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精灵人类的代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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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城里面一条毫不起眼的街道。稍微有些肮脏，和大道不同。这种随处可见的小巷子里面并没有那种受过光明魔法加持的灯柱，蜡烛的话当然也是无力消费。因此，唯一明亮的就只有嫚蒂女神的半月。通常在这样的时间里面出没在这个地方的人只有一种——盗贼。甚至，只有那些还不是很成熟的夜盗贼才会甘愿呆在这样的贫民区里面。
蕾雅已经连续第三个晚上看到那个和这地方毫不搭调的骑士。
烈焰一样的长发，脸上永远挂着一个温厚的笑容，奇怪的人。身上穿着一件看上去就非常值钱的澄亮锁子甲。外面随便套了件罩衣，连外套都没有，根本就挡不住锁子甲散发出来那柔和的银白色光芒。靴子是加了铁的，右腰上是一把剑鞘有些老旧的窄身长剑。对蕾雅而言，这些是如此奢华的装备，男人却似乎已经习惯了一切。
她甚至怀疑这个男人即使穿上全套的重甲依然能够行动自如。事实上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不管多么强壮的人类，一旦穿上整套的重盔甲，肯定是连跑都跑不起来。能够自如运用重盔甲的，恐怕只有兽人而已。就是那种只懂得力量的野蛮种族。
之所以觉得这个男人是个骑士，完全是因为他身上那正规的锁子甲。这样的装备可不是一般的浪人或者平民剑士能够配备起来的。何况男人的剑鞘上拥有王家的徽章，尽管那是蕾雅没有见过的徽章，但要分清楚王族徽章与贵族徽章还是很容易的。在这种地方，肯定是无法看见王族的了。那么，这个男人就只可能是王族属下的骑士或者侍卫。
至于猜测对方是骑士，就完全是凭着盗贼的直觉，从走路姿势等等生活习惯得出来的结论。只是、男人的马连一次都没有看见过。
没有马的骑士，听上去就像笑话一样，居然也被她看到了一个。
穿着这样招摇的装备出现在这种混乱的区域，会被盯上自然也就很正常。蕾雅所看见的已经有五批人分别向他找过麻烦。在蕾雅看不见的时候，想必找麻烦的人是更多。但男人的装备一直都没有变换过。也就是说，这个男人的确是强到了这么一个地步，就算穿着昂贵的装备四处招摇，也拥有能够保持它的实力。
而蕾雅本人，尽管也不是没有打过男人的注意，但还是聪明的放弃。
她、是不可能赢得过这个男人的。原本，作为一个盗贼就只是因为找不到其他工作而已。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就是拥有不纯正的血统。她是半精灵。而且，并不是拥有优雅的自然族精灵血统，而是黑暗精灵和人的混血。所以根本没有人愿意接近她。
灰色浑浊的眼眸，连发色都是灰色的。皮肤并不像纯正的黑暗精灵一样达到深黑，但那种半调子的色彩反而更加让人受不了，仿佛整个人都笼在雾气后面阴郁恶心。虽然，她也因此逃过了被作为精灵族奴隶或者宠物狩猎的命运。但、无法因此而感到感激。
没有见过父母，只知道自己的父亲是黑暗精灵而母亲是人类。刚出生就被抛弃，谈不上什么感激或者怨恨。总之，是没有任何感觉。生存的目的是生存，没有意义的每一天。
因此才无法理解那个男人一副享受生活的模样。
明明是个连马都没有的骑士，尽管穿着王族的套装，但恐怕是哪个无名王家被赶出来的流放骑士而已。这样的生活，到底有什么是值得笑出来的呢。她不懂。
“那边的，如果是要上的话就快点，我要准备睡觉了。”
声音沉沉的，但并不沙哑，这是蕾雅第一次听到男人开口。如此突然，不禁吓了一跳。
男人在仅能看清建筑物轮廓的月夜之下，清楚的望向蕾雅藏身的方向。仿佛能直接看见她的存在一般。蕾雅被吓了一跳，甚至以为对方真的看见了自己。但、那是不可能的吧。她是完全躲藏在建筑物的阴影之后，从那人的角度是绝对不可能看见她的。
“你那么藏着也累了吧。不关身型的事，气息太明显了。跟我三天了对不对，出来吧。”
蕾雅一惊，咬了咬唇。没想到自以为隐藏的多好，在那个男人看来完全是笑话一样。只觉得、再躲着也没有什么意义。她原本就没想要对这个男人怎么样，也就依言站了出去。刚离开了藏身的阴影，便听到男人那里传来带着惊讶的话。
“精灵？”
她沉默。尽管惊讶于那个男人竟然能看清楚她的身形，但被深深戳到痛处，因此选择了沉默。总觉得这个男人有着非同一般的气质。以及像野兽一样敏锐凛冽的杀气。
