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荒原（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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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王接到任务时，正在边境防区的哨所烤火。
立海军区的规矩，中层军官升职前必须有边境驻守经历。仁王是同批向导中的佼佼者，被新任军区领袖看中，自然在新兵阶段集训过后，就被分配到边境哨所服役。
他在联邦中南部的哨所服役三年，去年回军区总部述职。
中央白塔重新检测了他的向导等级。在确认过他的向导等级已经升为A级，精神状态良好后，白塔将他的向导资料重新登记，并给军区开了对应的证明。
仁王在军区总部接受了最基本的军官培训，又见过了立海军区的将军幸村。他和幸村谈了几次，又完成了军区内部测试后，重新回到了边境。
这次是哨所的副哨长，并且是边境最靠北部的上野哨所。
在出发前，仁王得到了最具体的命令：凋令中他是作为副哨长，但半年交接期过后，原本的哨长毛利寿三郎将会调回军区总部，由他接任哨长的位置。
这是军区领袖对他的看重。
眼下他已经来到上野哨所三个月。哨所的事务并不多，除去例行的巡山外，便是哨所内驻扎的哨兵小组的指挥和后勤。
立海军区以向导为主，哨所哨长都是向导，下属配备五人的哨兵小队。实际上边境哨所附近都驻扎着百人团，一旦哨兵在巡山过程中发现不对，会先行进行情报搜集，由作为哨长的向导判断具体情况，情况严重可调动驻扎的百人团。但百人团不算是哨所统属。
人类抵抗兽灾这么多年，要对抗具有特殊能力的野兽，必然是哨兵向导的精英小组统御普通人军队，边境哨所自然是最典型的配置。
作为精英队的哨兵和向导，外出任务拥有调动附近普通人军队协助的权利。但哨兵和向导毕竟只是少数人，无法对普通人军队做到“统治”。二者大概算是互相守望的关系，分属不同的指挥体系。
当然，联邦各大军区领袖都是哨兵或者向导。
联邦政体军政分立，哨兵和向导必然当兵，且需要登记在册，由白塔进行统一管理。
白塔从普通人当中选择觉醒的哨兵或者向导进行教导，再将合格的哨兵和向导分配入各大军区。
而白塔决策则由联邦军议会和政议会共同决定，普通人可以通过提案影响白塔。
总的来说，联邦是颇为松散的军区联盟，哨兵和向导的权力很大，但普通人也拥有制约他们的力量。
上野哨所往外是一片杉树林，再往北便是联邦北部的冰帝军区。
联邦内部四个方位分别有四大军区，东边的立海军区以向导为主，北面的冰帝军区以哨兵为主，南边的青学军区和西边的四天宝寺军区则是哨兵和向导趋近平衡的军区。除去四大军区外，还有管辖范围更小的军区填满四大军区和边界线，构建成联邦。
在联邦，必定参军的哨兵和向导拥有极大限制，同样的，这样的限制也换来了他们的极大权利。至少比起帝国，在联邦的哨兵和向导拥有更多权利。而这些权利，从某种程度上而言，缓和了不少哨兵和向导之间的矛盾。
哨兵的强大战斗力和极高的失控倾向，时常会让他们在精神紧张时本能性地攻击向导，争抢向导。然而在联邦，白塔军管下的向导比帝国所属的向导拥有更强的战斗力。学会调动自己精神力去辅助战斗的向导，单兵作战能力要比理论上体质比他们更好的普通人强许多。
自从联邦建立以来，不少帝国的地下向导进入联邦。这也是联邦总体向导数量要远大于帝国的原因。趋于平衡的哨兵和向导的数量，同样也让联邦内部哨兵和向导的矛盾可能性降低。
这样一来造成的结果，便是以向导为主的立海，和以哨兵为主的冰帝，关系还算不错。
两边在边境的哨所执行任务时遇到危急情况，也会互相合作，相互配合。
仁王在调入上野哨所后由毛利带着，和冰帝靠边境的哨所哨长见了一面。这三个月巡山时偶尔也会遇见。
眼下仁王在哨所里烤火，计算着巡山哨兵的任务完成时间。
门外响起越野车的声音，几分钟后车子停在门口，毛利推开哨所的门进来：“来活儿了。”
他手上是立海军区通用的任务书，从边境城那边拿过来的。哨所后勤需要定期自行去城区领取，一些非紧急的任务书也会一并送达至城区。不是危急时刻，哨所内部的紧急路线不会启动。
仁王站起来：“探查边境异动吗？”
“没错。”毛利笑着点了点头。
仁王接过毛利手中的任务书，看了看任务等级，有些可惜道：“还以为能到A级。”
“普通的边境巡逻任务也只是C级。边境任务自动升一级，也就是说正常的巡逻任务也只是D级。”毛利道，“这次探查任务是B级，已经足够了。”
仁王没有反驳。
看出仁王的不赞同，毛利摇了摇头道：“边境异动每年都会有一两次，例行探查就可以了。”
仁王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他直觉这次探查或许会出意外。
高等级的向导直觉是很准的，可仁王也不能用自己的直觉为理由去打报告。况且，毛利的向导等级是A+，又是哨长，他当然要听毛利的。
又看了一遍任务书，仁王确认了任务时间：“明天出发是吗？”
“明天出发。你从哨兵小队里挑一个人。”毛利说。
