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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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身穿青色儒裙的窈窕淑女，一个白袍翩跹的风流公子，做起自我介绍却都带着少许江湖气。
老板在给旁边桌上的客人倒茶时忍不住吃惊，看上去朱门绣户的大家之后竟与常年浪迹江湖的人无甚区别。
席瑶又从随身带的包裹里拿出用油纸包着的各色点心，分门别类的放在桌上。
糕点都做的极漂亮，形状各异，颜色也随着形状的不同而有所变化。正中间的是一位垂钓的渔人，渔人旁边是几只戏水的小黄鸭，小黄鸭身侧是几杆翠绿的竹子，与竹子相映衬的是一枝斜逸的粉色桃花。
有钱人家就连吃的点心都是如此讲究意境！
小九看的眼睛都值了，捂着早已饿的抗议的肚皮，起身道：“公子今日滴水之恩，小九已铭记在心，只是今日小九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席瑶饶有兴致的看着那桌点心，道：“这些点心都是我从小爱吃的，小九姑娘就不坐下尝尝吗？”
小九刚想推辞，肚子便不识好歹的做起打雷声响。尴尬的朝着席瑶笑了笑，老实坐下。
席瑶还没从包袱中找出吃点心的象牙筷，小九也不认生便已用手去抓，见此情景席瑶也像小九一般赤手拿着点心往嘴里放，像三天没吃饭的饿鬼一般大快朵颐，极不文雅。
“听说江陵城外山上的一座观音庙失火了！”两人边拴马边道。
小九顿时停止动作，竖起耳朵听下文。
“是啊，大火不光烧了观音庙，我来的时候那火已经从观音庙转到山后的树林啦！”
“我瞧那火势，倘若有人在山上，估计会烧的尸骨无存吧！”又从后边过来一个人，漫不经心的说道。
小九心中惦念秀才师父三人，也来不及告别，抬脚便往他们来的方向跑。
席瑶拽住她的衣袖，道：“江陵城离这里有三十里地，要是跑得跑到什么时候？！”
小九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秀才师父他们还在庙里，我得回去！”
席瑶直接走到一匹棕色骏马身旁，解开缰绳，一跃而起，稳稳地坐在马鞍上，向着小九伸出手：“快上来！”
小九被他用力一带便坐在了马上。
席瑶扬袖策马间一锭足秤的金子“咣当”落在地上：“这匹马就当我买的！”
一路向南，一刻不停，等小九到江陵城外的那座无名山脚时，火势已经过去，只剩下满地焦土与未烧尽还沤着烟的湿木。
小九踉踉跄跄的跑到观音庙前，昔日的观音庙变成了一堆灰炭。
“秀才师父，小七哥，小八哥！”小九哭着喊道。
席瑶跟在身后片刻不离，目光精准的看到埋在众多废墟中的一块腰牌。
“你们在哪儿啊！”小九漫无目的的望着空荡荡的四周。
席瑶假装随意漫步慢慢挪到腰牌旁边，不小心从袖中掉出一块碎银，然后再弯腰去捡，侧目瞥着小九，见她一心寻找师父，便在捡起银子之前快速的将那块腰牌放入袖中。
小九急的要疯了，见山的这边没有便要往山的另一边去寻，由于跑的太快看不清路被一块烧的黢黑的石头绊倒在地，手肘磕在地上，立即流出血来，染红衣袖。
刚要用手去扶地爬起来，又摸到一块烧的滚热的石头，手心里顿时起了一串水泡，但她仿佛并不疼，依旧支撑着站起来，四下环顾。
席瑶赶过来拉着她的手，吼道：“这么大人了，怎么不会爱惜自己？！”
小九拉着他的手，就像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你有没有看见我的小七哥？”
席瑶皱了皱眉，沉下脸许久不说话。
“他们肯定会没事的。我去那边找他。”
山的那边是霍小七把小九从棺材里抱出来的的地方。
“对，他们肯定躲在那个山洞里了！”小九像是在跟席瑶说话，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双手拢在唇边，大声喊道：“小七哥！秀才师父！小八哥！你们在哪儿？”
席瑶也不劝她，只跟着她，从山的一边找到另一边，风吹起灰烬迷了眼睛，使人忍不住想流泪。
从日薄西山找到月上中天，小九喊的嗓子都哑了，但还是不住的喊。
终于小九找到了当时放置棺材的山洞，三年的时光，那座棺材已经风化变成朽木，只是依旧黑漆漆的，阴森可怖。
“小七哥……！”喊完这一声，小九终于不再喊了，喉咙里泛起的腥甜使她忍不住弯腰大磕起来，直到吐出一口血才觉身上舒畅些。
席瑶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他们会没事的。”终究还是苍白无力。
小九倚着石壁缓缓坐下，哑声道：“我们都是被抛弃的灾星，哪有什么天相？”
席瑶也坐了下来，望着她道：“你……还记不记得以前的事？”
小九摇头笑道：“记得又如何，不记得又如何？我只是一个居无定所的乞儿，幸得秀才师父收留才长大成人，于我而言其他的不重要。”
席瑶不死心的问道：“那你究竟还记不记得？”
小九仰头望着月亮，缓缓地用气声说道：“不记得。”
“小九！”
是霍小七的声音！
小九立刻跳起来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嗓子已经不能大声喊叫，她便捡起两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用力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传遍山间。
