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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2-5-3.藤真的“执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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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这头发……”婴儿的头发是浅褐色的。
“……笨蛋!”藤镇别扭地别过头。
“啊……”仙道只略思索一下便明白了,打趣道,“原来是小健司啊?”
“喂!”“小健司”可不是给你叫的!
“嗯?这一张……”仙道指着一张照片,红发女人与一个高大男人站在一起,男人有一张方正的脸庞,一组英气的五官,但是眼神却是温柔似水,显得忧柔深邃。两人只是并排站着,没有亲昵的姿势,但却能从那默然和幸福的神态中轻易读出他们的关系。
“就是这一张——这个男人五官和樱木看起来很像吧?”
“嗯,还有差不多的卷发……”仙道补充,“和天生的红头发——这是最明显的。”
“我觉得樱木平素的眼神倒是比较像这个女的……你说……”藤真抬起头,透出征求认同的眼神。
“我想你的感觉没有错,这个女人的的确确是樱木的妈妈。”从看到第一张照片起,仙道的思绪已经辗转了一番,他立时想到这藤真的父母,无疑就是三周前陵所说的那“一对日本夫妇”了。既然确定彼此是友非敌,那就没有必要遮瞒什么。
“你又知道了?”
“嗯。她叫做风霁月,新加坡籍华人——她是我风叔叔的亲妹妹。风叔叔曾给我看过他们兄妹的合照,这正是那张照片中的妹妹。”
“风叔叔?”
“风叔叔是陵大学时候的室友。”
“陵……”藤真回忆片刻,“你父亲对吧?”
“嗯。”
“……那樱木花道怎么成了你的弟弟呢?”
……
“真没想到……”听完仙道所讲的故事,藤真垂着头,低低地叹息,“这么多的曲曲折折,都藏在了一张阳光笑脸的背后——让人心酸……樱木他,真是个难能可贵的孩子呢……”
“什么呢!”仙道笑了。
“又怎么了?”藤真有些恼。
“‘难能可贵的一个、孩、子、’啊……藤真你的语气好象老阿叔哦!”仙道轻松起来。
“那你呢?”看着一脸痞笑的仙道,藤真有些郁闷了。
“我是哥哥啊!”一脸的幸福和骄傲。
“好个便宜的哥哥!”藤真更加不爽了。
“你不也是么?便宜的健、司、叔、叔?”仙道扮一正太,奶里奶气地蹭着藤真的衣袖,那娇憨傻气演的是活灵活现,还真令人担心下一刻他是不是就用那袖子来擦口水了。
“喂……哈哈哈哈……”藤真一时傻住,随即大笑,仙道也没能憋着演下去,于是两人笑作一团……
藤真翻箱倒柜地倒腾那许久,终于确定了照片中人与樱木的关系,也就松懈下来,歪歪靠住自己的床沿,随意坐到了地上——藤真家的房间没有铺地毯,而是用一种乳白的石材浇一层半透明磨砂材料镶嵌而成,夏天的时候绝对是沁凉无比,但是在这十一月天里,感觉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藤真大约是因为一路跑回来又到处找东西,出了些热汗,加上在不常动的地方翻找粘了一身灰,于是下意识地没有坐到床上。
仙道也随意坐下来,两人没有刻意靠近,而是隔着半人的距离。藤真也没有去制止他看那些当年被母亲精心打造的女装娃娃照片,虽然心里也有些莫名的疑问,这些童年时的照片,即使是同学六年的花形也不知道,为什么仙道要看自己却会由着他?藤真不由得认真回想起来——好像,他们只是隔着相当的距离交谈过两次,而且只是非常生疏的客套……
“呐,仙道……”藤真这一回想,自然地想到了夏季选拔赛的时候,仙道与阿牧的个人对决——以及加时赛前的那一个进球。
“嗯?”仙道正兴致勃勃看照片,回应的声音也透着慵懒。
“我说过,我要与你一战的。”
“是。”仙道抬起头,望向身旁那个认真的人,“我记得的。只是……”
“只是?”
“藤真……”仙道挪了挪身子,直起腰来,怀抱中的膝盖顶着下巴,一瞬不瞬地看着藤真,蓝黑的的瞳里凝着微凉的光,“你所在意的,到底是什么?”是牧绅一?或者是神奈川的第一控球后卫?
