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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要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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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长生她们为侍女一团忙乱的同时,云游归来的空尘,洗去旅途的一身尘土,进宫面圣。
封鸿羽不信佛,却十分喜欢空尘宁静澄澈的气质,这个英俊和尚好像有一种神奇的魔力,甚至不用说话,只坐在那,陪他慢慢饮一杯茶,就能让封鸿羽很快放空下来,不再去想朝堂之上的复杂倾轧。
因此他常召空尘进宫喝茶,也会听他讲些简单经文,之前祁长生念的那本金刚经,就是空尘给的。
茶室,空尘一袭素白僧袍,手持细嘴青瓷茶壶,倾斜而下,细细沏一杯茶,滚烫的淡黄色茶水从壶嘴涓流般流下,热气蒸腾,依稀可以闻见散开的清淡茶香。
杯中茶水至三分之二,澄净温热,被推至封鸿羽面前,他精于此道,一套做来行云流水,极为赏心悦目,僧人微微笑着,伸手虚邀。
封鸿羽颔首,垂眸望着杯中倒影,茶水中涟漪尚未散去,他苍白俊秀的面容也在水面随着波纹荡漾不休,稍许,他抬眼看向空尘,迟疑开口道:“我遇见了一个女子。”
“俞才人?”空尘似乎并不吃惊,望着封鸿羽吃惊的表情,笑着解释,“陛下专宠俞才人之事,贫僧也略有耳闻。”
封鸿羽略显尴尬的笑笑,手指无意识摩挲杯壁,像是思索,片刻后询问:“朕……我想请问大师……”
和尚对他的吞吞吐吐没有催促,只好脾气地等待后文。
然而封鸿羽踌躇许久,还是没将后文说出口,他挥挥手,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找个和尚探讨感情问题好像十分不明智,人家佛法深厚,六根清静,自己这些不入流的小烦恼,也别拿出来打扰大师了。
他这事在心里揣了一晚,原本想问,那日的行为是否会让俞之觉得唐突。
其实封鸿羽也知道,这种事问个和尚很奇怪,但他身边,实在是没有一个能帮他出主意的人。曾平是个太监,暗卫们只会让他小心,俞之身份未明,远离为妙。
但他总是在想她,控制不住地,封鸿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虽然之前又是让她更衣又是摸手,但都点到为止了,那晚一时脑热帮她揉捏手腕,事后想来,除了俞之皮肤超好触手滑腻温热好好摸,就是,好尴尬,俞之会不会觉得我,特别无礼。
一直冷定帷幄的少年天子,把被子拉起蒙住头,头回因为自己的唐突,有了想把自己掐死的冲动。
纯情皇帝,在线自闭。
空尘看着他激烈变换的神情,大约也猜到他在烦些什么,封鸿羽少承帝业,为了稳固江山,他必须有超乎自己年龄的成熟,这种稳重会让人忘记,他也不过是个少年。
他为少年皇帝不小心袒露出的小青涩失笑,空尘轻啜茶水,笑着说:“陛下遵从本心即可。”
封鸿羽有种被人看破心事的窘迫,他没接话,迅速换了话题,问起他旅途见闻,这也是他知晓人间疾苦的一个途径,和尚一路化缘,遇见的人间百态,十分真实。
此后几日,封鸿羽忙于政事,又觉脸酸,没翻过牌子,而祁长生将宫女留在渺影居养伤,又忙着为封鸿羽准备礼物,搓小药丸搓地不亦乐乎。
宫中似乎一派平静,而这日下午,却有人找上门来。
祁长生本来在屋里倒腾她的礼物,专心致志之际,却听屋外十分嘈杂,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呵斥与啜泣声,她愣了一瞬,还未来得及出门看看,就听见有人在院中阴阳怪气地说:
“主子不争气,下人却是个有胆的,不通报就罢了,居然还想拦我,怎么的,哭什么,委屈了不成?”荆书竹瞥一眼跪在地上抽泣的小宫女,漫不经心的道,“俞之不教奴才,我替她教,芫华,给我掌嘴。”
芫华利索地应了,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左右开弓地扇起耳光,小宫女被一连串的耳光打地浑身颤抖,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口中呜咽着不敢出声,脸颊很快充血肿胀起来。
霁月方才在耳房照顾受伤的宫女,听说此事慌忙赶来,但荆书竹毕竟是有品阶的妃子,她不敢喝止芫华,只好赔着笑脸向荆书竹讨原谅:“荆美人见谅,碎珠她刚才不久,奴婢调/教不周,冲撞美人了。”说罢呵斥,“还不快向荆美人谢罪!”
