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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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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脑袋肿了一块的广控森己屏息凝神，正襟危坐地等待影山茂夫接下来的话。
直到他被放下来、恋人满脸不快地坐到他对面摆出质问的架势，他也没想出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惹得人气成这样。
——难不成。
广控森己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小心翼翼地身体前倾，尽可能的缩小自己的所占空间面积，心虚地为自己辩解：“茂夫，你听我说，事情不是这样的……”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恋人稍微缓和了少许的脸色直接黑成锅底，声音掺了冰渣似的刺人：“你再说一次？”
他无疑是真的动了怒，原本柔顺的黑发示威一般在超能力起伏不定的逸散下在半空中舞动，分明是个身形瘦弱的少年，此刻给人的压力却沉得叫人舌根发苦，换做一般人，恐怕早就瘫在这样的威压之下了。
但广控森己硬是顶着这样骇人的气势，声音小小地说：“你别生气了，我下次一定注意。”
“——你还有下次？！”
一向温和的影山茂夫厉声反问，置于双膝的手掌握拳，气得身体颤抖不止。
【距离mob爆发-95％】
“不不不，对不起茂夫，没有下次了，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乱吃东西了！真的你相信我！”眼见恋人下一秒就要气得失去理智，广控森己立刻膝行到濒临暴走的影山茂夫身边，盖住他握拳的手急急地保证：“以后我每一餐都跟你一起吃，我再吃那些东西你就骂我吧！打我也行！我都听你的，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然后趁着影山茂夫一愣神的功夫，张开手臂把人捞进了自己怀里，紧紧抱住，嘴上还在叨念：“我知道错了，是我不好，你怎么罚我都可以，别这样——”
别这样伤害自己。
广控森己隐隐察觉到令影山茂夫发怒的另有其事，可他仔仔细细地回忆了过去一周发生的事情也没能发现自己到底怎么惹着他生气的，在这种情况下，只好硬搬出另一件事情来转移他的注意力，起码要先让他冷静下来才行。
自幼压抑着情绪而致使了感情缺失加之不善言辞，这些使得影山茂夫常常无法很好地表达出自己内心最深切的感受，但很多时候，他在表面上表现出来的，就是他真正的情绪。
影山茂夫——他的恋人，在暴怒的边缘徘徊着。
广控森己几乎是瞬间便解读出了他的情绪信号。
不能让他继续积累这样的情绪。
他也瞬间做出了这样的应对方案。
对他们来说，积累的感情到达临界点点时，最好的发泄方法就是将自己的黑暗面完完全全地释放出来胡闹一通，清醒后就会重新降至安全线内。
可那是不被允许、他们自身也拒绝的排解方式。
正是深知影山茂夫对失控的厌恶，广控森己才会采取这种方法让他暂时冷静下来。因为不论是什么使得他生气至此，都不会比自己失控后再次毁掉什么来得更痛苦了。
“律在隔壁呢。”
广控森己轻声说。
这句话仿佛一个开关，“啪”地一下断了影山茂夫的电。他愣愣地被广控森己抱在怀中，半晌没能回过神。
感觉到怀中人的颤抖，广控森己一下又一下地拍着他不知不觉中出了一后背汗的背，“没事的，不要急，先平静下来，我用能量屏障把房间罩住了，律不会知道的。”
“不要害怕。”
“——我在这里。”
只简单的几句话，对影山茂夫而言却像是赦令一般让他陡然放松下来了。他出了不少汗，嘴唇微微发白，手紧紧地攥着广控森己的衣服，“森己，”他仰起头，“……对不起。”
“没关系。”
不问缘由、不论情况，广控森己平静地回答他。
一如他平日里几乎无底线的包容。
影山茂夫鼻子一酸，差点在恋人面前丢脸地掉下眼泪来。
是啊，森己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明明森己一直对他这么耐心温柔，他却只是听到一些模糊的风声就怀疑森己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还险些失控……
“茂夫的话，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不会反抗，也不会隐瞒，所以下次不要再这样伤害自己了。”广控森己盖住他的眼睛，声调沉沉地说：“是我不好，让你一直这么不安，对不起。”
——我一直没有发现你不安的心情，对不起。
茂夫不安定的情绪从和家人相认的时候他就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但是却一直没有重视而只关心自己的事情，才导致了眼下这样的局面。
自己作为恋人实在是太失职了。扪心自问，如果茂夫有了比陪伴他更重要的事、将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开——他绝对会嫉妒到发疯，甚至可能会忍不住像今天的茂夫一样陷入疯狂的泥沼中不可自拔的。
“好了，放开我吧。”
恢复理智的影山茂夫红着脸推推广控森己的手臂，奈何对方不为所动，结实的臂膀牢牢地将他圈在怀里，一动不动。
广控森己将脸埋进他的颈窝，闷闷地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生气了吗？”
