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桃花三十里》余耀

10、师父

　　刘氏自打推回糯米之后，一家人就开始忙忙碌碌没停过动作，泡米的泡米；沥水的沥水、蒸米的蒸米......刘氏守在一边，吩咐几个小子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最后等米蒸好，刘氏将之倒在硕大的簸箕里，用竹篾扇来回扇凉，不时的用手背去探温度，等温度合适，再和上早就备好的酒曲，最后装坛入酒面上再铺上适量酒曲，放到灶膛旁边的草窝里，继续操作第二缸......
　　一家人熬了个通宵，直忙到第二日傍晚，才收拾停当，便都疲惫的睡觉去了。
　　李落和昱棠人小，熬不住，头天半夜里便被昱荣赶回房间睡下了。这会儿几个大人都在补瞌睡，两个小的便守着灶房里的小火炉，以保证房间的温度，好发酵甜酒。
　　李落数了数屋中的大肚坛，一二三四五一共六只，此刻全盖得严严实实的，上面还铺了厚厚的棉絮，周围也用干草严严实实的裹着，为了保证温度，坛子周围都起了小火炉，里面闷着火星，早上刚进灶房的时候，李落简直感觉进了空调房一般和暖。
　　夜深人静，李落估摸着快到十一点了，正有点瞌睡昏昏的时候，刘氏和昱荣昱希便来接两个小家伙的班了。
　　李落看着疲惫的几人，问刘氏：“娘，为什么不一缸一缸的做，这样就不用熬夜了。”
　　刘氏摸摸她的小脸，笑了笑：“娘也想呢，只可惜咱家的家伙什有限，这棉絮统共就这几床，要盖人又要裹甜酒坛子，夏天还好，这入了冬怎好天天做甜酒？”
　　李落这才明白过来，敢情刘氏都是一次性做好几大缸，再每天分到小一号的大肚坛里背出去卖，卖完了继续做第二批......
　　真是......好穷酸的生意人！
　　好在，米酒发酵时间不用太长，保证了温度两三天便做出了酒香四溢的甜酒。
　　李落估算了刘氏每天能背出去多少？看着已经搬到院中灌了凉开水停止发酵的甜酒，觉着这些甜酒够刘氏卖大半月的了。
　　家中开始恢复从前的状态。
　　这一日，昱荣特许昱棠和李落出去玩。
　　昱棠自然是奔着隔壁村里驻扎的军队而去，拉着李落马不停蹄的跑了。
　　路上李落问他：“三哥哥，咱们家没有田地吗？我怎么从来没见大哥二哥和娘亲去山上干活？”
　　昱棠一边倒腾着小短腿疾步而行，一边回答道：“我们家有十好几亩田地呢，今年大哥二哥要准备乡试，大哥便不让娘亲一个人去山上干活，所以家里的田地土质不太好的，娘用它们种些菜蔬供家里吃，其它的有些是大哥书塾读书的人家帮着种，有些直接外放给别人种，我们收点租子意思意思便是，愿想着等两位哥哥考过了乡试我们再把地要回来自己种，没想到大哥生了这场病。”
　　李落这才明白过来，难怪如今刘氏要起早贪黑辛辛苦苦的去卖米酒。
　　转念一想，若是不是昱荣被这场病拖累，他们家在这样的乡野里算是宽泛人家了，毕竟昱荣一个人的“工资”便够全家吃喝了！看来眼前的贫穷只是暂时的。
　　两小只一路说着有的没的，不知不觉便来到了上次的那个山丫。
　　李落依旧躺在干草从里晒太阳，昱棠则照着山坳里的兵士一招一式的练起来。
　　然而，这一次昱棠并没练多久，身后便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哪里来的野小子？军事重地也敢逗留！快快离开！”
　　李落一惊，翻身而起，只见一个又黑又壮的大汉站在两人身后，这大汉长得身强力壮、膀大腰圆的，一看就是常年练过的。壮汉身后还有个男孩，被壮汉遮了大半个身子，此时正往外移动自己出来看热闹。
　　李落行动比反应还快，拉着昱棠对壮汉道：“大叔别生气，我同哥哥路过这里，瞧个热闹，这便走了。”
　　壮汉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眼睛却没离开两人，意思是：我看着你们走。
　　李落拽着昱棠便走，结果刚走两步，昱棠甩开她的手跑了回去，“扑通”一声跪在壮汉身前：“我想学功夫，将军能不能收我为徒？”
　　李落大惊！
　　那壮汉黑着一张脸呵斥昱棠：“混小子还不快滚！乱说什么呢？”说着就要上手拍他。
　　李落惊得腔子里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昱棠要是被这壮汉拍一巴掌，说不得骨头都能断几根！当下也不多想，脱口而出一句：“大叔饶命！”
　　“住手！”
　　同李落一起发言的，是壮汉背后的男孩。
　　“你想做什么？”壮汉回头问男孩。
　　男孩仰着头道：“师父，不如你收了这家伙做徒弟，这样我也有个师弟能时常同我切磋武艺了，省的那些人都不敢跟我动手。”
