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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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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在阳光的沐浴之下,礼德市从睡梦中苏醒。立交桥上,车辆川流不息,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
许棠坐在副驾驶座里,怀里抱着淡紫色的书包,闭着眼睛小眯一会儿。
蒋樾今年三十八岁,和唐曼琳年纪不相上下。她面容姣好,行为举止甚是得当,好像所有温柔美好的景物都能和她搭上关系。
许棠偶尔偏头偷瞄这个女人,她都会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她的胸口喘不过气。
蒋樾和唐曼琳明明是两个在风格上大相径庭的女人,她却觉得在某些方面她们太像了,甚至让她产生一种“她们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的错觉。
许棠皱眉又展开,不再去思考。
七点二十,蒋樾挂上手刹,熄了火。
“糖糖,学校到了。”
许棠慢慢睁开双手,松开安全带之后打开车门,下了车。
她站在蒋樾身旁,隔着一小段距离。
那个女人丝毫不介意,只是淡淡地朝她微笑,带着她步履缓慢地往校园里走。
当双脚都踏进礼德一中的时候,许棠内心有一块空地似乎瞬间就被填得满满当当。
那是一种不可言说的满足感。
蒋樾一身黑色小西装,工作标配。走起路来,从头到脚无处不展露出女强人的特质。
许棠双手紧攥书包带,谨小慎微地跟在她身后,沉默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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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教学楼七楼,年级主任办公室里很热闹。一个多月之前,包括校长在内的几个领导人物都得知了许棠要插班来礼德一中的消息。
收到确切消息的那一天,校长孙智开学以来第一次敲响了高二年级主任办公室的门。
校长言简意赅,意思就是:高二年级即将会迎来一位刚从国外回来的插班生,这位学生是许氏集团董事长许彻的千金,也是享誉世界的著名歌唱家唐曼琳的女儿。
这话谁还听不明白,说得简单一点就是,请各位领导和老师特殊照顾一下。
好歹许彻还给一中捐了一栋实验楼。
蒋樾带着许棠走进年级主任办公室的时候,校长、主任和七班班主任已经等在里面了。
“请进。”
蒋樾推门而入,小小的许棠躲在她身后,攥着书包带的小手出了不少汗。
校长友好地握了一下蒋樾的手,以示欢迎。
“秦老师,直接把许棠同学带去七班吧,过会儿就要打铃上第一节课了。”
站在主任旁边的那位中年女人微微颔首,她冲着许棠微微一笑,带着她往楼下走。
离开这间办公室的时候,许棠瞥了一眼蒋樾的身影,略显不舍的小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听话地跟着秦师华走了。
秦师华把许棠送到四楼楼梯口。
“许棠,老师要上去办公室拿教案,你可以自己一个人进去吗?”
许棠点点头,踱步到七班门口。
头顶上,是烫金的高二七班四个字在闪闪发光。
坐在第二组第一排的姜桃注意到了门口的女孩,她激动地站了起来,铁质的椅子往后一退,发出“滋啦”的声音。
姜桃一把抱住许棠,勒得女孩差点就要喘不过气。
“快……快,放开我的脖子。”
许棠艰难地换气,等姜桃松开她时,她弯下腰身,抬手拍着胸脯,重重地咳了几声。
“棠棠,我太激动了,不好意思呀!”
还弯着腰的许棠伸出空闲的那只手,在空中晃了两下,意思是不要紧。
过了一会儿,许棠起身,双手插在盈盈一握的腰间。
她扫视一圈,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角落里头那个紧紧盯着她的老哥,是他吧……
暴躁老哥……
对吧……
姜桃顺着她的视线向程深那儿看,只见大佬手里还悠闲地转着笔,眼睛里似乎有熊熊火焰在燃烧。
许棠觉得,这把火能把自己烧的灰都不剩。
她心虚地挪开视线,转而从书包里掏出一瓶装满了紫皮糖的塑料罐。
许棠扭开瓶盖,从第一组开始,一人发了一颗糖。
班里的人都挺热情,接过糖的时候还会礼貌地跟她说一声谢谢。
许棠明白,这就是吃人嘴软。
她也不戳破,就这么一个一个地发糖,直到满满当当的塑料罐变得空荡,剩下的糖的个数屈指可数。
许棠略显紧张地站在程深面前,暴躁老哥旁边的冯嘉嬉皮笑脸地,不好意思地抓了把头发。
他注意到,许棠握着的塑料罐里只剩下两颗糖。
刚好,他和程深一人一颗。
许棠没说话,默默地从罐子里倒出剩余的两颗紫皮糖。
手还没伸出去,就听到,暴躁老哥发话了。
程深板着脸,冷哼一声:“呵,这玩意儿别塞给我。”
许棠求之不得,心底已经谢天谢地了一百遍。
不过初来乍到嘛,她还是礼貌地问了程深一句——
少女声音突然软下来,能酥进程深的骨头里。
“真的不要再考虑一下嘛?”