这件事说起来小，但险些造成的后果影响巨大，影山茂夫刚刚才险些犯下大错，此时就老老实实的不再乱动，缩在广控森己怀里，低声说：“米里同学告诉我，她好几次看到你和一个女生一起逛街，还说，你和她接……做了很多亲密的动作。”
尽管他说得隐晦，广控森己还是顺利地get到了他的意思。
“是蓝色头发的女孩子对不对？”待到影山茂夫表示肯定，广控森己少见地面露纠结，“她叫杏园百合子，她……怎么说呢，算是我朋友吧。”
“算是？”
“我和她的关系有点复杂，茂夫你只要知道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就行了。”
广控森己不会骗人，影山茂夫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解释，“那所谓的‘亲密行为’？”
“……百合子患有绝症，最近医生说她的情况很糟，身体随时都有可能快速衰弱到再也下不了病床的程度。”
广控森己摸摸影山茂夫的头，垂下眼帘，“她实在是想下地走路，但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所以由我扶着她到处走而已。”
提起病重的杏园百合子，广控森己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
他轻轻地说：“我知道茂夫不安的心情，但是百合子她……我们以前同在一所孤儿院，她帮助过我许多，哪怕仅仅是为了偿还她的恩情，我也做不到对她最后的心愿置之不顾。”
生病是真的，孤儿院是真的，杏园百合子对他有恩也是真的。
虽说真相与这些相去甚远，可他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
没有人知道，广控森己的童年是怎样的一场噩梦。每当午夜轮回，梦境中哪怕再现的是记忆破碎零散的边角，他都感觉自己的理智全都被踩在脚底碾碎一般失去冷静。暴怒的情绪十年如一日地在心中滋生蔓延，生命力旺盛的野草一样密密麻麻地爬满心脏，令他每时每刻都处于煎熬之中。
你能明白吗……茂夫？
不要再这这样不安下去了。
因为我做不到向你解释任何一件事。
所以、求求你，求求你相信我，我不会背叛你，你相信我好不好？
广控森己抱着影山茂夫，瞳仁恍惚地直视前方，茫茫然地落在半空中停住不动。房间里很静，耳边只有他们两人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的声音。
“我不会问了。”影山茂夫突然说。
“……茂夫？”
“森己，没相信你是我的错，对不起。”
影山茂夫一字一句地说。
“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质问你，”他的手指抚过广控森己额头上的红肿，“还撞伤你，对不起。”
“茂夫？我说过了，没关系的，我……”
“——做错了事情就要道歉，和是不是森己没有关系。”影山茂夫打断他的话，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和他对视，似乎要看到他心里去。
广控森己顿了顿。他听到自己心如擂鼓的响声，一种奇妙的情绪萦绕着他周身，柔柔地，一点点地将他冰冷的身体捂暖。
影山茂夫回应了他。
明明完全可以当作没发生过，却用最郑重的态度向他道歉，这无非是想告诉他——
我很珍惜你。
白发少年苍白的皮肤一寸寸染上薄红，他愣愣地，眼眸中仿佛点燃了火焰：“茂夫……”
影山茂夫的瞳仁是纯黑的，这导致了很多人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阴沉”上。他们不知道，只要他们细心地去观察一番，就会发现他的眼睛干净得不可思议，像是最上等的黑曜石一般焕发着璀璨的光彩，纯净又迷人。
在这个世界中所能找到的最明亮的宝石，现在正被他握在手中。
他到底……他到底，是个多么幸运的人啊。
“我最喜欢茂夫了。”
广控森己低声说。
少年人的心声总是直白而热烈，他天生沙哑的嗓音缓声念着心上人的名字，五官深邃的面孔上一双猩红的眼眸毫不收敛地以全然溢满温柔和依赖的眼神注视着影山茂夫，清澈的眼睛里清晰地倒映着他的模样。广控森己搂着僵住的影山茂夫，轻轻地落下了一个蜻蜓点水的吻，温热的嘴唇一触即分，但影山茂夫不争气的心脏还是狠狠地疯狂乱跳起来——
喜欢。
好喜欢。
不知不觉间，影山茂夫心中先前堆积如山的负面情绪已经一扫而空，他满心满眼是眼前帅气的恋人，对方的话语过于直白，动作又像是捧着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天性羞涩的影山茂夫羞于应声，只能强迫自己将视线移开。
他也再次清晰、明确地意识到了，自己的的确确是喜欢着广控森己。而更令他欢欣的是，广控森己也满心是他。
空气中，似乎弥漫起了甜甜的味道。
【距离mob爆发-36％】
“我……”影山茂夫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晕乎乎的，说话也不利索了，“我想、想和森己永远在一起……”
“好。”
广控森己温声回应，然后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倒下的影山茂夫。
“我当然会和茂夫永远在一起……但是，”白发少年的表情晦涩不清：“你没有必要知道这么多事。不论怎么样，我都不会把你牵扯进来的。”
“睡一觉起来，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事了。”
广控森己在影山茂夫额头上落下一吻。
“好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