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仁王中心短篇集》拿铁不加冰

42、荒原（二）

　　这个哨兵很危险。
　　仁王的精神力和直觉不断向他发出预警。
　　但这样危险的预感，又与从前在哨所执勤经历过的生命危险并不相同。
　　或许这就是向导遇见有威胁的哨兵，会有的危机感？
　　仁王这么想，没来由觉得有趣。
　　向导和哨兵的发展历史中，向导一度因为疏导精神的能力而成为哨兵的俘虏和禁脔。向导的身体素质并不适合成为战士，但因为哨兵和精神力的连带存在而不得不上战场。或许有一部分性格柔软的向导宁愿寻找到一个足够强大的哨兵作为其庇护，但这部分向导绝对不会在白塔的分配意向中填写立海军区，也不会真的进入立海军区。
　　仁王又走近了两步。
　　一只受了伤的灰豹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脚步。
　　这是哨兵的精神体，仁王一眼就看明白了哨兵现在的状态：处在精神崩溃边缘，正在自我调节，但最好有向导在侧进行精神疏导。
　　仁王向来果断。他在发现山洞里有哨兵时便怀着与哨兵联合的想法，此时发现哨兵需要精神疏导，自然将之当做自己的筹码。
　　向导单兵在外执行任务还是太危险了。立海军区的教育，向导需要有一定的单兵作战能力，向导需要学会利用哨兵的能力。
　　仁王放出了自己的精神体。白狐出现在了灰豹身前，毛茸茸，娇小又可爱，看上去无害极了。然而双眸血红，毛发中还带着血丝和伤痕的灰豹，依然用警惕的眼神看着白狐。
　　仁王将自己的精神力变成细丝，像是梳毛一样很轻地从灰豹身上过去。
　　一开始，灰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竖起了耳朵露出了牙齿，几乎要扑上来咬仁王的喉咙。但仁王的白狐狸一反无害的样貌，跟住了灰豹，甚至用娇小的身躯挡住了灰豹的攻击。而后灰豹渐渐在精神力细丝的“梳理”下放松下来。它的毛发渐渐变得整齐，眼睛里的红色也褪去了一部分。
　　只是灰豹身上的伤还在。
　　仁王心下一沉：哨兵的精神损伤比他想象得要严重。
　　精神体上映射出无法缓解的伤势，就说明哨兵本身的精神图景已经有了裂痕。
　　只是疏导精神体没有用，需要更进一步的精神疏导。至于需要进行到哪一步……仁王没打算给陌生哨兵进行深度疏导。
　　“放松一点，会很舒服的。”他对着灰豹低语道。
　　对峙了几秒后，灰豹让开了通道。
　　哨兵正靠在拐角向里靠墙的位置，距离灰豹只有三步远。那双血红的眼睛一直盯着仁王，但直到走进，哨兵也没有真正进行攻击。
　　和向导对哨兵的感知相对应的，哨兵也会本能渴求向导，特别是在哨兵本身精神受损的情况下。
　　仁王能从精神体的情况看出哨兵还在苦苦支撑，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他靠近了哨兵，站在了哨兵面前，和哨兵对视了几秒后，俯下身。
　　他的手触碰到哨兵额头的瞬间，哨兵猛地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仁王却像是早就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一样，用平静的双眼注视着哨兵。哨兵的
　　手指挣扎着收紧，仁王迅速放出自己的精神力，调整到如水般柔和的程度。

