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 4 章 ...
-
挣扎许久,小九还是遵从内心的手下钱袋,笑道:“那我就收下了。”
霍小七装作反悔道:“我刚才说着玩的,你怎么当真了?!”
小九大笑着跑出书局,来到热闹熙攘的大街上左顾右看,自觉身上揣了钱果真与昔日身无分文时不一样了。
霍小七跟在身边:“如今咱们也是有钱人了,你喜欢什么便去买!”
小九撅嘴道:“不行,你快要去参加科考了,这些钱咱们得用在刀刃上!”
不顾她反对,霍小七拉着她走进一家衣裳铺,对老板娘说道:“我们要买一身衣裙。”
老板娘见二人衣着褴褛,却并无讥笑之意,而是认真的看着小九,笑道:“姑娘喜欢什么颜色?”
小九忙摆手:“我们不要衣裳。”
霍小七擅自做了主张,指着那身淡青色的衣裙:“就要那身!”
“好嘞,您稍等!”
小九被推搡着去后面试衣服,霍小七则站在店中耐心等候,就像丈夫在等梳妆的妻子。
“好了!”老板娘率先从后面出来。
小九低着头紧紧的跟在老板娘身后,淡青色的衣裙穿在身上大小正合适,只是平时的儒裙只到脚面,而这条裙子却是包裹住脚面——快要委地了,因此走起路来不得不提着裙子,绕是如此,小九还是一摇一晃的走不稳当。
小九红着脸道:“这件裙子不好,一点儿都不好!”
老板娘仿佛见惯了这样的姑娘,笑着说道:“姑娘这就嫌烦了,等以后穿嫁衣时怎么办?”
霍小七直望着小九挪不开眼:“老板娘说的对,不如你现在先适应适应?”
小九狠狠碾了他一脚,杏眼圆睁的瞪着他。
霍小七望着她乱糟糟的头发,又道:“老板娘可会梳髻?”
老板娘依言给她梳了个简单利落的发髻,因是未出阁便留了一半散在背后,末了还是用那根原来就戴在头上的木簪子做点缀。
等两人来到街上时,小九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目光,忍不住躲在霍小七身后,想想今天的事就来气:“今天你忙活了一天,一文钱也没剩下!”
霍小七道:“天生丽质难自弃,千金散尽还复来!”
小九听他念着自己不懂的诗词伸手便要去拧他的耳朵,吵吵闹闹的路过酒楼时不自觉的抬眼往楼上望了一眼,只见一名锦衣玉冠的公子哥正坐在窗户前边喝酒边往这边看。
二人目光碰撞间,那位自带贵气的公子忍不住愣了一愣,随后便是隐忍的狂喜。
小九忍不住停下脚步,抬头直直的望着楼上那位公子,看起来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霍小七顺着目光望了过去,那男子似乎往这边举了举杯然后一饮而尽,大有自罚三杯的架势。
霍小七心中纳闷,收回目光,伸出手在小九面前晃了几晃才把她的神思拉了回来。
小九蹙眉道:“方才那个人我好像见过。”
霍小七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一看人家便是王公贵族,咱们哪能认识他们?”
小九似是陷在回忆中不可自拔,摇头道:“不对,我确实在哪里见过。”
霍小七不愿她再往下想,弯腰将她背在背上:“眼看天就快要黑了,再不回去秀才师父就要罚咱们两个了。”说完便大踏步的回家去。
小九终于放弃,像只癞蛤蟆一样趴在他背上:“我穿这身衣裙好不好看?”
霍小九笑道:“我的眼光能差吗?”
人是他喜欢的,衣服是他挑的,发髻是他拜托老板娘梳的,能差吗?
回到家时,秀才师父与霍小八正在打包东西,见小九一身新衣,秀才师父赞叹道:“不愧是我的徒弟,打扮起来有模有样的。”
霍小八却在一旁说着风凉话:“今日挣得钱都换了这身衣裳吧?”
小九道:“是我缠着小七哥买的。”
霍小八将手中的包袱往地上一扔:“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想想咱们现在的处境?明天就要起身去盛宇城,路上的盘缠够了吗?”
霍小七呵斥道:“说话小心点!”
霍小八气的脸都白了:“你们两个怎么做我管不着,但好歹得顾虑一下大局吧!别光只顾着自己风花雪月,到头来让我和秀才师父受罪!”
霍小八说话的语气很冲,但说的又有道理,霍小七与小九一时沉默。
秀才师父将包袱系上结,才起身道:“行了,这么多年秀才师父还有些存钱,满打满算也够咱们路费的了。”
小九低头走到霍小八身边,从脖子上拽下红绳,红绳上拴着一个笑口常开的弥勒佛,那弥勒佛是用上等的白玉雕成,线条流畅,精雕细琢,是个价值不菲的物件。
“三年前要是没有你与小七哥,我早就化成一堆白骨,所以我怎么舍得你与秀才师父吃苦?”
把吊坠送到霍小八手上手上后又道:“这个玉坠大约是我失忆之前就戴在身上的,也不知道值不值钱,反正我留着也没用,以后你与秀才师父路途穷困时,可当个几文钱以解燃眉之急。”
霍小七上前阻止,试图从霍小八手上夺走吊坠:“不行!那吊坠说可是你寻找父母唯一的证据啊!”
