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2－4－3.艰难的追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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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道他……最多会在庙会什么的时候会买一点小零食，或者抓抓金鱼……平时吃饭他都是在樱木叔叔之前打工的一家面店，老板人很好，也很关照他。樱木叔叔死后，那个老板说叔叔生前有借给他一笔款子，让花道放心在他那里吃面，让他可以记帐慢慢还清这笔钱……其实樱木叔叔并没有借给他钱，反而是他借给樱木叔叔好几次，那天我偶然听见老板夫妻俩吵架才知道的。那老板开店不久，曾遇上收保护费的小混混没给钱，后来他们一群人来砸店的时候，客人和几个雇员全跑了。樱木叔叔替他硬挡了一刀两棍，血流一地——小混混以为闹出人命没敢再来找麻烦。从那以后，那个老板就把他当成亲人了……所以樱木叔叔死后，那老板就把花道当儿子，估计是介于老婆比较刻薄吝啬，怕留下花道反而让他遭受虐待，所以想到用这种‘还钱’的借口养活花道吧……”
“花道他，现在还认为所有的饭店都可以赊账呢……当然他平时的样子，也没有谁敢找他要钱，我们知道他在哪里赊了账，之后也会偷偷帮他还上……”洋平不自觉弯起了嘴角，作为一个“保父”，也可以是幸福的呢。
“呵……”溪冉终于笑了，却在这一笑之间，一直被压抑着的泪水，倾泻而下……
“你……为什么教花道打架呢？”
“呵……”——看来花道在这个家过得还不错，沟通也比较自由，这位美女阿姨，也是那种俏皮活泼不拘陈法的人（虽然俏皮得有点过火），这样，终于，可以放心了呢……“我记得认识他时候是国中三年级，我刚转入他们班上的时候就被他吸引了——因为那双琥珀一般的眼睛里面，沉着深深的伤痛，闪烁着很真实的疑惑。于是我开始关注他，甚至试着去了解他的生长环境……我发现他几乎每天都会与人打架，几乎每次都会挂彩，但是他从来不哭，也不认输，除非趴下了爬不起来，否则他一定会踩着那些小孩子的胸口说：‘老子是天才！想活命就别来招惹我！’那种气势让我非常欣赏，而且您注意到没？他说的是‘别来招惹’他，事实上，他从来不曾挑衅过谁。可是在校园里面，他是个异类，他的头发是红色的，卷曲的，眼睛是金色的，生得又高又壮。班上的孩子，除了一些挑衅他叫他红毛鬼，红头妖怪的，就是很怕他躲得远远的人。他真的很孤独，但是为什么他从来不哭……好多小孩子嘲笑他‘是吓跑了妈妈的红毛妖怪’，每逢这样的时候他会暴跳而起直接跟别人打架，什么也不说也不解释，就是狠狠地打架，宣泄一般。他经常被围攻，但是从来不退缩。我有一次装成迷路的样子找到他们家，看到客厅里面一张女人的遗照的时候，明白了一切……”
“我想那时候花道肯定是这样疑惑着——为什么妈妈生得那么美丽的头发，长在我的头上却成了大家嘲笑的对象？为什么我有一个这么美丽的名字，他们却要叫我红头发的、红毛妖怪呢？为什么照片里的妈妈抱着我的时候那么开心，他们却说我吓跑了妈妈呢？为什么每次爸爸抚摸着我的头发的时候那么温柔，而他们却嘲弄我还想剪掉我的头发呢？想到这一些的时候，真的很难让自己不去心疼他，那么纯真的孩子，被那样的对待……”洋平始终是那样温柔的笑着，泪水却自眼眶中间一滴一滴落下，滴在茶案旁边的水蓝地板上，凄婉的心情与那假山上的流水声悄然相合，“樱木叔叔与花道的感情并不是那么稳定，或者说，樱木叔叔虽然很爱花道，却已经没有了更多的爱去给予。我想是因为爱得太深，我曾看到过他打花道，那眼光却是看着很遥远的地方——他等待死亡的来临，或许已经很久了吧，毕竟他心底最深的牵挂，是在另一个世界，那份牵挂，令他对这人世，难有感怀……他一直在等待着花道长大的那一天，那时候，他就可以了无牵挂去寻找花道的妈妈——至少我是这么理解的。花道是天才的说法，也是他教的，花道说小的时候她问起父亲为什么他的头发跟别人不一样，樱木叔叔总会说：‘这是妈妈留给小花道的礼物啊，是天底下最漂亮的颜色——是天才的象征哦！’花道很相信这样的说法，所以为了这一头红发，忍受嘲笑，忍受伤痛，不断斗争——只是为了捍卫与妈妈这唯一的一丝联系……”
