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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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沈怀宁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跟着夏演一样，程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总能在不可预知的时间里出现，然后颇为熟稔地将他一把抱起。
视野一下被拔高，程然看着病房内医护人员焦头烂额地给夏父做检查，身后这个男人近乎是孩子气地将他整个身体掰过来：“真的这么喜欢他吗？”
程然：“喵？”关你什么事？
沈怀宁刚刚语气就已经足够哀怨了，现下更别提多委屈了吧。一米八几的一个大男人，穿着一身得体的西服，偏偏做出像是被抛弃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是装的。
可就算是装的，程然也拿他没办法，良久，几乎是无奈地低下头，在他手上蹭了蹭。沈怀宁立即弯了眼睛，将他抱的更紧，伸出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脊背，边往外走边说：“有些东西其实跟你说你也听不懂，但我还是想说说。”
黑猫眯起了眸子：“喵？”
“我在鹿园开了一家水产店，卖鲤鱼的……唔，知道你喜欢吃，回去我就捞几条喂你。”沈怀宁笑：“只是不能吃我那片池子里的，那全是妖界来的，我怕你吃出毛病来。”
沈怀宁说的自然，程然却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人这么简单就招了。将信将疑间，沈怀宁接着说：“那些锦鲤带了些特殊的气运，前些日子我卖了一条给夏演那孩子，原本只是保他暴富的，但是被一个人拦了下来，所以我想了想，还是送点别的好运吧。”
所以他父亲就奇迹般地痊愈了？？？
“要是别人拦我的生意，我大不了将他赶出沈城就好了，但是这个人……我不行。啊，不是那个不行啊，是我舍不得赶他走，好不容易出现在我眼前的呢。怎么办呢，惯着好了。”
晚上十点多钟，医院走廊寂静空阔，沈怀宁穿了双皮鞋，一步一步在瓷砖上踏出回响，灯火明亮间，这人说着说着就笑了。程然想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这个人”就是自己，可是哪来的好不容易出现这一说法？还惯着？
他心下疑惑，沈怀宁说了一半却又不说了，他正想发出声音催他给个解释，这寂静的走廊上突然有一阵风声传来，凌厉呼啸的让人心惊。
不对，这长廊左右都是病房，哪来的风？
廊间声响一声之后骤歇，抱着自己的人停了下来。再然后程然四周回望，方才三三两两站在走廊上先谈的病人家属和护士站值夜的护士全都不见踪影；透过少有的几间敞开的门看，里面一整排的病床上，床铺凌乱，但是并没有一个人。
上楼的时候看到的异象在眼前闪过，这样一座医院，阴差来来往往，孤魂怎么会就那么堂而皇之地四处游走？
而且之前一句话从耳边渐行渐远，压根就没有在意，到这时候才想起来当时那个矮胖阴差说的是：“这里哪还有什么孤魂啊。”
既然不是孤魂，那便是有主的；既然是有主的，那这主是谁？
他不能轻易动与人有了联系的妖精，阴差也不会随便捉拿有主的鬼魂。
思及此，程然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头瞪向沈怀宁，这人愣了一瞬然后笑了，“你又在想什么呢，又不是我把人全给弄没了，先在这坐一会吧，看会戏再走。”
他将黑猫放到护士站的横台上，自己则坐在旁边凳子上，双脚随意搭起，只有脚跟着地，然后拿出手机左右晃了晃，微沉了声，来了几分兴趣，“信号都没了，有点东西啊。”
自然是有点东西的。程然侧耳倾听，一片寂静中，像是有棉麻状的布料在地上拖行，缓慢悠长，声响不大，却规律均匀得可怖；布料上似乎还有金属状的物体，偶尔刮到地砖，发出刺耳的刺啦声。
声音从左边楼梯间传来，程然心下一动就要过去，沈怀宁急忙抓住他，二话不说箍在怀里，“哎呦我的小祖宗诶，您可别去，万一伤着碰着，到时候我把整间医院拆了你又得生气。乖，我们在这看看戏就好，自然有人管的。”
