙场得胜归来,奴婢心生敬意,不敢唐突。”

      云渐一时没应声。

      星隅镂银面具下的杏眼轻轻垂着,平和如静池,婉顺地没有一丝波澜。

      感觉到云渐的沉默,她有些不安,“云指挥,奴婢说错话了吗?”

      须臾,云渐道,“姑娘多虑了。”

      星隅松了口气,硬着头皮转开话题,“云指挥初来京中,住的可还习惯?”

      “建京与姑苏陪都相去不远,自然习惯,”云渐问,“姑娘如何,听闻你也才入宫不久。”

      星隅笑笑,“殿下对奴婢很好,没什么不习惯的。”

      云渐心中一动,“姑娘觉得太后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星隅思忖片刻,看四下无人,才悄声道,“云指挥可曾听说过,殿下初入宫那天,被蒙岳将军拦路刁难一事?”

      “有所耳闻。”

      “其实并非是奴婢救了殿下,而是殿下救了我,奴婢和姐姐儿时因大火失去双亲,也是殿下收留,才活到今日。”

      云渐微怔。

      “奴婢知道先前云指挥与殿下有误会,可若要问殿下是什么样的人,三言两语也很难说清,有道是日久见人心,云指挥在京中久了,自会明白的。”

      说完,她略一弓身,“止车门到了,奴婢告辞。”

      云渐恍然回神,姑娘慢走。”

      马车橐橐驶出宫门,良久,他才收回目光,也出了宫。

      *

      午朝散后,沈鹿衔才传了午膳,就见李玄匆匆进来,差点被门槛绊倒,白着脸跪在案边,“殿下,大事不好,谷阳郡遭羯人骑兵伏击,小沈大人他…”

      沈鹿衔心中一紧,“兄长怎么了?”

      “小沈大人在乱军中失踪了,生死未卜!”

      砰——

      瓷碗脱手而出,摔碎在地上,溅了一地淋漓汤水。

      此时,云渐刚来到鸾司治所坐落的长巷口。

      青天白日,治所却朱门紧闭,不时传出浮浪的调笑声。

      仪鸾司属圣驾亲卫,在大内本是畅行不禁,可新朝建立后,便成了皇权向士族的妥协之地,现而今里头全是无处安放的纨绔,既不堪用,更不可信,先帝便收回了本司的禁中行令,只准指挥使自由出入,连治所也从宫中迁到了阊阖门外。

      有趣的是,自从治所搬迁,先帝对它便有放任废弃之意,原来的指挥使也被寻了个由头外放,这职位便一直空置,云渐是那之后的第一个。

      没了宫禁约束,这帮膏粱子弟更加肆无忌惮,整日忙着无事生非,行尽享乐之能事。

      今天他们不知又找了什么乐子,聚在治所内传杯弄盏,觥筹声外,亦有马匹嘶鸣,有如惊雷。

      “王兄,看我今日这马,比之你上次那匹如何?要是骑着它上猎场,可有望拔个头筹吧?”

      “实在丰骏,只是看这奔鸣的架势,怕是野性未驯,贤弟怎么这就急着把它带过来了?”

      “正因良骏桀骜,连我家中最好的驯师都无法驾驭,这才牵来给诸位瞧瞧,谁能驯得了它,孙某必有厚礼相赠!”

      空旷后院里,几人垂涎地看着眼前高大骏马,却都没有动。

      这是匹极好的乌孙马,高大矫健,枣骝光亮如绸,只是神气凶悍,此刻只是被人牵着都有些躁动,更别提骑上去了。

      孙焘一向浮夸,此时更不知从哪给它弄来的行头,铁蹄钩膺,马面上还戴着当颅方釳,皆用精铁打造,镀着紫金,方釳本就是战中用来割除网罗的利器,他这一副更加夸张,高耸形似山角,又打磨地极锋利,若是被顶一下,只怕要当场归西。

      孙焘见无人敢应,翘着腿更加得意,还不忘调侃角落里一直沉默的少年,“小柏,你来试试?”

      少年本就白净的脸更白了,唯诺摆手,“孙焘兄太抬举我了,家中温驯的小马我都不敢碰,何况它呢。”

      众人哄笑不止,却听门外响起一连串铜铃脆响。

      一帮人都停了下来。

      巷中铜铃是他们特意布下的,若有人进巷,踩到牵线便会摇动不止,早前才搬过来时,但凡有宫侍从这里经过,都会被他们拖进来痛殴一顿,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来了。

      铜铃还在响,搅得人和马都心烦意乱。

      孙焘和几人对视几眼,都不满地皱眉低骂。

      唯有新来的小柏不明所以,“诸位仁兄,这是谁来了?”

      “还能是谁,敢让它这么…”

      话音未落,那机关的牵线竟直接被扯断了,连带着墙头铜铃都掉下去,砸在地上。

      孙焘咳一声,朝驯师使了个眼色,驯师会意,待云渐推门而入,便朝那马的后腿一踢。

      骏马暴烈未经驯化,当场受惊,厉声嘶鸣,一抵马首锋利方釳,直冲云渐撞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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