　　手指挣扎着收紧，仁王迅速放出自己的精神力，调整到如水般柔和的程度。
　　“别排斥，接受它。”分明被掐着脖子，但还是坚持说出了这样的话。在立海军区服役的向导对哨兵总有条件反射的“命令”，或者是“指引”的态度。
　　他知道如果哨兵用力，自己或许会被掐断脖子。但实际上，他的精神力引而不发，在安抚哨兵的同时也做好了准备。
　　他的精神力顺利破开了哨兵的防护。这代表着他和这位陌生哨兵极高的契合度。他看到了哨兵的精神图景，像是冰天雪地一样的冰之世界，寒风甚至将树立的冰棱都吹裂吹断。
　　哨兵的手指挣扎着松开又收紧，仁王便明白哨兵在控制自己。
　　他加大了精神力的输出，柔和的精神力像是水流一样卷过那些裂痕，又在寒风下迅速结冰，将裂缝一一修补。
　　这是只有A级向导才能在简单的精神交互中做到的疏导。
　　向导疏导哨兵，最有效也最深度的自然是结合，低级向导运用精神力的方式粗糙，只有结合时才能与哨兵的精神图景交互。但到了A级，利用精神力的使用技巧，也能做到进入图景和简单的修补。
　　没有这样的本事，仁王根本不会靠近这个看上去就等级很高的哨兵。
　　尽管对哨兵的实力有了预计，但仁王还是迅速感到了力有不逮。
　　哨兵的精神图景破损程度比他想象的还要棘手，庞大的视野说明了哨兵可怕的实力。
　　要速战速决，仁王这么想着，又凑近了一些，与哨兵四目相对。
　　他在那瞬间将自己准备好的精神力，像是攻击一样全部注入哨兵的精神图景，以计算出来不会让哨兵受伤的方式。
　　那一刻哨兵猛地抬头，发出带着痛苦的嘶吼。
　　而与此同时，哨兵掐着仁王脖子的手反而松开了，虚虚地搭在仁王的脖子上。
　　几秒后，仁王收回了放在哨兵额头上的手。
　　他退开一步，跌坐在地上的同时喘了口气。
　　而哨兵眼睛里的血色迅速褪去，理智终于压过了混沌。
　　灰豹重新出现在两个人中间，威风凛凛地守着哨兵。一会儿后又低下头，蹭了蹭团在他面前的白狐。
　　哨兵喘着气，起伏的胸口逐渐平静下来。
　　他看着仁王：“……立海的人？”
　　“冰帝的人。”仁王回应道。
　　判断双方的身份并不是难事，两个人身上都穿着军区标准军服。仁王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在路边捡哨兵的类型，也是看清哨兵身上的军服，又考虑到冰帝和立海军区相邻，或许也会发现什么异常。高等级哨兵有多危险，向导最清楚。
　　联邦外出执行任务有标准条例。
　　仁王和陌生哨兵确认过公共口令后，简单商讨决定在山洞里休息一夜。
　　哨兵点起了火，很直接地问仁王，是不是为了附近的异动而来的。
　　仁王原本救治哨兵，便是希望短期内能和哨兵合作，便在不违反条例的前提下共享了一部分情报。
　　哨兵也对告知了仁王一些消息：更北边的异动发生的时间更长，不少兽群已经开始迁徙。
　　“本……我发现兽群发生冲突的频率在不断上升，不同兽群在迁徙时相遇会进行战斗，这在从前的兽潮时是很少出现的情况。但更可疑的是，一些兽群混合出现，像是组成了队伍。”哨兵说，“从野兽异动的路线来看，今年兽潮必定会提前。”
　　“一部分野兽互相战斗，另一部分互相合作吗？”仁王将这个信息与自己探查到的线索结合。
　　他有了猜测，但这个猜测过于大胆，没有足够的证据是不能作为报告提交的。
　　“你是A级向导？”哨兵突然问道，“在执行的任务等级呢，A级？”
　　“Puri，保密条例。”仁王挑了挑眉。
　　哨兵闻言也没有追问，只是提议道：“我需要往北探测更深度的消息，如果你的探查任务只有B级，那么我刚才提供的信息就足够你完成任务了。”
　　仁王看着他，勾起唇笑了笑，却不带温度：“打算一个人往北吗？”
　　“我希望你能和我临时组队。”哨兵却坦然道，“我的精神状态处在边界点上，没有向导随行会比较辛苦。”
　　仁王原本以为哨兵在接受了精神疏导以后打算拆伙，但哨兵这话显然又是另外的意思。
　　直截了当表示出了自己的任务等级会很高，并提出了希望组队的想法……
　　这么直接，让仁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他看了哨兵一会儿，哂道：“冰帝都是这个风格吗？”
　　“既然你是立海的人，那么你应该具备一定的行军战斗能力才对。”哨兵说，“而从刚才的精神疏导来看，我们具备一定水准以上的契合度。”
　　第一次见面的哨兵和向导能够那样快速完成精神疏导，并且在轻度接触的前提下完成精神图景的初步修补，光凭这一点，哨兵就能推断出面前向导的等级和两个人的契合度。
　　正是有了最基本的判断，哨兵才会有这样的提议。
　　他一个人出来做任务，需要兵贵神速。哪怕他现在精神状态不佳，如果遇到的向导实力不足，那他也会坚持一个人行动的。效率和速度是这次任务的重点。
　　当然，遇到了足够配合的向导，他也会尽量带上向导。能加快任务完成时间。他需要尽快完成任务，回到军区。
　　仁王原本以为自己会和陌生哨兵有相互试探和警戒，却没想到哨兵干脆利落共享了情报，并且开门见山提出了要求。
　　他的预感一直让他很在意这次兽群异动。眼前的哨兵等级很高，比自己遇难的队友等级高很多，和这样的哨兵一起组队，或许会获得更多的信息。
　　任务为重。仁王这么想着，接受了哨兵的邀请。
　　公务说完，两人对着火堆沉默了一会儿。
　　而后仁王问：“冰帝的话，哨兵单人做任务吗？”
　　“也只有立海会奢侈到让向导出外勤。”哨兵这么说。
　　仁王笑了笑。
　　“倒是你，一个人出任务？”哨兵问，“本……我记得就算是立海，向导也是需要和哨兵组队的。”
　　“我有队友。”仁王说，“走散了。”
　　他当然不会直接和哨兵说他的搭档哨兵已经死亡。
　　刚才探索半山腰的过程中他已经发了信号，哨兵遇难的消息已经传递到了哨所。当然仁王没有留在原地等待，他知道哨所肯定会下达让他回去的命令，而仁王暂时不想回去。只要不收到命令，就可以假装不知道会有这样的命令。仁王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探索到了这个山洞，发现了面前这个强大的哨兵。
　　强大的哨兵面上还带着疲惫，脸色也有些苍白，却已经显露出了军人威严的神态：“你最好的选择，是留在原地等待你的搭档。”
　　“我给他留了信号。”仁王看着面前的哨兵，“我是否有队友，应该是你在提出组队邀请前就确认的事情吧？”
　　哨兵沉默了几秒。
　　“本大爷给你反悔的机会。”
　　本大爷？这是哪门子的口头禅？是终于将本身的性格显露出来了吗？
　　仁王没从哨兵脸上发现懊恼之类的神色。想着口头禅也没什么，自己也有口头禅，仁王便没太在意这个。
　　他摇了摇头：“不用。”
　　他本来就没有所谓的队友可以等待，也不打算留在原地太久以至于收到哨所的回归命令。
　　“答应你的事，我可不会反悔。”仁王这么说道，语气中带着调侃的意味。
　　面前的哨兵却没有对他故意表现出来的有些轻佻的态度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那晚上早点休息，我让精神体守夜。”
　　没有拒绝哨兵的好意，仁王往后靠了靠，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