“那天放学，我对他说想和他做好朋友的时候，花道笑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您知道么？比我第一次看到那张照片里面的婴儿的时候还要震撼——那样纯净的，天使一般的笑容啊，连太阳都惭愧得躲到云层里去了吧，这就是我当时的感觉。可他越是笑得那样开心，我的心越是难过——因为这么多年来，原本他应该一直都是这么开心，无忧无虑地像个小天使一样地笑着，可是……却被这样的命运夺去了笑容。我到他家里面看到那张合照的时候，不止一次地那么想象，如果他们一家三口都还活着，他们该是多么的幸福，花道的笑容该是多么的美丽……没有一次不是，这么想……”洋平抬起头，努力地想让泪水不再次泛滥，却是徒劳——两道泪痕悄然隐入发鬓，黯淡了几缕发丝……
“我以武力收服了看上去资质还可以的三个同班小孩，并且要他们拜花道为老大。然后教他们一些简单的格斗技巧，让他们可以在遭受到什么的时候保护自己，而每当花道再遇到挑衅的时候，我们有五双拳头一致对外……花道可以说真的是一个天才，他学得很快，有些只能意会的东西，他能从我的动作里面一些细微的差别看出来，然后加以揣摩，活用。”
“那年叔叔去世那天，花道先是被四个高年级的人围攻，回到家发现樱木叔叔倒在地上，出去找医生的时候再次被他们找了八个人堵在路上，耽误了急救……花道一直很自责，认为是自己害死了爸爸。对此我也很是惭愧，那天我们原本是一起出去玩的，后来花道不知怎么的感觉有些怪异，就说先回去了——结果却被高年级的围堵。其实最开始是一个高年级的学生想欺负胖胖的高宫，被我们一起揍了，没想到他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而且最终恶果却是由花道，这个名义上的老大承担了……后来我们背着花道找齐了那八个人，彻底废了他们的手脚——或者您会认为我们的做法太血腥，但是我一定会这么做，因为我遭受什么都无所谓，而且我相信没有人敢让我遭受到什么。但是在我的眼里，花道是这世上最纯净的人，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任何人，只要真让花道难过了，我就一定会彻底毁灭他！”
“实际上，医院里有叔叔的病历，我暗中查过，他在几年以前就已经检查出有心脏病，而且是受情绪影响会逐渐恶化的……知道自己有病之后，他开药的记录显示，他的治疗只维持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后来就再也没有使用药物控制或者住院治疗，直到两年后病发去世，他也没再去过那家医院——可以说，他有着明显的自杀意图。但是这一点我从来没有跟花道说过，因为这样的事实并不能带给他多少安慰，相反地会让他更加痛苦……”
“因为什么样的解释，都掩盖不了他被抛弃的事实——花道虽然单纯，却并不笨。他失去了亲人最后的肯定，他知道在父亲心目中的自己的地位，始终只是一个让父亲不得不活着的累赘。我就坐在他对面，看着当时他内心枯槁得就像死去了一样的表情，我不知道如何去扶他站起来，那种心情……无法描述。可是您知道么？他不哭不闹，反而安慰我——那时他擦干眼泪轻轻地对我说：‘是妈妈太寂寞了吧？爸爸怎么忍心，让妈妈一直一个人呢——天才也……不忍心啊……天才樱木花道，已经长大了——已经是……男子汉了——男子汉不比柔弱的妈妈，天才，长大了，才不怕寂寞呢……’”到这里，洋平再也无法维持那平静的表情，将脸埋入双掌，痛哭失声，“这个，笨蛋啊……明明是自己被抛弃了——他明明知道！可是他不怨不恨，却选择去理解那个自私的混蛋父亲，和那个没有在他脑中留下过任何痕迹的母亲，选择继续去爱他们——这个不懂得仇恨的……笨蛋啊……”
“可是，除了理解……那样的人……他们的情……除了理解……”溪冉也掩着口鼻，哽咽着无法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泪水不断地滴落，在她葱白玉润的手背上，印出一大片水光。