“……我只是,想和你比赛。”藤真低着头,轻声说,“看过你与阿牧,以及陵南与湘北的比赛后,我觉得你的篮球,令我心生向往。”
“为为什么?”仙道显然是太吃惊了,他以为藤真的执念——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也无非是与阿牧争一个高下,证明他才是神奈川的第一控球后卫。
“其实我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很自私……因为我们在该退的时候没有退,在我们这一届毕业之后,至少在经验上,翔阳篮球队会出现青黄不接的情况。但是我真的不想停止,看过你的比赛之后,我发现我停不下脚步……”藤真深吸了口气,讲述越来越平静,声音也带着一股独特的平淡韵味——但是他的心情,显然是不平静的,甚至,在那反差之中更显得激越,“我与阿牧打了三年了,我一直以为打败他是我的目标,输给湘北之后,我甚至不想去看他们后来的比赛——我不想看到他赢,或者输。高中的最后一次与阿牧的较量的机会,我竟然没有到达赛场,那时候我真的很沮丧。因为身材的关系,即使是控球后卫这个位置,我的劣势还是太明显……虽然很喜欢打篮球,但也明白走职业篮球终归是不现实的。所以我希望至少在高中的时候尽情地打球,尝试超越自己的局限——事实上,选定阿牧这样的人作为目标,或许也是出于这样的不甘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对于“神奈川双璧”,仙道也有过这样的猜测,藤真与阿牧的对决,应该是技巧和意志对天赋和霸气的抗争。
“但是看过湘北和海南比赛,忽然觉得阿牧是个值得的对手——毕竟他还是赢了,而自己输得也不冤枉——湘北的赤木受伤,却能将海南紧逼到最后10秒。这样的结论,真的有如戏剧,却也无比真实……”
“可以理解。”
“那时候我想,真的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输给那样的对手,有什么好不甘心的呢?但是接下来看你的两场比赛,却让我再次感到了遗憾……”藤真看着仙道讶然的表情,淡淡笑了,“虽然海南仍有放纵阿牧的嫌疑,但是你的表现确实很精彩。鱼住队长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而你却能顶着那样的压力,在配置差距如此悬殊的情况下只身对抗阿牧。我在场边,看你闲庭信步般的自信和优雅,看你一球一球精准而华丽,看你一步一步审慎的谋划,一直坚持到第二次加时……那时我问自己是否能做到,至今没有答案——你的表现让我一扫之前输球的忧郁,全身属于篮球的记忆都活了起来,跃跃欲试地想和你较量……”
“原来如此。”仙道这才明白过来,原先所以为的执念之类,那是自己小看了藤真,心下很是惭愧;而藤真对他毫不吝惜的肯定,说不得意自然是假,但是更多的是深深的感激之情。对于田岗教练的倚重,陵南队友的信赖,仙道在感激之余,也有着深深的无奈——那样的环境让他觉得孤独和寒冷。他不想辜负任何人,于是自己一个人刻苦地训练着,但是对于过于依赖他的一群人,不忍伤害就只能默默承受更多……所以在赛场上,每每面对着对方齐刷刷五个人的时候,孑然独立的感觉让他觉得身心俱疲。仙道放下手中的相册,低着头轻轻地说,“谢谢你,藤真……”
“可叹的是最后你还是输给了湘北,那场比赛也是精彩绝伦……湘北的流川枫,也是一个顽固又可爱的人呢!”藤真想到那个指着记分牌不知跟仙道说着什么的男孩,开心笑了“我的遗憾因此一发不可收拾——阿牧、你、湘北,都是那么值得会上一会的对手啊——那么多优秀的选手,那么多优秀的队伍,刺激着我想要与你们比赛,想要感受篮球中斗智的乐趣和尽情发挥的酣畅……”
“可是……因为我的大意,我们失去了机会。”藤真的声音渐低弱,“虽然花形一直觉得是因为他对樱木不够重视才导致了我们的失败,也因此变得愧疚和小心翼翼;但是我明白那是因为我太骄傲——在逼出了三井、樱木和流川的潜力之后,我们也必然地丧失了优势。花形以为他轻视了樱木,所以空中失守,但是实际上,我又何尝不是轻视了三井呢?翔阳集中四个人向内线施压以后,这样的局势并没能扭转,尽管三井的发挥在我的计算之外,但即便没有这样强悍的射手,湘北的那三个人在篮下的实力都与花形相当——我并不以为他们能完全控制禁区。”
“整场比赛,贡献最大的依然是花形……如果不是樱木的四次犯规,翔阳的发挥将更早结束在我的失误之下。”藤真自嘲地笑了笑,“我不想说重来一次会怎样之类的,也从来不这么说。但是我想再和你们打球,所以……”
“所以你高三了也不退队,就是想和我们比赛?”
“是的。我讨厌输球,但是更讨厌懦弱——看到好的对手不去挑战,那会很遗憾的。”藤真说着,仰起头靠在床柱上,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