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歌》季苏

2、壹 初识

　　壹 初遇
　　晋国，正天四年，护国大将军商寂率兵出征，灭南赵，平江南。
　　十月，于泯江战役中重伤，掉入江中尸骨无存。
　　同年，护国夫人失踪。下落不明。

　　他曾说，陛下准许他卸甲归田时，他会陪她走遍江南的每一座城，看遍她想看的每一处景，最后找一个小桥流水、鱼米丰硕的地方，在那里终老。
　　“掌柜的，我的桂花糯米藕怎么还没上？”
　　“欸，来了来了，稍等，我去厨房催催。”
　　一个叫唤声打断了宫凰的回忆，宫凰下意思地先应答着，回过神来，才动身忙活起来。
　　现如今是桂花飘香，莲藕收获的季节，每当这时，客栈里的桂花糯米藕就卖的特别好。厨房切藕的声音不断，莲藕切开的清脆断裂声，刀与砧板碰撞发出的声音，还有锅与勺摩擦的声响。
　　活着总要有点烟火气，不然生命这么长，自己一个人，怎么坚持的下去，所以她定居在扬州，开了家客栈，每天人来人往，日子倒也这样过去了。

　　一名身着鹅黄色襦裙的女子和一名男子被小二带到一靠窗的桌前落座。小二巧嘴说道：“二位客官请坐，这位子虽在大堂道也雅静，临着窗，往外头看遍能看到城内河，这景致也是扬州城数一数二的美。”
　　女子循声望去，便看到那澄澈的河水，水中倒影的是沿河而建的酒家楼阁。还有些船家，撑着船篙，在水面上划出点点涟漪。
　　“嗯，这景致倒是极美。”女子似是应了小二哥的话，又似是在与面前的男子说话
　　女子接着又道： “表哥，我听府里的江嬷嬷说这家的桂花糯米藕这时候最好吃，一时嘴馋便跑来了，多谢表哥陪我。”
　　那墨衣男子放下手中的茶杯，应了声。
　　女子是个活泼性子，点了几样自己想吃的又让小二推荐，几番来回又定下了几样吃食，最后才意犹未尽地问那男子要吃些啥。
　　“我随意，表妹自己吃欢喜些便是。”

