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一朝养歪了》薰子

5、师傅

　　“师傅你叫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师傅背对着元墨，手里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动着。
　　“你知道我叫你出来的目的。”师傅转过身来看着元墨的双眼，元墨不知为何很害怕与他对视，总觉得他看透了自己的一切。
　　元墨愣了一下，刚哭完的嗓子还有些沙哑：“师傅我听不懂你说的。”
　　“既然你不说，那我来说。”师傅冷笑了一下，没了刚才那副嘻嘻哈哈的样子，“易简是你杀的吧。你也不要跟我说你没学过功之类的话，你自己的功力如何你自己清楚。”
　　元墨不再装傻作楞卖可怜，反正对这人精来说自己拙劣的演技就像小丑一样，“那你为什么刚才还帮我，直接让我没有翻身的机会不是更好？”
　　“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父亲是谁吗？”
　　元墨听见心里一惊，故作平静道:“我父亲是华城的小贩，早在六年前就因欠债被人打死了。”
　　对方明明心里清楚的很，却还是逼他说。
　　“我问的是哪个你心里比我清楚。”师傅补充道。
　　“是那个侮辱了我娘让我们一家颠沛流离最后还杀害了我爹娘到现在还不放过我的混蛋吗！”师傅也没想到元墨会有这么大反应，他心里的一块伤疤就这样不留余地的被人揭开，狼狈又不堪。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那个男人，是他吩咐的高垠让他苛待自己，在必要的时候背下罪名替他的手下们受死罢了，他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留任何感情。
　　“元墨，或者我该叫你沈墨才对。”师傅脸色愈发严肃，元墨脸色愈发难看，“太师沈天豪的私生子！”
　　“他那种人不配当我爹！”元墨积压的怒火几乎是突然爆发了，惊的林中的飞鸟乱窜。
　　他的母亲原本是沈天豪的副手，因为姿色尚佳被沈天豪动了色心，她不堪受辱自己怀着身孕逃到了华城求她的青梅竹马也就是沈墨的养父收留她，他从小就爱慕沈墨的母亲，便对外宣称沈墨是他的孩子，清苦的日子虽然难过却也温馨，可这样的日子没几年就被沈天豪给毁了，他派人烧了他们家，只剩元墨一个人被他娘拼死相护才活得一命。
　　后来沈天豪发现他没有死，还来到了华昌拜师学艺，这里早就有他安排的人手，几次三番的为难他，如今让他替高垠受死也是他亲生父亲指使的。他害怕元墨的存在会损害他的名利，一直想要赶尽杀绝。
　　“别激动，我们来合作怎么样？”
　　元墨一时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他刚被从前的仇恨冲昏头脑，一时间还调整不过来，“合作什么？”
　　“我保你与楚思诺的安全，但你们要回宫把沈天豪从太师之位上拖下来。”
　　他不明白师傅与沈天豪有什么恩怨，但也无需再问，毕竟多说无益，“如果我不答应又如何？”
　　“不答应？”师傅觉得与他谈条件真是可笑，“那就把你杀了易简的事昭告全门派，按门派规定乱棍打死，再告诉楚思诺，让他知道你一直在骗他还对他有了不臣之心。”
　　元墨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他不怕死，却怕楚瑜在他死后唾弃自己，若与他硬碰硬，按自己的功力根本动不了他分毫，正好自己也想让沈天豪得到报应，还不如合作更轻松些。
　　“我答应你，但你要让师兄与我一同前去。”元墨又补充道，“离了他，我不行。”
　　师傅脸上又露出笑容，阴晴不定的活像个神经病，“这好办，我过几天就找个理由把你们安排下山。”
　　“那高垠该如何处理？”元墨还是放不下这个祸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捣乱。
　　“思诺会处理好的。”师傅顿了顿，“我回来之后还没见过思诺呢，你来带路吧？”
　　元墨不情不愿地带他到了楚瑜的住处，这个老狐狸明明蒙着眼睛都走不错路，却还让他带路，就是为了警告自己只要违背他说的话他有几百个法子让自己生不如死。
　　楚瑜还没醒来，师傅看见了也没叫醒他，只是在旁边轻声说道：“这孩子自打进入门派后就没睡过一次安稳觉，永远都是最后一个睡的第一个起的，遇见你之后竟然意外的安眠。”
　　“这大抵就是互相信任吧。”元墨不敢再说下去，他不敢把自己所想的强压在楚瑜身上。
　　或许是他们的动响过大，楚瑜不情不愿地离开了美梦，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可他瞅了旁边除了元墨之外还有一个陌生人坐着，立马惊起看向对方。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屋里？”如果不是只穿了件里衣，楚瑜大概就要冲下床去把刀架在师傅的脖子上质问了。
　　师傅看着自己一惊一乍的大徒弟，全然没了当初的从容淡定，但又多了几分可爱，“思诺，我是你师傅。”
　　楚瑜不敢相信地看了他几眼，也纳闷地看着才二十岁左右的人怎么也不像师傅的样子。又看了看旁边的元墨点了点头，脸上却一副假笑的样子，怎么都觉得不可信。
　　他甚至想问一问元墨是不是被绑架了，怎么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虽然他不知道现在元墨就与被绑架了并无二异。
　　“师傅？”楚瑜也不去为难元墨了，直接自己问道，“师傅不是常年在外游行吗，为什么会突然回来？”
　　“我这不是听说你出事了才急忙忙的赶回来，门派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不回来成何体统。”
　　“那事情的来龙去脉师傅查清楚了吗？”楚瑜心里当然也懂他回来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门派里的内鬼。