“谁要稀罕上你。”
这话说出来，男人猛的一愣。
“居然是位仕女么。失礼了、果然，最近眼神不大好。”
男人并没有像普通人一样对她奇异的容貌产生任何疑问，连一点惊讶的感觉都没有流露。以他的眼力，大概也不会是看不见。至少、她可以正常的接近过去了吧。
“我……你、你为什么一直在这里闲晃。”
相当无礼不客气的问话。她本意并不是这样，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只说的出来这句话。
“因为方便。这里的人都知道我这身甲是剥不下来的吧。”
男人的笑容并没有改变，但温厚的话语里面似乎包含了些无奈的意味。总觉得、她可以理解。那种不管怎么样都会被误会以及像围观一样的人群，的确十分让人厌烦。像这个男人身边肯定也围绕了不少想着要趁机脱下他这一身值钱的锁子甲。虽然话说回来，穿着如此招摇的甲在贫民区晃荡的人才是不对的那一个。
“要过来坐么？”
笑着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然后解下身上的罩衣披放到一旁的地上，然后撑着墙站起来看着蕾雅。这个男人不管再怎么看都是个教养良好的骑士。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实在是很奇怪，太奇怪了。但、蕾雅仍是止不住稍稍脸红。还从来没有男人像对待真正的仕女一样对她。会觉得动心也并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因此，像是受了蛊惑一样靠近了过去。
“你是骑士么？”
纯粹是好奇的询问。尽管也许这样的问题像是别人问她的身世一样不礼貌。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去问出来。果然有时候生物这种东西还是以自己的好奇心为最上的标准。
“没错。马的话，是寄放到别的地方去了。”
像是看穿了蕾雅的所有想法一样，男人先自说出了她想要问的一切。
“维斯•若•卡拉索。先报上名字是礼仪，不是么。”
“唔。我、我是……蕾雅……”
不知道为什么在男人面前总有些不好撒谎的感觉。从名字上看来男人果然还是贵族出身，如果是普通平民的话只有名字和姓氏，姓名中间部分越长，就代表贵族爵位越高。他的话大概是国家里面刚刚踏入贵族阶层的骑士。反观蕾雅自身，只有一个自己为自己取下的名字，连姓氏都没有。会这么说出来完全是觉得男人不可能耻笑她。
“是个好名字。”
只是这样的回应，大概算是礼貌上的，但至少男人说话的方式显得很有诚意。
这以后，两人之间一度沉默。
“唔，所以说、你到底为什么会到这种贫民的地方来呢。应该还有别的更好的去处吧。”
“因为我没有钱。”
维斯搔了搔头，微笑着说出让蕾雅根本无法相信的语言。他说自己没有钱，身上却穿着如此昂贵的锁子甲。那、那是不可能的吧。蕾雅马上换上一副不相信的神情来。看到她这样孩子气的举动，维斯还是报以宽容。他的话，并不觉得骑士比一般人要高贵多少。既然对方只是说了事实那么就没有什么好追究的。
“我其实是到这个国家来寻找一个人的。而且是个在逃骑，寄存完马以后……可惜，我还是至今没有找到我想寻找的那个人。那个地方果然还是太难靠近了。”
“寻找——是很重要的人么，情人？”
“怎么可能。虽然的确是位女性，但那并不是——”
“女性？该不会是王子想要处死的那位。不、不可能的吧。”
不自觉低呼出来。因为、提起让人难以接近的话在王都还是会首先想到王宫。这件事在几日前的王都闹的沸沸扬扬，想要不想起来也困难。但话说出口以后瞥到维斯瞬间沉黑下来的面孔，蕾雅便知道自己是说错话了。那个男人冷下来的脸，第一次看到。那个样子，还以为自己看到的是魔王降临，带着满身的杀气。
“你说的处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依旧是同样的人，却给人一种无法违抗的感觉。明明是夏天的夜晚，也没有一丝风，居然会突然有种想要寒颤一样的感觉。是杀气紧贴着皮肤的感觉。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几天以前王宫那边突然、突然传出来消息说是抓到了一个邻国过来的低劣女骗子，据说还是和王子有些关系，前些日子开始关押在广场那里，说是这几天就、就寻个日子解决掉。”
“可恶，麦斯威尔那个混蛋～！就算发现了……”
“喂、喂喂，那个你要到哪里去？”
