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余未晓也》廾亼

35、临乐作乱

　　娾鱼容终究是被临乐羞辱走了。
　　南荣生低着头不发一言。
　　临乐毫不客气地开启嘲讽模式，“我一直以为你挺精明的一个人，怎的会以为我看上了他？”
　　南荣生：“……”能说是因为关于临乐的事所以他又犯傻了吗？……不能，临乐会打死他。
　　临乐：“你当他生得如此模样又无权无势，如何能得安生？若不是有人护着，怕是早掀起风浪了。”
　　南荣生：“……倒不知商道友竟……”
　　临乐嗤道：“在修真界，这又不是稀罕事。”
　　南荣生一个激灵，临乐这是反感男风？
　　临乐显然不想再提，而是拿起那朵血莲，细细观摩起来，不觉开始喃喃，“魔君还未出关？这朵血莲可是临近他的宫殿，竟也能让你采了来？”
　　奈何他说得很模糊，南荣生没听清，“什么？”
　　临乐话转个弯儿，道：“难得你费心。”
　　南荣生笑道：“你喜欢便好。”
　　此时人群中热闹正胜。不说平时就很跳脱的那几个，连一向板着脸的秦艽和冷情的褚师陵，都被各色女修围住，甚是一大奇观。临乐远远望去，被他放出的皮卡丘也和锁阳兽玩得甚好，两兽追逐间，还祸害了不少弟子。他不禁感慨，难道春天真的来了？
　　他顺手将那血莲递给南荣生，却让后者大惊失色，“临乐！你、可是不要我的赠花？”
　　临乐：“……”他该如何看待这崩了人设的主角？
　　临乐：“赠你的，受否？”
　　南荣生傻愣愣地反应了半晌，才惶恐地接过血莲，暗自偷笑。临乐赠他花了。虽是个形式，但也让他欣喜。不过最后，他还是将血莲塞给临乐。临乐也不推辞，直接收了。
　　不知不觉间，临乐喝的酒过多，竟开始头晕脑胀。
　　一熟悉人影自外面走近，他定睛看了看，这才看清是卞遍。
　　临乐伸手唤他过来，“便便。”
　　卞遍不知怎的魂不守舍，听见临乐唤他，下意识地就走过来，完全忘了刚才坑临乐喝酒的事。
　　待他走近了临乐才发现他手上拿着的花，当下就调侃道：“哪个女修赠你的？”
　　熟料卞遍听了这话，似才回过神，立马慌了，拿着花如拿着烫手山芋，“这、这这！！”
　　“怎么？”
　　临乐还以为他小小年纪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慌了神，遂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又调笑他：“有女修赠你花是好事，这般慌乱作甚？莫不是那女修长得不好看，让你……”
　　他话头立时顿住，下一瞬就捏住卞遍的下巴，令他抬起头大大露出脖颈——他脖间那处可疑的红痕顿时避无可避。
　　临乐脸色煞得骇人，大力捏住卞遍的下巴，借着身高优势，迫他抬头直视自己，一字一句问道：“哪儿来的？”
　　二人这番动作着实旖旎暧昧，在场的人都被他们吸引住了目光，还有不少自制力不强的女修红了脸直呼“不行了，好攻”之类的话。
　　离得最近的南荣生却不像方才那样误会，他离得最近，自然最能感受得到现在临乐如有实质的怒气，并还有不断加重的趋势，好似周身正一点一点地往外冒着黑气。
　　临乐，是真的动了怒。
　　连南荣生都被摄住了，从未见过临乐这般骇人模样的卞遍哪能禁得住，可是他越害怕，嘴却闭得越紧，不知是真怕了临乐，还是怕临乐去找某人的麻烦？
　　临乐扯着嘴角冷笑一声，随后放开了卞遍。
　　没人看到他是怎么动作的，只知道他如一阵裹着黑气的红影眨眼间便闪出众人视线，后面跟着一脸凝重的南荣生。
　　和锁阳兽玩得正盛的皮卡丘瞬间大惊，仰天长嚎一声，追着临乐去了。
　　傻了眼的卞遍和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立马追出去，不一会儿，就在不远处小道上见到了把人堵住的临乐。
　　临乐身上的黑气已经浓重得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东西都看得清，不过众人只当那是他发怒了。他们关注的是被临乐那把特制的三米长大刀背压倒在地的弟子，仇栾。
　　为何临乐会找仇栾的麻烦？
　　临乐却不负责给众人解惑。他只是手上多加了几分力，压制得仇栾痛呼出声。
　　临乐直视着他，那目光简直让人无所遁形，“把你心里那些龌蹉心思给我收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仇栾，就算我今日在此把你了结了，相信你师父娄危长老也不敢多说什么。”
　　仇栾目光躲闪间，依旧口气大得很，张口就横：“你！”
　　临乐又把刀往下压了一寸，直将仇栾的胸膛压得快呈现凹陷之势。仇栾痛苦地哀嚎出声。