小宫女呜呜哭着,她运气好,在尚仪局毕业后直接到了渺影居服侍,祁长生是个没有尊卑概念的,没让她们吃过这些个苦,芫华看着细细瘦瘦,手劲儿却出奇大,碎珠趴在地上磕头,又痛又怕,含糊不清地呜呜道歉,被芫华嫌不诚恳,当脸踢了一脚,整个人歪着扑倒在地上,呕了两下,吐出一颗带血的牙。
霁月看着直皱眉,知道荆书竹多半是为了明羽的事情才来找麻烦,本就是自己将明羽私自带回渺影居,祁长生为她找人治伤已是仁至义尽,再被拖累,霁月自己都没法原谅自己。
思及至此,她越发卑微地赔着笑,口中道着些吉祥话,希望她能网开一面别再这大吵大闹的引出祁长生。
荆书竹只拿下巴瞧她,越发轻蔑:“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谈条件,宫女而已,打坏了二两银子再买进一个就是,你想让我放过她?”
“娘娘善心。”霁月笑地很难看。
“也行。”荆书竹傲慢又恶意地一点头,伸出食指点点她,“那你替她挨了这巴掌吧。”
“这……”霁月一怔。
“怎么,就算你是俞之贴身使唤的大宫女,也就是个贱婢而已,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玩意了,就是个奴才,挨巴掌都是你分内的事儿。”荆书竹冷笑一声,“俞之那个猪脑子的,瞧瞧这渺影居里都是什么玩意儿,怪不得能干出抢别人宫里宫女的无耻勾当,自己宫里根本就没有能使唤的人。”
霁月没说话,眼泪却是在眼眶里打转,她是帮着才人管理渺影居的大宫女,手下也有那么些个小宫女了,在哪个宫里,也不会像普通宫女一样随随便便受主子巴掌的,荆书竹句句都在折辱她。
她心里又悲愤又无力,半晌,正打算忍辱负重地挨几巴掌把这事尽可能地揭过去,还没开口,就看芫华的巴掌,已经毫不讲理地朝她脸上招呼过来。
霁月猛地闭上眼,细细惊呼一声,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降临。
“谁给你的脸打我的宫女?”祁长生沉声说,松开了芫华的手腕。
“才人!”霁月心有不安,低低唤一声,就想跪下,祁长生摇摇头,把她拉起来,眼睛盯着荆书竹,嗤笑一声,反问:“因为你是主子,所以可以打我的贴身宫女?”
“对。”荆书竹满脸理所应当的模样,小宫女歪坐在祁长生身后,像是有了主心骨,鼻子一酸,嚎啕大哭。
祁长生冷冷点头,像是认可了她的这句话:“有理。”
“自然,一个奴才而已……”荆书竹得意地笑起来,可话还未完,就听极为清脆的一声。
祁长生使了真力气,芫华整个人被她这一巴掌扇地偏身踉跄,脸上迅速浮现出一个红通通的巴掌印记,她不可思议地捂住脸,还未来得及说话,就看祁长生利索地伸手,又给了荆书竹一巴掌。
“奴才而已。”祁长生笑起来,甩甩疼痛的巴掌,“打就打了,能怎么样?”
锤她!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