蕾雅一愣，看着眼前的男人如风一样瞬间消失在眼前。在惊愕以后，才突然害怕起来。那人的怒气尖锐得像刀刃一样，总觉得真的能把人的皮肤都割开。他、是真的认识那个所谓的“骗子”么。还是说他怎么就能确定王子要处死的人正是他要寻找的。他知道什么吗，还是、果然是个和王室有关系的人。
因此那样的人只会偶然路过她的身边，根本不可能和她有什么交集。蕾雅呆呆的看着再也没有别人的夜空，突然觉得有些淡淡的忧伤。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不管是人类还是精灵，总有交集或者离开的时候。她是作了个梦吧，作了一个关于人类骑士的梦。
尽管不是本国民众，但维斯还是知道蕾雅提到的“广场”是在什么地方。
从街道广场那里就能够看见的监牢。在一般情况下，这个监牢是没有关押任何犯人的。相反而言，关押在这里的就是罪大恶极的犯人了。不但是死刑囚犯，而且是极度罪恶的犯人，容许任何人随意的参观以及唾骂。若不是真的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根本不可能被关押在这里。但在早些日子前，却突然关押进一个女人。
有的人有幸看见了当日关押女人时候的情形，甚至记得那个女人穿着高贵的衣服。如果只从服装和外貌上来看的话，不管是谁都会认为那是一个拥有高贵血统和教养的仕女，但事实上，王宫却宣布这个女人无耻的欺骗了王子殿下。
这样的女人实在不可饶恕。
每日只是到广场监牢前辱骂的人便不计其数。监牢本身并不在广场上，而是连在王宫死牢以及广场之间，广场前的是一道厚厚的石墙，只露出一个小小的窗口。不把墙壁整个打破的话根本无法达到里面去。而想要从正门进入的话那便更加没有任何可能。那需要穿过整个王宫大殿，如果想要无所惊动的把人从死牢里面拯救出来的话，只能正面突破。
至少现在看起来，正面突破根本不会受到任何阻拦。是太过相信自己的国民还是根本没有想到会有劫狱的可能，根本连一个把守的士兵都没有。但、这样也不错，他本来就不想在过程中作太多杀孽。尽管为了她，再怎样也无所谓。
“等、等一下啊——”
是熟悉的声音。
维斯的身体停顿了一下，回头的时候刚好看见蕾雅向他奔过来的气喘样子。
“你怎么……”
“不要、不要看着那里没有人就……只要是、王国的居民都知道……广场监狱前面虽然空旷，但其实每到晚上就会有幽灵犬把守，所有靠近的人都会被咬死的。你、你别过去。”
“幽灵犬。我知道了，谢谢你。”
突然知道出现了难缠的对手，维斯不禁皱了皱眉头。但仍是笑着向蕾雅道谢，甚至并没有问她为什么要帮助自己。有些问题或许不问出来会比较好。他的话、注定这辈子都只是那个人的骑士。抛弃他的是那个人，但他还是会跟上去。
像狗一样无怨无悔无论被丢弃多少次也还是会自己重新纠缠上去。都说骑士多么高贵，说白了也是些主人的犬罢了，他其实一直都明白这些，但还是甘愿去做。
在那以前，他是王国近卫巡逻队的其中一员，和王室并没有关系。会被派去做那位的骑士大概是因为他太过年轻居然胆敢招惹权贵的结果。于是便被派去那个地方。只记得第一次踏入那个城堡，里面连一丝声响都没有，他当时还以为自己会被关在这么个城堡里面永远不被允许离开。再往里面走去，然后才看见两个小孩子。
金发的孩子像娃娃一样呆呆的坐在高高的椅子上，看到他出现也不害怕，灿烂的笑。
到了后来，跟随她保护她就成了一种习惯。尽管他知道她其实并不是、并不是……那是听到殿下亲口说出的秘密，但既然都存了保护她的心思，也就一起揭过不谈。早在王子出现的时候殿下就察觉出来有些不对头，但实在没有想到居然会发展到这个方向去。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即使她用赶的用踢的他都不会离开。绝对、不会离开。
“可恶！”
蕾雅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人因为另外的一个人而自责的样子。老实说她无法理解。从小生长在那样自私的地方，至少她所看见的所有人类甚至别的种族在那个地方都是为了自己而活。维斯那样的感情，她绝对无法理解。然而她很是羡慕。无论是被人记挂或者是记挂着别人，想必都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
因此，才想要帮助他。
既然这是一个梦的话，就让梦变得完美吧。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精灵人类的代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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