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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千年调 ...

  •   路上依旧是苏媚开车,平日里里爱开开玩笑的苏媚今日却一言不发,脸色从未如此严肃。
      车开的路线比较偏僻,最后开入了山里,只见崇山峻岭之中,一股清泉飞流直下,跳珠溅玉,泉水旁边有个老态龙钟的和尚,提着木桶,一瓢一瓢舀水倒入桶里,远处丛林掩映之间,飘着一支幡竿。张云雷笑到,“贺兰,你这朋友该不会是个和尚吧?”谁知贺兰瑾竟然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嗯,他自幼与佛结缘,悟性极佳,惊才绝艳,天生佛像,被誉为佛子,出家很多年了。”
      几番辗转,终于到了一所古寺门口,古寺看起来有些破败,匾额风化的不成样子,张云雷辨认了半天也没认出到底是什么字,建筑保存的却算是完好,只是风格不大像BJ这边几所大庙那样大气,古色古香的,灰顶黛瓦、细树花墙,倒有些江南小桥流水的韵味。
      贺兰瑾带着苏媚和张云雷,绕过一段小路,向后殿走去,不时有枯枝被踩断的声音,听着极为清晰。
      大殿后面,有一年轻的僧人,着一身白色的僧衣,背对着众人,静静站在院中,一旁的石桌上已经备好了四盏清茶,氤氲着袅袅的茶香。听到几人进来的动静,那僧人转过身来,面色平和,优雅肃穆,一派从容,正值红日初照,佛光袅袅,照在他身上,更显法相庄严。
      “诸位远道而来,不如先饮一杯清茶。”僧人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在张云雷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最终邀请众人入座。。
      贺兰瑾走到石桌旁,缓缓坐下,苏媚带着不明所已的张云雷坐在了两边的位置,最终,僧人坐到了贺兰瑾的对面。
      贺兰瑾端起面前的茶盏,微微饮了一口,“谢蕴,你这里的茶,倒依旧是当年的味道。”他出家多年,时间久到他自己都记不清了,所有人都会唤他一生迦若大师,可只有面前这个女子,执拗的唤着他出家前的名字。
      她向来冷静自持,可谢蕴这两个字,便藏着她所有的不理智,可是也仅仅如此了,再多的,也就没有了。
      “檀越何至于此”桌上的小火炉煮着一壶山泉水,此刻水已经逐渐沸腾了,水声渐渐变小,这声音让贺兰瑾想起刚刚经过松树林时,林里寡淡的风声,迦若熄了火炉,将小茶壶从火炉上取下来,放下一旁。
      “我放不下一些人,一些事。”贺兰瑾低下头,看着手中的茶杯,声音淡淡的,平和淡定,心绪再无一丝起伏。
      “茶杯空了,续些水吧。”迦若没有接她的话,反而提起茶壶,似是要为她添些茶水。
      贺兰瑾端着茶杯,放到了身前,一只手仍然扶着杯子,看着迦若缓缓为她倒水。水是刚刚烧开的山泉水,滚水入杯,一时烫的她指尖有些微微的痛,一直到杯中水满,迦若也未曾停下,反而继续倒水。开水漫出,浇到了贺兰瑾的手上,张云雷想出声提醒,却被苏媚一把拉住,示意他不要动,一直到一壶开水浇到底,贺兰瑾也没有松手。
      “痛吗”迦若像是没看见她被烫的发红的手,问的仿佛有些多此一举。
      “痛。”
      “为何不放手”
      “因为,痛不是一个放手的好理由。”贺兰瑾看了迦若一眼,终于放开了手,“心死才是。”
      迦若双手合十,对着贺兰瑾行了一个佛家的礼,贺兰瑾却站起身来,两手相叩,微微屈膝,行的却是一个万福礼。
      “迦若大师,就此别过,后会无期。”道过别后,贺兰瑾径直走了出去,再也不曾回头看过他一眼。
      张云雷和苏媚也跟着离开,最终只留下迦若一个人,他抬头看了看林间洒下的阳光,,神色像是悲悯,又像是哀伤。
      他忽然拂了拂衣襟,转身坐在了一方岩石上,盘膝而坐,一手向天、一手垂地,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体内散去,再无生息。
      走出古寺外的贺兰瑾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步伐停了一瞬,然而也不过是短短的一瞬,几乎没有留下痕迹。
      林间的云气和晨雾涌上她的脸,微凉而湿润。
      回去的路上,贺兰瑾明显比来的时候轻松了许多。张云雷心疼的握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生怕再伤到她,“疼不疼啊贺兰,你怎么那么傻,开水烫着了都不知道躲。”聪明如张云雷,他怎会看不出来二人之间纠葛不浅,只是他选择不问。贺兰瑾斜着身子,靠在他肩膀上,“我遇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个翩翩少年郎,峨冠博带,风雅倜傥。”她闭上眼,回忆起许久之前的往事,“他出身于当时最好的世家,金陵谢家,号称芝兰玉树,风流满《晋书》,我遇见他,实在那年上巳节灯会。”
      张云雷没有打断她,而是向她靠了靠,让她更舒服些。
      她和他的故事,无非一句,墙头马上遥相望,一见知君即断肠。
      后来的故事,便略显俗套,几乎和所有才子佳人的话本里写的一模一样。
      那年三月初三,她独自一人,游历至长安,那时年少,一切精致在她看来都是那般明媚可爱,野花迎风飘摆,好像是在倾诉衷肠;
      绿草凄凄抖动,如无尽的缠绵依恋;
      初绿的柳枝轻拂悠悠碧水,搅乱了苦心柔情荡漾。
      娇媚明艳的少女看着这一江春水,看这清溪桃花,看这如黛青山,一时沉迷其中。
      不知是谁家少年郎,远远的骑着白马,风雅无双,连路边酒肆的胡姬都为他沉迷。
      对面来的是谁家女子,生得满面春光,美丽非凡!
      这位姑娘,请你停下美丽的脚步,你可知自己犯下什么样的错误?
      这位官人,明明是你的马蹄踢翻了我的竹篮。
      你看这宽阔的道路直通蓝天,你却非让这可恶的畜‖生溅起我满身泥点,怎么反倒怪罪是我的错误?
      你的错误就是美若天仙,
      你婀娜的身姿让我的手不听使唤。
      你蓬松的身发涨满了我的眼帘,看不见道路山川,只是漆黑一片;
      你明艳的面颊让我□□的这头畜‖生倾倒,竟忘记了他的主人是多么威严
      ……
      只是她的故事有着比一切话本都美好的开端,却也有着,比任何故事都苦涩的结局,让她猝不及防,她未曾想到,她那样早的,便失去了自己的爱情。
      “他出生时便生有异像,神龙吐水,仙鸟鸣唱,天花乱坠。他的父母找来高僧为他批命,都说他是青衣贵人的命格,注定要出家修行,他家人哭求,也只留他到十八岁,十八岁后,便一定要受戒出家,而我遇见他的时间,他十七岁零六个月。”张云雷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都过去了。”后面的故事,他已经知道了结局,这段短暂的爱情,一直到今天才真正的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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