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顶替了情敌的脸》檐上雪

17、白苏苏

　　培训的第二阶段，重心都在销售技巧上，比起第一阶段的香水基础培训，第二阶段侧重于销售手段与销售数据分析，白飞飞兴趣消散了一大半，但还是勉强跟着老师学完了培训课程。
　　名气不大的小众沙龙香要在一众大牌香水中杀出一条路很难，但是各行各业，注重产品本身的质量加上后期的推广宣传，业绩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白飞飞对这个品牌的前景还是抱着极乐观的看法。

　　AISO十点开始营业，白飞飞九点半前就必须抵达商场做专柜的清洁工作，专柜总共外聘了四个店员，两两一组轮班，早上九点半的商场还很安静，白飞飞和另外一名叫孙媛的女孩一起擦拭完柜台重新整理好香水陈列以后，就靠在一起聊天。
　　白飞飞看到孙媛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卡地亚的玫瑰金钻戒，金色钻身上镶嵌了一圈细小的透明碎钻，中央是一颗方形主钻，卡地亚的这个系列主打细腻简约，白飞飞也曾经买过一枚同一系列的尾戒。“媛媛，你看起来这么小，原来都已经结婚了呀？”

　　女孩子在一起八卦的话题除了衣服首饰美食外大概就只剩了裹脚布一般的恋爱史了。
　　算起来孙媛也只比白飞飞小两个月，听了她的问话涨红了脸，连连摆手，“没呢没呢，我还早。”
　　看她那样子，就知道是个纯情的小女孩，白飞飞不敢乱跟人开黄腔，一本正经得问，“你的戒指很漂亮，男朋友送的吗？”

　　“是啊！”孙媛低下头看了一眼，脸颊爬上浅浅的一层红晕，看她一脸幸福的娇羞模样，白飞飞心里有点酸。
　　两个人又继续说了几句，白飞飞忽然想起今天早上睡过闹钟的点了，急匆匆出了门，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走的时候就只画了个淡妆，口红也没上，马上快到商场开门的时间了，她急忙从包里翻出备用的口红，打开手机前置镜头补起妆来。

　　“飞飞，你遇到喜欢的人会主动追求吗？”背后，孙媛问了一个令人意外的话题。
　　一般刚认识的人都不会谈论比较深刻的话题，但孙媛年纪与她相当，人很和气也很爱笑，白飞飞对她印象很好，自然而然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会的呀！”
　　把口红塞回包里，白飞飞转过身看着她的眼睛，“喜欢一个人，那是理性控制不了的事，既然是出自于主观意愿，主动追求也没什么的吧？”

　　“我其实一直不赞同“女孩子主动追求男人”会显得掉价这种说法，遇到喜欢的工作尚且知道把握时机主动出击，为什么到了喜欢的人这里就成了掉价了？”
　　孙媛认同地点点头，目光落到柜台里的一只墨绿色的香水瓶上，“我男朋友就是我倒追回来的，我朋友都说我与他贫富悬殊太大，不如选择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压力会小点。”
　　白飞飞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朱门对朱门，寒门对寒门，从封建时代传下来的想法早就深深植入了上流社会的门第观念里，况且有钱世家背后还有外人看不见的利益纠葛，但也不排除仍有因自由恋爱而结婚的豪门贵子，可惜，修成正果的毕竟都是少数。
　　白飞飞看着孙媛的目光中含着真挚的鼓励，“喜欢一个人并不是多么复杂的事情，加油吧！”
　　孙媛看着她笑了，“谢谢。”

　　专柜刚开业，品牌那边还没来得及做活动宣传，一天内进店的客流量很小，白飞飞满腹的抱负没有了用武之地，但她心态好，知道什么事情都不能一蹴而就，所以也没有因此生出不好的情绪来。
　　商场和品牌都有规定，不允许导购在上班时间玩手机，生意不好的时候白飞飞就和孙媛站到一起偷偷摸摸地聊天，时常要用余光提防偶尔过来巡场的楼层主管。

　　“你好！”白飞飞正和孙媛聊天摸鱼，连客户进门来了都没发现。
　　“不好意思……”白飞飞急急回头，在看清来人的一瞬，呆立当场。
　　白飞飞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能和自家亲姐撞上。
　　白苏苏冲她和善得笑了笑，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子业界精英的装逼气息，“我想要买一瓶独特一些的香水，请问有推荐吗？”

　　白飞飞和白苏苏之间隔了一个柜子的距离，姐妹二人在长相上都和过世的母亲很像，站在一起的时候外人一眼就能猜出这二人间的直接联系。
　　而今，她顶着董程程的脸，却是再难从脸上找出和白苏苏的相似之处了。
　　“请问您这边有没有特别偏好的味道？”白飞飞在心底伤心了几秒钟，迅速找回状态。

　　白苏苏知道她误会了，解释道，“不是给我自己买的，我妹妹生日快到了，我想买瓶香水送给她，我对香水喜好以及了解都很一般，你看着推荐就是。”
　　原来是她的生日快到了，白飞飞竟然把这件事给忘记了，也怪不得她，和董程程换了脸，她心里其实并没有完全接受，后来一边忙着应付凌渡，一边忙着工作培训的事情，一时忘记了也在情理之中。