霍小七每朝着小九走一步，衣服上沾的灰尘便会抖擞出来随风飘荡，就像一根燃尽的稻草，被风一吹顿时化作乌有。
小九不管霍小七身上厚厚的灰垢，也不看他那像花猫的脸，只用双臂紧紧的圈住他的腰，无声的落泪。
霍小七轻轻安抚着小九：“秀才师父与霍小八都在山下等你呢。”
席瑶从山洞中大摇大摆的出来，霍小七立马像只老母鸡一样把小九护在身后，鹰视着略显狼狈的席瑶。
霍小七的记性很好，那日也只在长街上远远的望了他一眼，便已认出眼前的人就是那日站在酒楼上的贵公子。
席瑶扭了下腰，方才蹲坐的时间太久了，使他乍一动起来便发出咯吱的响声。
霍小七警惕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你把小九怎么了？”
席瑶无赖的笑了笑：“没把她怎么着，就是她喝了我家的茶我来讨债。”
在南朱国，吃了男方家的茶是要嫁过去的。
小九牢牢的拽住霍小七的衣角，心里又悔又恨，早知他如此无赖，当时便是渴死也绝不会喝他一口茶。
霍小七侧目瞥见小九，便道：“小九不识礼数，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在下九代她赔罪了。”
席瑶往前走了两步，神情忽然严肃：“赔罪？就算是她犯了通敌叛国之罪你也打算替她担着吗？”
霍小七一笑，仍旧平声道：“莫说小九没那本事，就算是有一天犯了滔天大罪，我也与他一起担着。”
席瑶盯着霍小七的眼睛，想找出一点心虚的破绽，可惜失败。
席瑶泄气似的笑道：“小九能有你自己的命重要？”
小九安静下来。
霍小七面色坚决的说道：“我这一命，两分半给秀才师父，两分半给霍小八，剩下五分全是小九。”
席瑶又问：“看你这个样子像个读书人，就不想考点功名混口饭吃？”
霍小七把小九从身后拉过来，望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就算是考功名，也不是为我自己。”
席瑶道：“听你这么说好像事事都为小九好，你要是真为小九好，听我一句劝，别去盛宇城，更别去考科举。”
霍小七抬眼笑道：“我总不该让小九一直陪着我居无定所。”
席瑶听到这里也没再反驳，想起藏在心底的那个姑娘不免感叹几声。
席瑶再开口时便带了几分尊敬：“其实有很多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比如朝廷上的尔虞我诈啊，各种党争问题啊，这些还都是小事，最大的便是如今最顶上的那位喜怒无常，常说伴君如伴虎，你们终归是在江湖中长大，许多事不清楚不了解……”
小九打断他的话：“那些肮脏东西我们不想清楚更不想了解，男儿须有报国志，我相信小七哥。”
席瑶顿时哑口无言，只含糊说道：“那随便吧。”
席瑶跟着他们一路拐弯抹角的下山，来到破小的城隍庙，庙里烟火稀少，神像上也都结满蛛丝。
坐在门槛上的霍小八看见小九回来了，便起身跑至小九身旁，坐看右看上看下看，见其无大伤，才道：“谢天谢地，你总归没事，秀才师父因着昨天的事都快要把我的皮揭了！”
“秀才师父！”小九松开霍小七快步跑至庙里面，见秀才师父正跪在脏烂的蒲团上虔诚的跪拜。
秀才师父正开昏花的双眼，见小九一脸灰，便还算干净的衣袖去擦，擦着擦着禁不住流下两行浊泪。
“秀才师父，我没事！”小九缓缓的跪在秀才师父身后，眼里包着泪笑道。
声音依旧是哑的，只能勉强发声。
秀才师父嗯嗯的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昏黄的烛光下，秀才师父佝偻着背，像个极忠诚的信徒。
小九道：“那今天晚上的地瓜归谁？”
秀才师父及其认真的朝着城隍爷拜了几拜，起身后才道：“哼，未经秀才师父允许擅自出逃，今晚罚你不许吃饭！”
“秀才师父欺负人！”小九像往常一样撒娇。
“害得我们担心了一天一夜，你好意思说我们欺负你！”霍小八站在身后。
小九“啊”的一声，委屈巴巴的说道：“手疼。”
秀才师父回头看了看，嘴角含笑的拿起那支陈年旧笔开始抄书。
霍小八忙摊开她的手，见上面的水泡都已烂掉，流出黄水，责怪道：“不过是离开我们一天一夜，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我问你，你是不是故意的，好让我们心疼你，然后再把我们的地瓜拐走？”
“也才一天一夜不见，小八哥就学会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了？”
霍小八把她的手往地上一甩。
小九：“哎呦！”
霍小八忙用手去接，最后看到那只快要半熟的蹄子落在半空，小九笑嘻嘻的看着自己，方知上当，铁青着脸道：“休想用这些花招蒙骗我！”
霍小七见他们闹够了才上前检查伤势，席瑶从包袱中摸出一堆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颓然道：“好像就是没有治疗烫伤的药。”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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