B级的探查任务，按照边境任务标准是向导和哨兵组队。作为哨长的毛利不会出动，由仁王负责这次探查任务。立海的哨所，哨长和副哨长通常都是向导，只有少部分副哨长会是哨兵。
只有本身身体素质在水平线上，并且本人拥有对应意愿的向导会分配入立海军区。
和其他军区相比，立海的向导无疑更辛苦，却也能触碰到更高的位置。
仁王第二天带着对应行军用具，从哨兵小队里选了一个哨兵一起做探查任务。
从哨所延边，越过巡山的路线，避开冰帝的边境，重点巡查位置是军区再往外的森林区。
隔着森林隔离带，再往外是未开发的野外区域。
帝国在联邦的西南边，立海和冰帝军区则靠近野外未开发区域。因此对立海和冰帝来说，更重要的是兽潮。
每年都有一定规模的小兽潮，每三年一次中型兽潮，十年一次大型兽潮。人类在这个大陆上最直接的敌人，依然是具有特殊能力的野兽。
联邦和帝国偶有小摩擦，但在兽潮的威胁下，两国依然需要守望相助。
精神力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危险气息。巡山时发现从东北方来的野兽更多了，像是兽潮前夕，但距离今年的兽潮理论上还有两个月时间。
仁王这次任务主要就是为了确认兽潮情况，提供评估报告，以备军区总部准备可能会提前到来的兽潮。
探查任务的第三天，出了意外。
当时仁王正和哨兵分来两头进行探索。他们发现了野兽拖曳的痕迹，以及几具A级凶兽的尸体。仁王命令哨兵沿着拖曳痕迹往前搜查，他自己检验周围的线索。精神力可以探查凶兽尸体，但凶兽死亡太久，仁王没找到残余的信息。
预感让他始终保持警惕，因此在野豹出现攻击时他条件反射滚地前冲。
军用刀具挡住了第一下攻击，积蓄的精神力对准豹子的脑袋直冲而去。
在精神力的攻击下，豹子动作顿了一秒，仁王拿着军刀的手猛地用力，借用翻身后的体重冲力直接将豹子的头剁了下来。
还没松口气，他就听到了隐约的狼啸。
不是一只两只，而是狼群此起彼伏的呼啸。
放开后的精神力不断给予仁王预警，仁王迅速判断出狼鸣声就在哨兵离开的方向。他犹豫了半秒，迅速上了旁边的树。
未结合的向导只能给哨兵做简单的精神疏导，也只能与哨兵进行简单的精神指引。仁王调入哨所也只有三个月，还没和哨所的哨兵完成需要时间的临时链接，无法感受到哨兵此时的状态。
但他的预感在向他敲警钟。
他往前挪了半步，就见到不祥的血光，而后狼啸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急促。
领头的狼王跃上了被砍断的树桩。仁王越过枝叶间隙，精神力运转到极致。那一瞬间他看到了狼王向下一跃，咬断哨兵喉咙的场景。而后狼王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精神力，侧头露出冷漠残嗜血的目光。
仁王倒吸一口凉气，掉头就跑。
比战斗，向导远比不过哨兵。
向导的强项是指挥，精神疏导让他们天然具有指挥哨兵的基因，只要他们能够驾驭。同时，这些年来和野兽的战斗，也让白塔开发出了不少精神力的运用技巧。布置陷阱，运用幻境，精神力渗透和掩盖，也成了向导新的战斗方式。
仁王用精神力将自己裹起来，遮盖掉身上的一切气息，又像变色龙一样让自己融于环境。
狼群朝着他的方向追过来，仁王爆发出自己的精神力，顺着直觉朝着危险度最低的地方奔跑。
被追着跑到山崖边上，他毫不犹豫，直接往下跳。
狼群停在山崖边上，仁王抓断了山崖上的几棵树，落地时又用缓冲姿势，却还是觉得全身上下哪里都痛。
还好抬头就看到对天长啸的狼群。
看样子这些狼是不会跳下来了。
松了口气，仁王发现自己停在山崖的半山腰上。山崖往下是一条河，往上则是狼群。现在自然不是爬上去的时候，跳下去也不是明智的选择。仁王索性顺着半山腰的天然山路摸索。
天黑之前，他在山崖壁上找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山洞。
决定在山洞里过夜，仁王在用精神力感受了一会儿后，确认洞口没有危险，就走了进去。他的精神力在刚才的探索过程中恢复了大半，如果需要战斗，也足够进行数次攻击。
思考着野兽的动乱和刚才像是迁徙一样的狼群的行动，仁王往山洞里走了两步。
他突然停住脚步，是感觉到了陌生哨兵的气息。
并不是每个向导都能敏锐感知到哨兵的，哪怕是近距离。
然而精神力和向导的本能，都在对仁王叫嚣。比起刚才死去的哨所的哨兵，在山洞里的陌生哨兵，仿佛更能挑动仁王的向导本能。
……等等，这就是所谓的“匹配程度”吗？
回想起白塔的课程内容，仁王又一次有了不妙的预感。
他权衡了半晌是转头就走还是继续往山洞里走。考虑到哨兵的恢复能力和战斗能力，又考虑到未完成的任务，仁王最终还是决定去找山洞里的哨兵谈谈。
或许哨兵受了伤，又或许哨兵精神不稳定。
如果是后者，作为向导的他能够直接解决问题。而如果是前者，他身上也带着紧急的急救药品。
仁王一边打着腹稿，想见到哨兵以后该如何与哨兵沟通，一边绕过了山洞的拐角处。
他在拐角的位置，对上了一双展开的，带着红血丝的蓝眼睛。
作者有话说第41章 荒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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