　　师傅呵呵一笑，拍了拍元墨的肩膀，“这件事就由他来说吧。”
　　元墨把不情愿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楚瑜，除了关于自己的那部分。师傅看着面不改色撒谎的元墨不禁佩服起他来，能在自己最喜欢的人面前撒谎也是种本事。
　　“高垠是受沈太师的指使害我？”楚瑜当初与关雎谈论朝政时就觉得有这种可能，想不到果真如此。
　　“没错，事情的源头都在沈天豪那里，只要他当太师一天，你一日就不得安宁。”师傅煽风点火的告诉他，“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拉下太师之位，你才能永保太平。”
　　“师傅的意思是让我回宫夺权？”楚瑜也不傻，立马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没错，你也知道你那几个哥哥都靠不住，只靠他们的话楚朝马上就要改朝换代了，所以只有你能胜任。”
　　“那师傅可要确保我万无一失。”
　　“保证。”
　　师傅拜访完就如释负重的哼着小曲走了，楚瑜也纳闷这师傅心里打的什么谱，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
　　“他说的可信吗？”待他走没影，楚瑜转头问元墨。
　　元墨点点头，“据我所知可信。”
　　“那就好。”楚瑜在他们两个人之间还是比较相信元墨，“我希望你不要骗我。”
　　元墨感觉自己再说下去马上就会露馅了，赶紧扯开了话题，“那我们什么时候下山？”
　　“再等几日吧，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
　　高垠与他的仇怨不能没有了结，这也是他身为大师兄的责任。
　　元墨待了一会儿也离开了，说是还有事要做，走之前还不忘把饭菜做好放在木桌上，让楚瑜待会儿起来吃。楚瑜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后也只吃了几口就匆匆忙忙的出门了，果然在清风阁碰见了高垠。
　　高垠见了他先是惊讶，又转为惊恐，害怕他知道真相之后会来报复自己，可还是保持着假惺惺的谦和，“师兄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就是在这里把我推下去的吧。”楚瑜直奔主题，不想与他多费口舌，“师傅都已经告诉我了，你是何居心，为什么要替沈天豪做事？”
　　高垠的真面目被揭露，也不再惺惺作态，冷笑了几声，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楚瑜，“我是何居心？你这话问的好啊，我从来都是为了自己。”
　　楚瑜不明白自己当初哪里招惹到高垠了，竟让他做出背叛门派的事。
　　“你从小就是天之骄子，锦衣玉食的长大，心血来潮了就可以来这里体验生活说不定哪天烦了腻了就又可以回宫当尊贵的六皇子，让所有人都拥戴着你！”高垠急得红了脸，“可我呢！我从最底层一步步的爬上来，经过多少昼夜不息的训练才当了二师兄，好不容易可以成为大师兄却因为你的到来毁了！你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我做这些有什么错！”
　　“你真是无药可救，我来到这里从来都没想过要回去，我也从来不是你想象中的这么幸运，我成为大师兄只是因为我比你更努力的在训练。”楚瑜争辩道，“你身世悲惨从来都不是你比不过别人的理由，只是你不想比别人努力的借口罢了！”
　　高垠望向天空，看着燕鸽成群结队的飞来，“春天到了啊，当时我就在想，如果你死了，我就是最努力的那个人了，可没想到你的命这么硬。”
　　“那元墨是怎么回事？”楚瑜明白高垠已经把自己恨进骨子里了，自己也不能改变什么，“你为什么要针对一个不相干的人？”
　　“天下乌鸦一般黑，你比我也好不到哪去，也不用装作一副很在意他的样子来，我不屑于针对他，是沈太师要求我这么做的，或许是太师看他是个孤儿，就算突然暴毙也不会有人发现吧。”高垠顿了顿，“这也是沈太师失算了，竟没料到他隐藏了自己的功力。”
　　“功力？”楚瑜有点发懵，元墨明明告诉自己不通晓任何武功 。
　　“昨夜里就是他化了易简的金丹，还是风文旭帮他圆好的谎言，不过像风文旭那样的人从前能立你为大师兄，现在也能帮元墨也不奇怪。”高垠嘲讽道。
　　风文旭便是师傅的大名，在门派里称师傅名号乃是大忌。
　　楚瑜觉得他可笑至极，说什么都不忘贬低自己几句，即便风文旭看起来的确不怎么可信，但比起高垠来还是强太多，而且他相信元墨不会骗他，“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杀人凶手？”
　　“看来你还是真把脑子摔傻了，竟然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
　　“那也比你这个杀人未遂的强百倍。”楚瑜一步步走进高垠，“而且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我们也是时候该算总账了。”
　　“你想再尝试一次从这里摔下去的感觉吗，这次你大概没有这么好运了。”高垠握住自己佩剑的剑柄，时刻准备着出鞘应战。
　　“阴招得手一次就不会有第二次。”
　　凭高垠本身的功力是赢不了楚瑜的，但楚瑜许久未练习加上又失忆也手生了不少，功力大不如从前，但应付高垠一个还是绰绰有余的。
　　几乎是碾压的胜利，高垠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等那冰凉的剑锋架在他脖子上才停住了动作。
　　“看在同门这么多年虽然我什么也不记得的份上，让你自己选一种死法。”楚瑜话虽这么说，但不着一丝情意。
　　高垠没有回复他，他也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直接替他选好，他掉下去的那一瞬间楚瑜听见了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