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唐门］大梦何须醒》飞越晴空

41、你还有我（三修）

　　噩梦的降临往往是悄无声息的，而在噩梦中，常常会出现一些无法回避的过去。那都是些痛苦的回忆。
　　几乎没有人可以战胜噩梦，正如有的时候，人们常常只注目于事物外表的明艳，而忽略了它的背后……
　　是痛苦。是孤独。是黑暗。是空洞。
　　虽说不知皮肉上的痛苦持续了多久，但王秋可以估计得出，自自己的灵魂沉浸在这片记忆苦海中，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
　　或许这就是他在人劫将至前必经的小小劫数吧……

　　于未穿越时的记忆中，王秋永远是班上最引人注目的那个亮点。
　　不是因为他成绩好，也不是因为他听老师的话。
　　……因为他的长相。
　　他是个混血儿，长相随了外国血统的母亲，亚麻色的短发，还有一双碧色泛蓝的眼睛。按照现在的标准，他长相清秀，皮肤白皙，应该算得上异域风情满满的美男。
　　理论上来讲，帅哥无论走到哪里都吃得开。
　　可是在王秋身上……不是这样，至少曾经不是。

　　幼年时，他所在生活的地方不是国际化大都市，也不是豪奢的富人区，而是一个小县城的乡下。
　　王秋的父亲是农民的儿子，通过读书改变命运后外出工作时偶然邂逅了王秋的美女……母亲，两人迅速坠入爱河。王秋的母亲为爱情毅然离国，住进了王秋父亲的老家。
　　可是……在风气较为保守、地域较为偏远的地区，孩子的父亲外出打工，一个面目奇特又不通语言的金发女人带着一个同样面貌的孩子，艰苦可想而知。
　　……王秋不太愿意去回想自己的小时候，那些没有父亲在身边的日子，充满外人恶意的排斥、谩骂、捉弄。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就如同无处不钻的蛆虫，不停地让自己去逃避，去躲藏，去否定自己的存在，让人越加对世界感到绝望，直至……
　　直至看透人心，直至冰冷漠然，直至百毒不侵。
　　——哪有什么生性薄凉的人，那都是被人逼出来的。
　　后来父亲创业成功了，发了大财，王秋终于告别了痛苦的岁月，当上了家境优渥的公子哥，进入了大城市，然后发现——
　　像自己一样的，金发碧眼的，活在幼年人们的嘴里的“怪物”……有好多好多。
　　……真正痛苦的，不是被人视作怪物这样长大，而是等到长大后才发现自己原来不是怪物这件事啊。

　　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可它在“丑小鸭”时期的回忆却还是存在的。
　　这样的怪物，还能从骨子里成为天鹅吗……？

　　欺凌者当然不会道歉，王秋已冰冻的心也不会暖化。他成为了永不融化的人形冰山，任尔倾慕艳羡自是巍然不动。
　　或许是正因如此的经历，王秋一直觉得，自己与王秋儿或许是最有共同点的。
　　同样的冷漠，同样的孤独。

　　所以他才会爱着王冬儿，爱着那个仅在书中出现的人物，那个傲娇却不失温暖的女孩。
　　在最黑暗最落魄的时候，他也想要有一个王冬，能够含着眼泪、拍着胸脯对自己说“你还有我啊！”。
　　他也想要一个与自己并肩同行的伴侣，哪怕曾经有过争执，有过冷战，有过误会……但还是好好地在一起着，什么也没能把他俩分开，情敌不能，敌人不能。
　　死亡……也不能。

