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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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毕业考的逼近，影山茂夫的学习压力越来越重，与大部分同学一样，慢慢地从挑灯夜读过渡到了几乎废寝忘食的地步。
“哥哥，不好好休息的话身体会累垮的。”
弟弟影山律皱着眉头劝他。
这个道理影山茂夫当然知道，但他更清楚自己在学习上的天赋有限。雄英高中是全日本有名的高中，即使是普通科，每年想要挤进去的尖子生也不计其数。
他要做的就是利用剩余的时间将自己的成绩再拔高一截，稳住平均值。
如果考不上雄英……会被森己丢下的。
“我知道了，律。”昨夜通宵的影山茂夫确实感觉头晕脑胀，影山律一提醒，那种不适的感觉更是清晰了：“我现在就休息。”他把笔放下，桌子上摊开的书都没有去整理，这也方便他坐上椅子就能迅速地进入学习状态。
见他终于要睡觉了，影山律松了口气。他把温牛奶递给影山茂夫，然后打了个哈欠，“晚安，哥哥。”
“嗯，晚安，律。”
熄灯躺下后，影山茂夫又奇异地发现，尽管自己很困，但却没有几分睡意。他努力地闭上眼睛，漆黑一片的世界中就开始不停地滑过一道道公式和一条条知识点，他下意识地在心里默念，越念越清醒，等他发现不对劲而停下来的时候，大脑已经一片清明，半点睡意都不剩下了。
啊……要不要起来学习呢？
这个年头闪过了一瞬，又被影山茂夫否决掉了。
坐太久了，腰有点痛。
于是他躺在寂静的黑夜中，静静地凝视着被月光笼罩的写字台。
“我想听到茂夫你自己得出的答案。”
——森己是这样说的。
可是，仅凭自己思考的话，是得不出答案的。就如同过往许多不为人知的思索一样，轻飘飘地在心头浮着，他尽力想把他们摁下意识深处，它们却总是在不经意间又浮上水面，扰乱他的思绪。
影山茂夫翻了个身，抓过床铺边的玩偶抱在怀里。这是广控森己去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特意定做的玩偶有着两只红色的眼睛，白色的头发可以从刘海处掀开，把整个光秃秃的脑门都露出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包括现在，这项游戏都是影山茂夫的心头好。他很多时候都会抱着它，就像抱着不在身边的恋人，每当他胡思乱想或是情绪低落的时候都会把他抓起来，掀开刘海欣赏一会，心情又会奇异地平静下来，就像是被恋人安抚了一样。
或许，并非森己离不开自己，而是自己离不开森己才对吧。
影山茂夫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不怪他这么想，因为在他眼中的广控森己是一个优秀的人，如果不是同为灵能力者……这样平凡无奇的自己，根本不会与对方有所交集吧。
这样的自己，真的不会被抛下吗？
虽然是这么想着。
但是，哪怕是一点点也好……想要离他更近一些。想要触碰他，想要拥抱他，想要亲吻他。这样子那样子的想法，都会在不经意间喷涌而出，却又会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化作忐忑不安的心情。
森己已经足够真诚了，可这颗贪婪的心永远满足不了，总是渴望能从他身上得到更多、更美好的东西。
“森己，太狡猾了……”
他揪着玩偶的脸，小声呢喃。
对他这么好，这么温柔。
是不是已经看透了我在想什么？
“茂夫？睡了吗？”
身后突然出现了沙哑的、熟悉的嗓音。
影山茂夫身体一僵，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感官在一片黑暗中变得更加敏感，他不安地动了动被窝里的手指，喉头发紧，有些紧张接下来的发展。
为什么森己会这么晚跑过来？
广控森己动作很轻，人高马大一个少年走路间却半分声音都没有，若不是夜里过于寂静，影山茂夫可能连衣料之间互相摩擦的声音都捕捉不到。他在他身后不到一步的距离停了下来，然后极缓慢的下蹲，紧接着，影山茂夫感到一只手掌覆上了他的头，手指轻轻地穿过发丝。
他知道那只手是什么样子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能轻而易举地包住他的手。不同于他的柔软，广控森己的手心有常年锻炼留下的薄茧，以及不论季节，总是微微泛着冷意，很难捂热。
就是这样一双手，平时拥抱抚摸着他。
影山茂夫觉得自己要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了。
他感受着深夜造访的恋人温柔的动作，只在心里庆幸还好自己是侧躺的姿势，否则就算是微弱的月光，也一定会将过热的脸颊暴露给恋人的吧。
忽然的，一个轻如鸿毛的吻落了下来。
广控森己一手撑在影山茂夫面前，一手抚摸着他的头发，在他的侧脸落下细碎的亲吻。很快地，他就不满足于脸颊了，手指稍微一用力，就把少年的脸给转了过来。
猩红的双眼对上了漆黑的眼睛。
影山茂夫被他突然的这一出吓到了，然而就在他睁开眼睛对上对方的眼睛那一瞬间，他忽的就明白了——
这个人，早就知道他醒着！
虽然说影山茂夫有心追究广控森己故意戏弄他的行为，但罩不住广控森己压根就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仗着体位优势死死地压着他，不容抗拒地深深吻了下去。