　　小二哥菜上的快，不一会儿，桂花糯米藕、松鼠厥鱼、虾仁小炒等菜便陆陆续续的端上来了。还有跑堂的时不时来添些茶水。
　　正吃着，临桌那传来争执声。一个看衣着像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大声责怪小二，说道：“你没长眼睛吗？也不看看路，我这身衣裳都叫你给毁了。”说罢，还用手弹了弹袖上的水渍。
　　“对不住了，客官，我给您擦擦。”小二弯着腰，连声说着对不起，还上前去欲帮那少爷擦去袖上的茶渍。
　　“你这块布如此脏旧，别碰我。”少爷道：“你以为擦擦、道个歉就没事了吗！”
　　少爷说完还伸脚去踹。眼瞧着正要踹到那小二的腹部，但小二就在那一瞬被人拉开了，少爷没踹到人，重心不稳摔落下去。那狼狈样惹得众人一众哄笑。
　　少爷有些恼羞成怒，不愿善罢甘休。便要身旁的小厮连着那名墨衣男子也一并教训。
　　那小厮一招一式打出去的都是练家子，墨衣男子也非等闲之辈，都将其一一化解，动作行云流水，出手凌厉，这架打起来看着也十分赏心悦目。
　　另一边，那少爷再欲去教训小二，手高高扬起，用足了力气要扇小二一耳刮子，但却声声让人给拦停了下来。一只纤细的手稳稳的抓住了他的手腕，看着是名女子，想着力气不大，但却把他抓的挣脱不得。
　　“这小二不懂事，冲撞了少爷您，我代他给你赔个不是。”宫凰道：“万事以和为贵，大家快停手罢。”
　　宫凰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些鸡肋了，因为那少爷的小厮被墨衣男子狠狠地制住了，想动手，也都动弹不得了。
　　宫凰瞧着，笑着说道：“多谢这位公子仗义出手了，这原是我家店小二有错在先……”宫凰话没说完，拍了拍墨衣男子的手背示意他松开那小厮。
　　宫凰这话说的圆滑，既多谢了墨衣公子，又安抚了富家少爷。那少爷也是冷哼一声，不可置否。宫凰又道：“还往少爷海涵，这桌子酒水，我就给免了，衣裳钱我们双倍赔偿。”
　　宫凰又好言相劝了几句，还安抚了周边吃饭的众人。
　　她松了口气，事情是解决了，只是这心里头又留了个疑问。她往墨衣男子那桌走去。
　　向墨衣男子行了个礼表示感谢后，才道：“多谢公子方才的仗义出手。这桌子饭菜钱就给免了，还望常来。”
　　凤徵熙抬眉眼，他其实对宫凰也有几分好奇，一个弱女子力气不比男子小，而且气质不俗，确实有些值得注意。在他打量宫凰的时候，一旁的宋家表妹说道：“不必客气，表哥是个心善之人，举手之劳罢了。”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他日好去拜谢公子。”宫凰犹犹豫豫的，还是向凤徵熙问道。
　　凤徵熙对宫凰突如其来的问题暗暗有些吃惊，她看样子是个识大体的，不像是如此唐突之人。宋婉卿身为女子，又对凤徵熙有些道不清的情愫，对宫凰问姓名一事，产生了敌意，看宫凰的眼神中添上了些倨傲和不屑。
　　看着凤徵熙不打算回答自己，宫凰也在犹豫要不要接着问下去。
　　“是我唐突了。只是方才看公子的招式有几分我故人的影子，便有些好奇公子姓名和……公子师从何人？”他的招式与她和商寂的有八九分相似，倒像是都是师从同门，总归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的羁绊。
　　这时的凤徵熙尤为惊讶，确定这女子来路肯定不凡。他的武功师从易非子，只不过并不是易非子的记名弟子，也并未正式拜师，只是易非子与凤老爹有过命的交情，他便受易非子指点一二。
　　易非子是晋国乃至天下的神秘人物，知天文地理，懂权术谋略，精通阴阳五行，掌握治国之道还极富军事才能。曾居江南一带，为晋国皇室培养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最近这些年销声匿迹，不只是功成身退还是已经驾鹤西去了。他名扬天下的弟子有二人，一是，护国大将军商寂；二是，晋国左相南宫角殇。
　　只是世人不知道的是，易非子也有的女弟子。宫凰便是其一，她知道的另一个唤作舒羽——晋国贵妃。易非子的弟子，商寂从武，南宫学文，文武双全。至于女弟子。常言道：“红颜祸水”。晋国先皇帝怕儿子毁于女色，便让易非子培养了大方得体，进退得宜，琴棋书画俱全，又比寻常女子多了些远见和精通劝谏的女子送到儿子身边。这也是宫凰的疑问，这人选本是她，但不知后来为什么师父又抱回了舒羽。至于她后来便陪在大师兄商寂身边，师父说，以后你是要陪寂儿一起上战场的人，学身医术和几招防身的法子便好了。
　　“怕是让姑娘失望了，我不曾拜过师，这身武艺不过是自己胡乱学一通，没想到竟真有几分模样。”凤徵熙认为还是不要将凤老爹和易非子的牵扯说出来，于是便打着浑浑过去了。
　　“在下凤徵熙，有意与姑娘结交。”凤徵熙抱拳，微微点头。
　　这女子来路不凡，他倒是有几分好奇。
　　“宫凰有礼。”
　　宋婉卿听着凤徵熙主动结交，到底那人是女子，实在是有些吃味，别过头去，看着窗外小河，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