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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医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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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上风寒的日子最难熬,实在瞒不住,霍厌离跟家里交代了。最后跪下来,拿绝食威胁着家人,挨了好一顿打才要到了散碎银子跑去药铺抓药,拎着药壶来破庙里忙忙活活地熬。烫热下不去口,霍厌离给吹;待凉了之后仁桓却嫌苦,霍厌离只好买了蜜饯抹他嘴里。强灌下之后风寒好了些许,仁桓才想起来问霍厌离哪来的钱。最初只说是捡来的,不擅扯谎的他一下便被仁桓戳穿。仁桓虽小,却也懂得不少,一再磨着人逼问,霍厌离才道出实情。
可在霍厌离说了实话之后,当时还被叫着小十七的仁桓便哇哇哭个不停,任凭霍厌离怎么哄都不行。仁桓解了霍厌离的袄子,掀开衣裳看着后背上的伤痕阵阵心疼,碰也碰不得,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霍厌离只道不疼,哄着小十七不要哭,仁桓却紧紧搂住厌离哥哥一个劲儿说着日后要学会治这一背伤痕的医术,这话听得霍厌离也跟着掉了眼泪。
终有一日,仁桓成了御医。可恰如那句古话,医者不自医,思念成疾他也束手无策。唯有想见霍厌离的念头日渐浓重,痛失信物与夫人之后,郁郁寡欢的仁桓身体每况愈下,如今昏迷在了法渡的背上。
可仁桓只当自己做了场梦,梦里他的厌离哥哥来了,背着他,沉默走着,仁桓笑着。说起儿时的种种,之后便讲起了那一年年出现在窗棂上的贺礼。仁桓问那竹叶桑叶,绿菊杨枝牡丹叶子弱柳,是何用意,厌离哥哥只道无甚用意。可梦里的仁桓不管许多,只将埋藏了多年的心事一股脑讲了出来。
“厌离哥哥,我只当今日自己会死了,也这样想的……想见你是因自知时日无多,虽药可医身却难以愈心。自你走后这心疾便没好过……”
紧了紧胳膊,二人继续走着。
“想来你是济世救人的佛陀使者,我只不过是一个弃儿,怎能与你再有瓜葛……可我贪啊!厌离哥哥,我贪得想让你去了身上这身袈裟,让你与我厮守一生,即便这辈子都留在那间破庙里也是好的……”
意识不清了,仁桓便哼哼着若有似无地继续说下去。
“你教我吹《无忧》,可知我若没学过它,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无忧。自从会吹了,便忧愁了一生,无一日忘却过。霍厌离这个、这个人业障太深,佛祖估摸着是懒得收留你的……”
“如此说来,厌离哥哥该是我的劫难……让我享受着人世间的苦楚,若无知迷蒙早早死了,便算得上解脱。可这迟了二十好几年、谈何……”
谈何解脱。
想要开口也开不了口,浑身力气用尽,这次便真的昏过去了。仁桓不知自己被法渡背了多久,只觉得睡了很长的一觉,在晃动中甚觉安心,便长睡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