　　南荣生深深觉得现在的临乐不对劲，“临乐……”
　　皮卡丘焦急地在他身周来回踱步：“嗷——”
　　临乐看都不看他们：“莫要多言。”
　　“临乐！”卞遍终于从人群里挤出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临乐，看着他刀下痛苦的仇栾，“师兄，你要干什么？”
　　临乐手上不卸力，抽空看了眼卞遍，“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让你离他远些。”
　　卞遍被吓得白了脸，“我有离他远些，可今日……”
　　“噗！”临乐又使了力，直压得仇栾吐了血。
　　众人来不及思考已至金丹后期的仇栾为何敌不过临乐，同为剑峰弟子的常山就出声了，“师叔祖！仇师弟若实在有什么不对之处，家师定会好生惩戒他，给师叔祖一个交代，还望师叔祖手下留情！！”
　　临乐冷笑着回了常山，“若是娄危会育人子弟，你们剑峰也不会就你一个正常人！”
　　他拿开刀背松开了仇栾，众人还以为劝阻有路，可下一瞬就见临乐一手将那刀翻了个面，高高举起，正举至仇栾上空，眼看着就要大力挥下。
　　远在长衡山的居衡立时感觉到不对，闪身就往这边赶。
　　南荣生伸手拦道：“临乐！！”
　　卞遍：“师兄！！”
　　皮卡丘：“嗷！！”
　　众人：“！！”
　　危在旦夕的仇栾：“！！！”
　　就在这时！——临乐又放下了大刀，两手搭在刀柄上面，气喘道：“好重！”
　　南荣生尴尬地收回手：“……”
　　卞遍：“……”
　　皮卡丘：“嗷……喵……”
　　众人：“……”
　　莫名觉得被戏耍的仇栾：“……”
　　一阵大风袭过，正是居衡慌忙赶来，却见到这幅场面，不觉明历，“……老夫可是来晚了？”
　　众人顿时齐齐倒吸一口凉气，被刺激不能言语：居、居居、居衡尊者——！！！
　　居衡朝这些小辈们微笑，又想起来由，“临乐。”
　　临乐转头一见居衡来了，立马就放过了仇栾，跑向居衡，笑道：“你来了。”
　　他身上的黑气显眼得很，正丝丝缕缕地往外渗，吓得皮卡丘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嗷嗷叫个不停。
　　居衡叹气，无奈地看着临乐。
　　临乐却觉得今日的居衡莫名亲切，老让他想起……“居衡，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很像我外公。”
　　居衡从未听他这样说过，“哦？”
　　临乐回忆道：“一样的年老，一样的爱好，一样的总是担忧说教我……”
　　他伸出手去，捏住居衡的下巴胡子，乐了，“这胡子……”
　　居衡并没有阻拦他的无礼，难得看到临乐这般小孩子的动作，他笑道：“这胡子也是一样？”
　　怎料临乐瞬间变脸，恶狠狠地扯下他一小撮半黑半白的胡子，喝道：“我外公的胡子是全白的！！”
　　众人顿时齐齐全变“呐喊”脸，目瞪口呆：居、居居、居衡尊者的胡子！！！——被先知拔了！！！
　　可怜居衡也是半天没反应过来。
　　临乐发了狠，身上的黑气又是暴涨，居衡这才想起遮掩住众人的视线，大手一挥，临乐就昏过去了。
　　他接住临乐软倒的身体，也顾不得下巴上的疼痛，只叹自己操心命。
　　南荣生从震惊中回神，刚想靠近他们，就被居衡制止了。
　　真不愧是居衡，他还能面不改色地笑道：“南荣小生明日再看吧。”说罢便带着临乐走了，完全不顾众人受到的惊吓。
　　过了许久，不知是谁感叹了一句：“这下子，我是真不敢惹先知了……”
　　其余人齐齐点头附议。
　　只有卞遍扶起受伤的仇栾，将他交给常山后，瞬间后退，撇的一干二净。
　　仇栾：“你……”
　　“别说了。”卞遍低着头不看他，“今日的事，不能算得临乐的错，是你不对在先，他是为了我……”
　　仇栾听不得他一心护着那临乐，“他待你就那般重要？！你什么都听他的！”
　　“是！”
　　卞遍终于抬头，仇栾这才发现他眼中含泪，却依旧鼓着脸怒斥他，“我知道他不会害我亦没有害人之心！哪像你视他如眼中钉，日日在我面前道他不好！他虽不让我接近你，却从不曾说过你半句坏话！”
　　这是卞遍有生以来第一次同人发生口角，他师父都没见过，更别提仇栾，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
　　卞遍也不顾常山在此，直接把话说绝了，“以往我同你相处，念你是个朋友，可今日你对我做出这种事情……仇栾，我现在便把话说清了。从今以后，我们别再往来了。”
　　仇栾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