待到三分钟后被放开，影山茂夫早就软成一滩，一开始盖好的被子也不知道被踢到哪去了，只紧紧地搂着广控森己的脖子，小口喘着气。
“森、森己……你先、先停下……”
恋人一言不发地停手了，影山茂夫又觉得不太对：“发生什么了？”
搂着脖子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转移到了背后，哄孩子一样轻拍着恋人的背。影山茂夫直觉应该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而且还很严重。
果然，他的想法没有错。
“我做噩梦了。”
广控森己把头埋在他颈窝，像一只把头埋进沙子里逃避现实的鸵鸟：“我梦到茂夫你……你死……”他说话一反平日的利落，从断断续续的话语中也不难听出他故作平静的声线中隐约的颤抖。
自从找回记忆后，广控森己就常常会陷入一种莫名焦躁低落的状态之中。他是个遇上自己重要的人出事就会暴走的不安定分子，从“影山茂夫死亡”的噩梦中惊醒后他才发现自己无意识见把房子毁了大半。心神不宁地将屋子用超能力修补后，终归是按耐不住自己不安的心情，大半夜的去爬了恋人房间的窗户。
直至将温热的、鲜活的影山茂夫拥入怀中，确认人还好好的，没有受伤也没有死去，安安稳稳地在他怀里喘气，广控森己才感觉自己算是活过来了。
他眷恋地呼吸着恋人身上皂角的清香，软软地说：“我醒来没看到你，真的很害怕……”
影山茂夫知道广控森己严重缺乏安全感，刚交往那会更是恨不得直接把他拴在腰带上带着，就怕一个转头他人就不见了，只是这种现象随着交往时间的增加而渐渐弱化了，顶多就是抱着不肯撒手的程度而已。这个噩梦恐怕是真的吓到他了，否则也不会让一向不希望恋人担忧自己的广控森己大半夜来爬他房间的窗。
想到这里，影山茂夫更是心软了。他不擅长安慰人，笨拙地拍了一会背后，影山茂夫试探着问：“我壁橱里还有备用的被子，你今晚要不要留下来睡？”
“可以吗？”
广控森己眨眨眼，骤然明亮起来的双瞳漫上星星点点的喜悦，“我想抱着你睡。”
他们两个的事情早就捅到影山茂夫父母那边去了，原本影山茂夫还以为要磨很长时间，却不曾想两人没过几天就松了口，放任他们交往了。
虽然“委婉”地提醒了数次年轻人火气不要太旺盛，现在年纪小，只能安安分分地谈恋爱就是。
也正因为如此，影山茂夫倒不好意思经常把恋人带回家了。不过对广控森己而言，去谁家都一样，茂夫去哪他就跟着，总归不会分开，所以也没有觉得委屈什么，反而仗着关系过了明面越来越粘人。
这段时间忙着复习，影山茂夫还真没怎么和恋人黏糊在一起了，因此对他的现状也一无所知。
“是我这段时间忽略你了，对不起。”影山茂夫揉揉他的脑袋，触感还是一样的好。
“啊，这个我没在意的，对不起什么的就不要说了。”在他手下乖乖巧巧的广控森己眯起眼睛，“茂夫是在为了和我在一起而努力啊，我很高兴呢。”
仿佛是觉得不够真诚，他又补了一句：“真的没有不开心。”
影山茂夫拍拍他的背，“为了赶上森己的脚步，我会加油的。”
哪怕只是一时的赶上。
“啊，不过要注意身体，如果代价是熬坏身体的话考不上也没关系哦。”广控森己认真地说，“反正不论你考不考得上，我都会一直保护你的。”
“……嗯、嗯。”
影山茂夫面对恋人郑重的承诺不知如何是好，就干错别过了脑袋，含糊地发出几个气音试图蒙混过关。
放在平常广控森己可不会让他这么简单地混过去，但现在夜深，借着微弱的月光，他清楚地看到了影山茂夫疲倦的脸色，顿时那些玩闹的想法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他长臂一揽，不由分说地单方面结束了话题，“现在太晚了，先睡觉吧。”
等着亲亲的影山茂夫：“……？”
不过对方这么一说，先前半点都找不到的睡意顿时如潮水般涌来。影山茂夫窝在恋人的怀里，心底缠绕着的不安和迷茫不知何时雾一般散开了，再寻不到一丝踪迹。
“你明明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却要像手无缚鸡之力的一般人一样躲在英雄身后吗？”
米里学姐的话仍然萦绕在耳边。
拥有力量的人就一定要去拯救他人吗？这是一定要去做的事情吗？是拥有力量就必须背负的责任吗？
我……必须去做吗？
影山茂夫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天生拥有匹敌神明的力量，但却生着一颗人类的柔软心灵，伤害他人、被他人伤害，都是他所害怕畏惧的。这份抗拒并非出于软弱这样的情绪，而是他天生的善意，也正因为如此，影山茂夫无法去伤害他人，更逞论去保护被伤害的人。
他“应该”去保护处于危机中的人，那么，谁会来保护内心恐惧着战斗的他？
然而现在影山茂夫想，或许那个问题已经有了答案。
就像师匠亲手架起桥梁、走过万丈深渊来握住他的手一样，森己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在必须于战斗和逃跑中做出选择时当在他面前吧。
“交给我吧。”
影山茂夫的意识介于清醒与昏睡的交界处时，脑中悄然响起了不知何年何月、模糊的人影所说的话。
它与师匠和森己的身影走在一起，瘦弱的、可靠的、高大的三个身影逐渐地重合成了同一个。
像一面坚实无比的盾，像温暖的港湾，将他笼罩在安全的温室中。
说起来……那个孩子是谁……？
影山茂夫彻底睡过去之前，脑海中隐约闪过这个问题。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