　　王秋也曾真的想过，如果王秋儿没有爱上霍雨浩，王冬儿是不是就是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如果他是王秋儿，在那样的时候，也会爱上霍雨浩吧。
　　森林中的兽中帝皇，众人只知其众星捧月的高贵无上，只知其任性化人时的霸道冷傲，却又何曾想过在无数个没有心相伴的白天或夜晚，瑞兽也曾在昂首向前时惋叹过自己，穷尽一生只为他人而活。
　　为兽时，身前众生簇拥，可谁不是贪恋自己的能力、地位，想借自己的神威有所图谋？
　　无怨无悔，只为诚心跟随？
　　……呵呵，可笑可叹。人世间，又岂是如此简单……
　　所以，当它属性牵引后失去原本力量的时候，除了害怕被魂兽们抛弃而产生的惶恐，应该还有感激吧？
　　——对，感激。感激霍雨浩这个素不相识的人类，给予足不出户的自己一个放眼外界的机会，让自己的心能够对新事物产生期待，去寻求所谓的“爱”。
　　这是人类世界至真至美之物，也是自己所缺失而又憧憬的东西。
　　原来这世上，还有更值得去追寻、去争取的东西，来让自己的人生变得更加有意义。
　　师生，朋友，兄弟，母子……
　　霍雨浩有那么多的悲欢喜怒，他好像很惨，却又很幸福……而她呢？
　　如果她生来是人，被人所爱，她会幸福……吗？
　　抛弃身份，重组修为。化而为人，踏入人世。
　　这是属于瑞兽此生最勇敢的尝试。
　　可也是结束此生的尝试。
　　为人时，黄金龙女名扬八方，可孤独的人依旧孤独，谁又是真心为自己付出？
　　霍雨浩深情不改空谈痴心，自己的容貌不是天生终背负恶名，死后魂飞魄散为他人作了嫁衣。
　　……终归是，一切错付了。
　　……

　　那好像确实是一场令人窒息的噩梦。
　　只是王秋，忽然想起来了这一切的虚假。
　　对的，都是虚假的。大梦而已，都过去了。
　　……全都已经过去了。
　　人可以纵容自己一辈子活在过去的噩梦里，但这又有什么意思？
　　好像有人在他耳边说着，该醒醒了，不该神游了。
　　那个人就是王秋自己。

　　是了。所以现在，应该赶紧睁开眼睛——面对现实才对。
　　记得自己刚才好像……倒在了史莱克的咖啡屋里？
　　王秋睁开眼睛，看见自己正躺在海神阁里的玄玉冰髓床上。
　　对，这句话它没有语病。
　　过了大约半刻的时间，王秋终于适应了自己目前的状态：作为灵魂体，漂浮在自己的□□上方，还无论如何都回不去。
　　这让他回想起来之前王秋儿主导身体的时候，自己的灵魂也是被锁在身体里，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这样的无力感，对于习惯把所有事情控制于自己手中的王秋而言，实在是太难受了。
　　他现在只想知道已经过去多久了。他可以花上万年去等绝世的剧情，可剧情不会等他。
　　如果过去太久就麻烦了……计划又被打乱，一切得从头再来。
　　还有，还有……霍雨浩……他们。

　　似乎一切都沉寂了很久。
　　没有人进来这里，王秋百无聊赖。
　　他很想回宿舍，哪怕是日常和霍雨浩扯扯闲活，口头开开火车。
　　别说，他重生以后，霍雨浩倒是性格上灵动了许多，不像原著只会埋头修炼和做事，而是交了很多好友，为人更加稳重大度，和人关系是处得如鱼得水。
　　除此之外，修炼倒也大有进步。
　　这样的霍雨浩，的确是更有魅力了，也更坚强了。
　　还真是……有点想他？王秋啧了啧，暗叹自己没出息，居然开始不甘寂寞了。
　　……然而，在王秋印象中变得更加坚强的霍雨浩，就在此时来找他了。

　　王秋的灵魂正靠在床边打盹，忽然一阵劲风掠过，王秋定睛一看，原来是霍雨浩。
　　霍雨浩长高了不少，皮肤也光滑了，脸庞逐渐长成成人的雏形，无形间散发出成熟男性的俊气。
　　他运着魂力，仔细探了探王秋的体温，随即露出一丝欣喜的微笑。
　　“好，好。温度又退了，每天输送极致之冰寒气果然是有效果的。再过不了多久，就能醒了。”
　　“可是、可是我，我还能在走之前看见你醒吗……”
　　……？！
　　什么时候……走？走去哪？！
　　王秋心里一惊，居然久违地开始慌乱了。
　　现在过了多久了？斗魂大赛？还是穆老离世……
　　“秋，你知道吗，我去参加斗魂大赛了。正选队员的那些学长临时出了事，我们只好代替他们上赛场。比赛很艰难，但我们拼尽全力，赢了。”
　　“ 然后回来以后，我被学院重点培养了、我没有一刻懈怠哦，你看！我已经四十级了，离和大哥也就差不多了。你醒了以后可千万别去勾搭萧萧啊……”
　　“然后，然后，我被老师……穆老收作关门弟子了，但是前几个月，他，他……”
　　说到这里，霍雨浩哽咽了。
　　王秋看见霍雨浩的肩膀一颤一颤的，急忙控制灵魂体向前探去，但几秒后就停下了。
　　霍雨浩，他哭了。
　　哭得悄无声息，甚至连一丝异样都没有。