自她记事以来，可说是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溪冉是一个缺少感情宣泄的人，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她选择的表情无非是微笑或者冷笑，这辈子她所记得的哭泣，只有在丈夫的怀抱中的一次，以及帮儿子疗伤的那一次。然而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此刻令她动容，令她心酸和悲伤；没有一个人，像花道一样令她感到悲凉和痛楚——她为着不曾试图翻开日本的每一寸地皮去寻找师兄和霁月自责和悔恨，为着花道的悲惨和善良难过。这种懊悔和心痛——她知道，这一生也不会有下次……
“我不在意他们有着什么样的感情——不在意什么狗血的爱情！我在意的只有花道，那是他们的孩子——只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孩子！他母亲的死可以归结为无奈或者命运，但是他的父亲不是——那个人，选择了妻子，抛弃了花道，这就是我所知道的！”洋平抬起头，满脸的愤恨，两眼迸射出炽烈的火光，“他们是生养了他，可是给过他更多的一点什么吗？除了那一头红色卷发！可是这头发让这个可怜的孩子受尽嘲笑，却又极力抗争，独自捍卫——这种时候，他的父亲在做什么？”
“您或许不知道，花道是个多么懂事的孩子。打架回去之后，他的父亲什么都不问只知道打骂他，睁着空洞的眼睛遥望着天堂；但是花道被打的时候，心情却是虔诚的、愧疚的——他有什么可愧疚的，是他的存在不应该吗？……为了不让父亲这么难过，花道每次打架受伤比较严重的时候，都躲在我家里，不是怕父亲的责打——而是怕看到父亲伤心的眼神！有着这样一个怕他伤心的孩子，樱木叔叔实际上是多么幸福的一个人——但是他却不希罕，他把幸福寄托在天堂！”洋平慢慢地平抚之前的激烈情绪，音调渐低渐缓，他望着四壁空灵悠远的画作，冷静而且温柔，呢喃也似地回忆着，“在我陪伴花道走过来的这6年多的时间里面，除了我的乳母和我们军团的四个人，就再没有谁在意他——明明是那么招人疼爱的人……直到他参加了学校的篮球队，他的生活才慢慢丰富起来，一点一点进步，慢慢地得到大家的欣赏和肯定。我知道现在的花道，被剜了深深的洞窟的心在慢慢地愈合……他喜欢篮球——更喜欢流川，流川的技术给了他一个遥远而切近的目标——他想打败他。对于花道来说，喜欢是很简单的事情，就是追上他，拉着手一起向前走，一起去打比赛，一起胜利，一起光荣……我所以在您面前说出这些，相信您也能清楚听出来——我的目的很明朗，我希望他的幸福不被干涉。我刚才已经说过，只要有人伤害到他——无论是谁，我会无视道德，不论手段，不管牺牲掉什么——哪怕拼了这条命，我也一定会废了他！”洋平目光灼灼直视溪冉，没有一丝一毫的对于“武林高手”的畏惧。
“你或许并不了解，‘武林’是一个什么概念；而且你也不知道，我徐溪冉从来讨厌别人的威胁和挑衅；以及，你能够明白的，若是有人伤害到小枫，我会灭掉他一个家族！说实话你所认为的血腥，在我眼里只是慈悲的救赎——莫说是废掉几个人的手脚，就算是灭绝你美国双睦组和京都雪昭堂，也不过在我举手之间。”溪冉眼神一冷，盯着洋平，周身散发出森冷的气息，“你仍然坚持，不择手段也要杀了那个人么？无论是我，或者是小枫？”
“是的，我发誓——无论是谁！”——竟然知道我的底细？！洋平此刻被一股气息压抑到连呼吸都很困难，却一字一字清晰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他极力维持着平淡的表情，用尽全力支撑着眼皮与溪冉对视。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2－4－3.艰难的追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