人？人能管得了吗？万一真出了事，这里可是上千人的命。
程然心下怒急，张开嘴就咬，沈怀宁嘶了一声却依旧不放，只是牢牢地抱住他，直到口中有淡淡的血腥气传来，程然才松开嘴，半是疑惑地抬头望，这人依旧笑着，问：“消气了？我不会见死不救的，你就当陪我看看不好吗？”
不像是开玩笑的，反倒给人一种胸有成竹的错觉，程然愣了愣，耳边声响消失了一阵，恍然真的没什么事一样。左右想了想，还是伸出舌头在他手上舔了一下，原想着将伤口抚平，又怕他瞧出异端来，便只将血止了住。
沈怀宁垂着眼看他，笑了声，淡淡浅浅的，周遭空阔的不像话，这一声笑便也像是空山鸟语，直击人心。
而后已然寂静下来的医院长廊又发出一阵声响，悉悉索索的，若说之前只是一匹长布在地上拖行，现在就像是染布坊里没有染干的布料，尚且挂着黏腻的染浆，一层叠着一层，滑动之间发出湿哒哒的声响，而空气中又弥漫出一股腐烂腌臭的酸味，熏得人想吐。
程然咽了口口水，压下满腔的恶心感，身边有一道细微的“咔哒”声传来，他抬头看去，沈怀宁点燃了一支烟，放上横台，烟雾一圈圈渲染开，驱散身周所有难闻的气味。
他觉得好受了些，也就不闹腾，安安心心地窝在男人怀中，看向声响传来的地方。
的确是布匹，蓝色的织布从楼梯下方一阶阶往上，白色的却从天花板向下，在地砖上融合，交叠着向前，直到将这一层都变成蓝白色的布景。
沈怀宁在那些布袭来的时候便将脚搭在了横台上，身子后倾，一人一猫，以懒散散的姿态坐在那，丝毫不受影响。
再然后声音变得软得多，不再那么刺耳，像蛇爬行在柔软的布上一样，虽蕴藏着危险和不安，但到底不怎么瘆人，出现在视野里的，那是一个人。
几乎已经认不出来是人了，头发生的老长，裹住脸和上半身，从腰部往下的两条腿紧紧贴合在一起，几乎看不清缝隙，像是生来就连在一起一样。手被头发裹住，腿又贴合在一起，不像人不像蛇不像鱼，但大腿根部却有几片闪闪发光的鳞片。
那“人”像是没看见他们俩一样，边爬边左右晃晃脑袋，像是在找什么，爬过护士站的时候又停了下来，猛地一下回过头望，而后急忙转变方向，一下爬到护士站上。下半边身子还拖着地，上半身却直挺挺的，盯着沈怀宁之前点燃的那支烟。
靠的太近了，那黑中掺着花白的头发几乎要碰到自己，程然呼吸一凝，整个人有些戒备的拱起背，身后那人安抚性地在他脊背上摸了摸，似乎在让他放松。
那个“人”看着烟蒂很久，久到程然都快以为烟要烧完的时候突然转过头，瞪着那张椅子，然后头发从中间分开，一条长长的舌头从里面伸了出来。
舌头分成两瓣，又长又细，梭巡了好一阵之后径直向沈怀宁怀中的那只黑猫袭来。
程然几乎能明显地感觉到沈怀宁的不悦，前一秒还在安抚他的人这时直接伸手将他往后抱了抱，双脚放下踏上那两层布，“求死？”
明亮的灯光一瞬间全灭，沈怀宁出声之后紧接着的是之前听到的布料拖地的声音，只是比开始要急促得多，像是落荒而逃一般，程然甚至听到了重物撞到墙壁和门框的声音。
然后视野再次明亮，光亮恢复之前，一只手蒙到了眼前，隔了几秒才放开。他们还在坐在护士站里，先前点燃的香烟已经烧到了末尾，周围几个护士看了他们半天，终于在一个病人家属再次催促的时候走了过来，“沈……沈总，我们要配药。”
说着伸手指了指被他那支烟压在下面的病历单，沈怀宁看了一眼，将烟收回来掐灭扔进垃圾桶里，“抱歉，打扰你们了，我这就走。”
护士连忙道：“不打扰不打扰，您忙好了吗？”
反应过来之后程然都有些羞，占了别人的地盘人家还要问你一句您忙好了吗？饶是他这般被伺候惯了的人也觉得不太好，沈怀宁却老神在在地嗯了一声，让到一边就打算离开。
临走的时候程然看了眼地上，有三团灰，一块是烟蒂掉落形成的，另外两块隔得不远，脚印的形状，是沈怀宁刚刚踩到的布。
这人脚上有火吗？？？
程然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一下跳到地上，伸出舌头舔了舔那团灰，入嘴全是苦涩的滋味，又隐隐有着淡淡的鱼腥味。程然伸出舌头吐了吐，发出噗呲噗呲的声音，护士小姐姐为难地看着他，然后转向沈怀宁：“沈总……医院有规定，不能带宠物进……”最后一个音消在这人愈发冷淡的脸上。
“嗯，我知道，”沈怀宁点头，看着地上那只猫和它嘴边沾到的灰，问：“可以给我一瓶消毒水吗？浓度最高的那种。”
程然：“喵！？”你要用在哪？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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