程深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煽动,澄亮的眸子突然变得异常深邃。
他承认。
他心动了。
他要再考虑一下。
下一秒,程深伸手,猝不及防地扑了个空。
眼见着,许棠把仅剩的那两颗紫皮糖稳稳地递到了冯嘉的手里,少女白嫩的前臂正好处于他手心的正上方。
冯嘉耳朵根发红,不太好意思地接过唯一的两颗糖。他撕开糖纸,一把扔进了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嘴里巧克力味的糖果充斥着整个口腔,甜腻腻的,真好吃。
冯嘉低头用余光去打探程深的表情,那人似乎注意到了冯嘉的来意。大佬微微抬眸,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程深一把推开桌子,弄出不小的阵仗。
许棠收敛了笑意,只觉得暴躁老哥可真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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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嘉把剩下的另一颗糖揣进兜里,连忙跑出去追程深。
最怕大佬突然生气,还是这种毫无预兆的。
真他妈的致命。
东边吹来一阵仓促的凉风,程深外套拉链没拉,毫无阻挡地灌入T恤领口。
兴许是感觉到了凉意,他无奈地拉上拉链,动作停在了锁骨下方。
程深一想到刚才自己扑空的右手,就觉得一拳重重地打在了棉花上,直让他卸了力。他烦躁,接着把拉链拉到最上端,下巴尖落在衣领里。
冯嘉喘着气,从教室后门出来后往右走,拐了两个弯才找到趴在栏杆上的程深。
果不其然,就是这幅样子。
说他是个迅速制冷机器还真是名副其实。
窗外,又吹来一阵凛冽的寒风。
冯嘉哆嗦了一下,鼓起勇气走到程深旁边,侧着身子撑在栏杆上。
“您老这又是怎么了?”
程深的鼻孔都在不屑,胸腔里闷闷地发出一声冷哼。
以前冯嘉就没办法应付这样的程深,如今他还是手足无措。
他没说话,双手揣兜,摸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碰上去还会发出塑料声。
哈!是新同学才给他的紫皮糖!
冯嘉咬了咬下唇,十分不乐意地掏出这颗糖果,递到程深眼前。同时,还委屈巴巴地提醒他——
“我很舍不得的啊……”
程深偏头,冷冽的眸子打上了一层霜,似乎能让冯嘉瞬间凝固成冰。
后者畏畏缩缩地退了小半步,不要命地接上刚才没说完的那句话。
“但是如果你吃了能开心的话,我还是很乐意给你吃的……”
话音还没彻底落下,程深扭头就往他身后走,一点都没犹豫。空气中,他留下一句“那你就留下慢慢吃吧”久久不散。
冯嘉悻悻地收回糖果,不解地嘟囔:“到底又是哪里惹到他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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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深回到教室的时候,许棠正和班里的几个女孩子逗乐打趣,好像正说着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东西。
他板着脸,自顾自地回了座位。
两条大长腿随意地张开着,脚跟抵住桌腿。
右脚踩空的时候,程深才发现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右手边的那张桌子凭空消失了。
程深紧皱眉头,环顾四周,最后在第二组最后一排找到了那张孤零零的桌子。
呵,还真是自觉得可以。
只见,许棠正端坐在椅子上,束起的马尾慵懒地搭在她的脊背上,薄薄的刘海之下是被璀璨星河填满的双眼。
他决定,怒刷一波存在感。
程深本着碰瓷的想法大步流星地走到许棠身旁,左手仍旧揣在口袋里,右手食指关节弯曲,不轻不重地叩了叩许棠的桌面。
女孩转过脑袋,白里透粉的脸蛋毫无保留地在程深眼前放大,就连她下巴尖的一颗小黑痣都被他收入眼底。
一看她这张人畜无害,甚至可怜巴巴的小脸,程深就忍不住要心软。
不过,刚才已经有过失败经历的大佬,决定保住自己的男性尊严,绝不能再被这个小丫头片子侵犯一次。
“你还挺自觉的?”
许棠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一双大眼睛不自觉地眨呀眨,像是在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呀?”
程深似乎还挺有耐心的,不紧不慢地在桌边叩了叩,玩味地一笑,“这桌子怎么自己长了脚啊,跑得还挺远的哈。”
许棠明白过来,想出声怼他又底气不足,一想到自己插班生的身份就不太好意思刚进班就和同学闹矛盾。
她只好戳了戳身边的姜桃。
姜桃瓮声瓮气道:“这张桌子本就是留给她的,让她坐下不可以吗?”
程深瞳仁暗了一寸,嗤笑:“那为什么要搬到第二组来,有这个必要?”
闻言,姜桃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下去了。
谁不知道呀,这位姓程名深的同学气场奇强无比,说起话来咄咄逼人头头是道的,跟他对个话能把自己给气死。
见面前的两个姑娘都不说话,程深越发觉得有趣,这种占了上风的感觉有些飘飘然。
他本就只是想怼怼新同学,看她无力还手的样子。既然目的现在已经达到了,他便打算收手。
可谁知道呢,程深正准备转变态度的时候,许棠却“不怕死”地往枪口上撞。
女孩同样把手抵在桌面上,小小的手掌和程深的比起来不值一提,可气场却相差不多。
她歪了歪脑袋,嘴角上扬,笑得明媚。
没一会儿,她说:“我以为我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难道您真的看不出来吗?”
程深一愣,听着她继续往下说。
许棠一副勉强地样子,那张漂亮的脸上好像写着“那行吧,既然你不知道我就大发慈悲跟你说得更清楚一些。”
她张唇,补充道:“因为,我不想跟你做同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