　　“对不起、我还是不够坚强，可是要坚强真的好难啊，我要担负起好多东西，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我好累……”
　　“你知道吗，王冬她、太不省心了，天天都是我去劝她，她总是呆在这就不肯走，就扒拉着你哭。我怕吵到你，又怕伤着她，每次都是担惊受怕地把她冻住了运回宿舍再赶紧解冻。”
　　“我是真的好羡慕她。那么早认识了你，又可以那么随性地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她可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你会护着她，她也不用担心什么……”
　　“——可我不能啊！我不能当着大家的面哭，因为极限单兵需要没有感情波动。我也不能倒下，因为史莱克需要我的力量。在你昏迷的时候，继承人的担子也要我来担着……”
　　“……”
　　王秋的心忽然揪痛起来，他想要去拥抱霍雨浩，但终究只抱住一团空气。

　　原著里的霍雨浩，发泄情绪的时候几乎没有，肩上的担子过于沉重，处事却是始终的得体平和。
　　……他到底是为什么能够做到这种地步？似乎没有人考虑过他的极限。
　　可人的情绪也好，抗压能力也好，全都是有极限的。
　　有苦无处诉，有怨无处哭。
　　霍雨浩一直一直都是担当着压力……这么活的。
　　哪怕有了伙伴，哪怕有了爱人，也是一样。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至少你还有……我啊。

　　“我知道我哭，你要是醒着一定会笑我，但是我马上就要去日月帝国交流学习了，三年。我真的很想很想……再任性一下，好吗？”
　　行吧……
　　王秋点点头，半默许地看着霍雨浩俯下身。
　　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浅尝辄止。
　　至少……你还有我。

　　霍雨浩擦干脸上的泪水，又换上了日常的笑容。
　　“我马上就要走了，是学院的命令，去日月帝国做交换生，三年。三年后，我就回来了。到时候，你早就醒了对吗？你还是最强的那个，能把所有人都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到时候，你会跨越千山万水来看我吗？我肯定特别想你，你来我一定给你收拾好一切，让你玩得开开心心的。”
　　“到时候，我们的关系还能像现在这么好吗？”
　　“我，我舍不得你，也舍不得这里的所有人……”
　　“对不起，我还是想哭……”

　　……霍雨浩，你是傻的吗，对着个昏迷的人说这么多。如果不是我特殊，谁会听得见啊……？
　　王秋心里暗骂一句，眼里却也莫名冒出泪花来。

　　这时，门“哗啦”一声被打开。
　　“霍雨浩，走了！就差你了，你站王秋旁边干什么呢！”玄老忽如其来的呼喊太过煞风景，让王秋心里顿时一阵反感。
　　霍雨浩慌忙拭了拭眼泪，笑道：“好！”
　　说罢，或许是怕自己再忍不住留下，也不再告别，像一阵旋风，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见他离开，王秋将头侧向一边……陷入了深思。
　　……

　　霍雨浩一定没有想到，下一次见面的时候，王秋一头飒爽短发，身着一袭黑色劲装，甩着长枪护在他身前，面对着季绝尘和荆紫烟两大强者，也依旧怡然不惧。
　　已然成为的“龙枪战神”的他，已经独当一面，不再惧怕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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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三改成功。完善了部分剧情。
解释：本章承接上章，王秋的身体正在字面意义上发热，而灵魂经历着噩梦。当然最后成功脱出困境。
至于王秋身世……谁还没个难看的过去呢。
而霍雨浩这样立志坚强的人，也该有放纵哭泣的权利。
顺带交代了王秋的身世和喜欢秋冬二女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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