　　那壮汉默了默道：“你想要个师弟？”
　　男孩点头：“自然。您和师叔的关系多好啊，我一直羡慕来着，要是我也能有个师弟，同我一起上战场，并肩作战互相护着彼此，岂不比亲兄弟还好？”
　　李落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这个男孩，暗自琢磨，谁家的亲兄弟还能被别人比下去的？这孩子莫不是没兄弟吧？这年头，家里没几个兄弟姐妹的实在罕见。
　　这一眼，李落才发现，男孩长得细皮嫩肉的，那身月白色的衣服在阳光下泛着银光，竟是锦缎制造，腰间一条二指宽的缎带，挂着一串铜钱大小的白玉馃子，下面坠了七彩的流苏，脚上蹬着一双精致的皮靴，举手投足间流露出通身的贵气，一看就不是常人，就这外形非富即贵。
　　李落觉着，这小子虽叫壮汉一声师父，保不齐是他主子呢。
　　李落的判断果然没错，因为她看见那壮汉无意识的朝男孩弯了弯腰，回头便拎起昱棠道：“行，就收你为徒。”
　　说着，指了指李落和昱棠：“跟我们走。”
　　李落觉得不能轻易跟着去，毕竟他们连这支部队的来历都不清楚，如果要是朝廷的反军，那他们就只能擎等着死了。正在犹豫间，那白衣男孩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你哥哥不是想学功夫吗？我师父已经收他为徒了，他以后便是我的师弟，我会护着他的。”
　　李落这边还没说话，昱棠已经十分欢快的见了一声：“师兄！”
　　李落：“......”
　　男孩转向昱棠，朝他伸手：“我叫穆楚煦，师弟叫什么？”
　　昱棠赶紧在衣服上擦了擦黑乎乎的手，拉住穆楚煦：“我叫王昱棠。”说着，把李落拉到面前介绍：“这是我妹妹落落。”
　　男孩点点头：“昱棠、落落，不错，都是好名字，家里可有读书人？”
　　李落觉着，这男孩的行为举止基本可以断定是个贵人了，说不定还真是个将军宰辅家的公子。
　　她这边揣测着，那边昱棠已经跟楚煦聊得热络：“我大哥二哥都是读书人，我大哥还是今年秀才里边成绩最好的，县太爷亲自下了文书给他发放钱粮的。”说这话的时候，昱棠很是自豪。
　　“我能去你家吗？”冷不丁的，楚煦问了昱棠这样一句话。
　　昱棠一愣，随即点头：“自然可以，师兄长得这么好看，要是能到我家做客，左邻右舍一定很羡慕我的。”
　　李落心里直翻白眼，这傻子，人家细皮嫩肉、粉雕玉琢的小公子，举手投足满是贵气，你要带回家去，人家不定门都不愿进。
　　李落还没想到合适的推脱词，师父大人却发话了：“你先回去，师父先去昱棠家看看，下次再带你去如何？”
　　李落心里直点头，是啊是啊，你这样尊贵的小公子，哪里是能上我们那寒舍去的？
　　楚煦默了默，最后点点头：“也行，师父先带师弟回去，也替我拜访一下师弟的家人们，尤其是两位读书的哥哥。以后师弟可以每天来跟我一起练武。”
　　不知为何，李落总觉得，这位穆楚煦在说到“两位读书的哥哥”时，着重强调了一下。
　　就这么着，楚煦下山回了营地，小两只却带着这位新得的师父往家里走。李落一路挺忐忑的，这位“师父”该不会打听清楚她家后，就派人暗地里将他们全家给端了吧？
　　回程的路上，李落比上次能干太多了，走了一半的路程，最后还是走不动了，坐到路边耍赖：“不走了，肚子饿了！”
　　昱棠似乎是为了在新师父面前表现，二话不说，走过来拉着她手臂往肩上一拉，拉得李落肩骨都快脱臼了似的，他却一拍轻松的对自己刚认的师父道：“师父，我力气很大的，时常背着妹妹到处走。”
　　壮汉无声的笑了笑：“看出来了，你很有练武的天赋，以后跟着我好好练，长大了一定很有出息。”
　　昱棠高兴坏了，托着李落的屁.股往上耸了耸，迈着短腿跑得飞快，颠得李落脑袋晕，被她在脑门上狠狠拍了一小巴掌：“好好走，我头晕！”
　　话音刚落，李落觉着自己被人架了起来，一个失重后，她重新落入别人的怀抱，正是跟在身后的那个昱棠的新师傅，新师父将李落稳稳的抱在怀里，李落坐在新师父粗壮有力的手臂上，感觉视野都宽了好多，只听新师父对昱棠道：“我替你抱着你妹妹，我们来比比谁跑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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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慢慢开始进入剧情了，谢谢默默收藏支持我的朋友~放心，不会让你们失望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