　　说到香水，白家两姐妹成年之时母亲送给两人的礼物都是范思哲的香水，系列不同而已，白飞飞受母亲影响比较多，对香水很痴迷，白苏苏对香水的喜好程度却只能称得上一般。
　　白飞飞打开柜子的玻璃门，从里面取出一只墨绿色香水瓶，“这只香水的名字叫绿色面纱，偏向于花果香，不知道你妹妹会不会喜欢。”
　　白苏苏接过试香纸，满不在乎地说，“意思意思就行了，反正她也不一定欣赏得来。”
　　白飞飞被气得差点喷血，勉力维持着笑容说，“你和你妹妹关系一定特别好。”

　　亲姐果然是亲姐，一提到总是黑她的亲妹妹就忘记了维持她业界精英的逼格，粗话张口就来，“好个屁！熊孩子长啥样，我那不争气的妹妹就长啥样，从小到大无时无刻都在想该怎么抽她！”
　　白飞飞咬牙，姐妹关系彻底破裂，老娘这辈子都跟白苏苏没完！

　　气归气，但想到这可是专柜开业以来的第一单，挣得虽然都是亲姐的钱，但白苏苏偏爱珠宝首饰，一对耳环就不只值一瓶香水的价格，白飞飞丝毫不替她感到肉痛。
　　白苏苏将试香纸放在鼻下扇了扇，“确实有花果的味道，但又总能闻到一股其他的形容不出来的味道。”

　　从她手里接过试香纸，白飞飞针对这款香水做了介绍，“这款香水的前调是兰花香，中调就变成了味道独特的佛手，后调是淡淡的木香，区别于传统的花果香，这一款的前中后调分阶明显，味道不会太过异类，但又能让别人品出一些与众不同出来。”
　　白飞飞本人是十分钟爱这款香水的，她一直偏好柑橘香系，却一直不喜爱花香，那是因为她曾经在很多人身上闻到过十分粗糙的花香，有点像廉价花露水消散时的气味。

　　她也不喜欢和甜甜圈一样甜腻的果香，这款绿色面纱打破了她对传统花果香的观感，前调的兰花香清新怡人，到了中调却不按套路出牌，换成了带点药味的佛手气味，到了后调，又一下子转变至木香香系，不得不说，这种套路变化，很抓人嗅觉。
　　“我想仔细闻闻这款香的味道，麻烦你再给我一张试香纸。”白苏苏礼貌地要求道。

　　“您如果不介意得话，这一次，我喷到你腕上试吧！香水喷到肌肤上感觉会更准确一些。”
　　白苏苏很配合，撩起衣袖露出白皙的手腕，白飞飞鬼使神差地拉起她的指尖，白苏苏也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白飞飞拿着香水瓶对着白苏苏手腕按压两下，淡淡的花香味顺着空气传至两人鼻间。

　　白苏苏很自然地收回手，将喷了香水的手腕放到离鼻子几厘米远处，轻轻嗅了两下。随后撩下袖口，笑着对白飞飞说，“就这款吧！麻烦帮我包起来。”
　　白飞飞一边包装香水，一边在心里悲伤，按照她的喜好来挑的香水，最终却要送到董程程手里，目前来说，已经没有比这更可悲的事情了。

　　香水包装好以后，白飞飞礼节周全，双手递到白苏苏手里，传递香水的过程里白飞飞又不小心碰到了白苏苏的指尖，手在半空中顿了顿，直到白苏苏收回手跟她礼貌道谢的时候，白苏苏的手都还僵在半空。
　　指尖仿佛还余留着白苏苏手指的温度，这感觉真让人怀念。

　　白飞飞用微笑掩盖住自己的失态，抿着唇微笑，“您走好，欢迎下次光临。”
　　看着白苏苏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孙媛才走过来，好奇得问，“飞飞，你刚才发什么呆啊？”
　　白飞飞愣了愣，她刚刚的反应这么明显吗？

　　“没有”，白飞飞轻轻摇了摇头，“只是觉得刚刚那位客人跟我姐姐长得很像。”
　　孙媛笑了起来，“原来是想姐姐了啊？你跟你姐姐关系一定很好。”
　　“才不好”，白飞飞的声音压得很低，眼里闪过几分落寞，“从小就知道欺负我，从小到大，不知道跟她打了多少架。”

　　孙媛并没有觉察出她与平常的不同，替白飞飞把香水试装瓶放回原位，“我是独生女，上面只有两个堂哥一个表姐，关系都不近，青春期里有什么烦恼都不知道同谁说，还是很羡慕你，有这样一个姐姐，从小打打闹闹一起长大，一定没有孤单的时候。”
　　白飞飞低着头看着柜子里与卖给白苏苏那一瓶一模一样的香水瓶，不由追忆起与白苏苏共同渡过的年少岁月，那是她略显平淡的青春里难得的一笔浓墨重彩，可惜当时她不仅没有意识到，还总在心里诅咒跟她抢玩具抢零食的白苏苏。

　　像是呓语般，白飞飞喃喃道，“那样的日子不知道还回不回得来？”
　　“啊？什么？”孙媛没有听清楚。
　　白飞飞抬起头敷衍地笑笑，“没什么，我自言自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