说起寻找父母,小九兀自一笑:“我等了他们这么些年,他们也没来找我,我累了,不想再等了。”
霍小八死死拽住那根红绳:“既然你把吊坠给了我,以后我想当便当,想送人便送人,从今以后这就是我的东西!”
霍小八见他们两个人亲密无间,明明只是想撒撒火,没想到会走到现在这一步,霍小八又不是轻易认错的人,既然错了那便将错就错把玉坠夺过来,贴身放着。
霍小七心疼的看着小九,不知该做何解释,霍小八向来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得饶人处不饶人,这一点小九比谁都明白,可他还是清楚的看到了小九眼中的无措彷徨。
还没等霍小七说话,小九便道:“我知道这三年里我给你们添了许多麻烦,我又总是笨手笨脚的,做不好事情。秀才师父和小八哥,小九对不起你们!”
话毕朝着秀才师父重重的的磕了一个头。
霍小八冷笑道:“反正都已经添了三年的麻烦了,现在做这一套又是给谁看?”
霍小七跪在小九身侧,道:“今日之事都是徒弟擅作主张,不管小九的事!”
霍小八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两声,道:“秀才师父您看,人家小两口恩恩爱爱的,我不过说了她几句反倒成了拆人姻缘的棒槌。”
“小八!”秀才师父喝断他的话。
霍小八倔强的继续收拾东西,动作间力气很大,把衣服抖出很大声音,秀才师父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三个弟子一个比一个不让他省心,然而他身为长辈又不能说太多话,发表太多意见,只低头继续叠放衣服,收拾包裹。
小九还跪在原地,霍小七陪在她身侧。
三更时分小九还跪在那里,低头望着地上本该已经回家休息的蚂蚁在地上毫无目的的打转,忽闻到一阵好闻的香气,身上便开始失去气力,瘫倒在地。
霍小七晃了晃头,想把小九拖住,脑后疼了一下便彻底晕了过去。
小九眼睁睁的看着霍小七被两个穿黑衣用黑布覆面的大汉用门闩砸晕,想喊却喊不出来声音,心里越急身上越是无力。
那两个贼人看了一圈见只有小九一个女的,便毫不犹豫的把她装进麻袋。
小九再次醒来时是在一座马车上,口中塞着一团破布,手脚都用麻绳捆着,动弹不得。
料到是落到了人贩子手上,小九强做镇定迅速思索着脱身之法。
”咱们替主子办成了这么一桩美事,你说他得赏咱们多少银两?”
“听主子言谈间很喜欢这个丫头,按照往常惯例,怎么着也得一辈子不愁吃喝吧!”
“哈哈哈,要真是那样,兄弟你我可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
主子?难道他们是要把自己卖去秦楼楚馆?
想到这种可能,小九身上一凛,但又想到自己素来与秦楼楚馆里的人并无联系,他们是怎么找到庙里的?
顾不得许多疑问,当下之急便是将缚住手脚的麻绳解开,环顾四周并无任何可用之物,小九想起自己腰间常带的荷包里有一把一扎长的弯刀,便笨拙的将荷包打开,果真摸到了那柄弯刀!
忽而马车停下,箭矢如同骤雨一般向这架马车射来,两名男子应声倒地。
等外边安静后,小九跳下马车不顾方向的乱跑一通,她大概是想回江陵城的,但早就不辨方向,只能没命的朝着前边跑。
直到看见野外茶摊,小九那颗悬在半空的心才稍稍放下,放缓脚步。
太阳在头顶威力十足,加之又跑了那么远的路,小九早就饥渴难耐,但想起身上半分钱皆无,只望着盛满白水的陶碗咽了几口口水,才艰难的抬起脚。
“老板,要两碗茶水!”来者是个布衣粗袍的公子,正是昨天站在酒楼上的那个人!
当时距离太远看不清容貌,现在他就在身后,小九扭头眯起眼睛细细的望了过去。
这位公子细皮嫩肉,簇新的白色衣袍剪裁合体,腰间又用四指宽的腰带束起,乌黑的头发用一根雕刻精美的檀木簪半束着,行动间自有一股洒脱气质。
果然有钱人再怎么装穷都还是有钱人。
那位公子仿佛看见了小九的窘迫,笑道:“我看姑娘甚合眼缘,不如就行个方便让在下与姑娘同席。”
小九实话实说道:“我没钱喝茶。”
公子爽朗一笑:“既然是在下要与姑娘同席,自然钱算在在下头上。”
小九看他不像是个坏人,再说就算是坏人毒死也比渴死强,这是混迹江湖多年悟到的道理,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公子也坐在她对面,道:“姑娘只身一人要去哪儿?”
小九还是留了个心眼,道:“去找我表哥。”
老板端上两碗粗茶,上面飘着几朵鲜嫩的茉莉花。
小九顾不得有毒无毒端起碗便一饮而尽,抹了把嘴道:“公子大恩大德,小九无以为报!”
公子道:“你叫小九?在下席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