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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婚期 ...


  •   “秋元。”
      “嗯?”
      “…我去衡水堂了。”
      “好。”应秋元应了声,朝木桃笑了笑,目送她离去。

      一年过去,又是一年初夏。至半年前木桃顺利通关,断魂坡便只得应秋元一人。
      这一整年里,书院的学生连同掌教都默认了一件事
      ———应秋元是腾蛇的玩伴。

      ‘玩伴?’
      应秋元心中冷哼,待将手中短剑擦拭得光可鉴人,便抬头朝不远处正闭眼浅眠的腾蛇看去。

      小孽畜近来身形疯长,普通的大树已无法支撑它的重量,它便寻了一颗树龄约莫三百年的古树打盹。
      如今似察觉到应秋元满满的恶意,它猛地从睡梦中惊醒,身体缠绕着树干,颈部向下探望,见着应秋元手中寒意迫人的利剑,顿时来了点精神,长嘶一声猛地朝她袭去。

      轰然一声巨响!烟尘四起,枯叶漫天,可腾蛇袭击的地方却不见应秋元身影。
      目光一转,只见眨眼的功夫,她竟已跳至半空一桠粗壮的树枝上,正半蹲着身子,附身朝它看来。

      腾蛇蛇头高高昂起,一边吐着蛇信子一边用猩红的蛇眼打量着她

      应秋元嘴角勾出一抹挑衅的笑,高贵冷艳的瞥它一眼,细声细气的骂道:“小畜生~”

      腾蛇当即被她激怒,羽翼轻煽,巨大的蛇身浮至半空至同应秋元平齐。
      如同此前无数次般,一人一兽再次交手。

      负责监管巡视断魂坡的护卫如今只得十人,听得这动静,竟已是懒得赶至此处查看。

      应秋元御物术使的并不熟练,再则她身手矫健灵活,更适合贴身肉搏,在初时几个飞剑扰乱腾蛇视线后,猛地持剑逼近——
      ‘呛啷’一声,短剑同腾蛇鳞甲相撞,只在它身上落下浅浅一道痕迹。

      她还是太弱,灵力不足以刺破腾蛇‘盔甲’。但是——如果是她的爪子,那便是另一回事了。

      应秋元弃剑遁走,却又在转瞬杀了回来,右手化作兽形,其上指甲锋利尖锐,如同钢甲,狠狠朝腾蛇肚腹薄弱处划去……

      .
      夜里,应秋元拖着疲惫的身子一路兴致高昂的朝木桃厢房走去。

      今日她同腾蛇交手,照旧输了。
      但这次与此前战败的数次不同,因断魂坡仍有护卫巡视,怕弄出太大动静引人怀疑,她不好完全化形,因此行事受限,但若是在百花谷那便是另一回事了。

      如今虽仍没有完全取胜的把握,但同此前被小孽畜随意玩弄、打压的形势已有了巨大的不同。

      应秋元越想越高兴,待见着前方木桃厢房灯火通明。屋檐下,两盏灯笼轻轻摇晃,灯光打在台阶两侧的绣球花上,反射出紫蓝色的光,照亮了她前行的路,心中不由的感到些许温暖。

      “木桃。”
      应秋元兴高采烈的唤道,推门而入,却见着桌前坐着另一人。
      ——是宗礼。

      木桃在隔壁忙碌,闻言略略偏头朝她看来,笑道:“你今夜回的好早,再等等,夜宵马上就好了。”

      如今刚过子时,同此前无数次半夜归来相比,她今夜是回的挺早。

      虽然木桃待她十分热情,也喜好烹饪美食,但应秋元还是担心她夜里受累太过,白日便没有精力修行,劝道:“木桃,你在做什么?随便弄点吃的就行,我如今不是太饿,在你这坐着歇一会便回去了。”
      说着,应秋元朝一旁靠窗的木桌走去,坐在了宗礼对面。

      “怎么能随便弄弄呢?”木桃站起身,隔着一间房屋的距离说道:“子时已过,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什么日子?”应秋元顺口问道。

      “你生辰。”
      宗礼答道,见着应秋元惊愕的神色,知晓她确实是又忘记了,不由得轻声笑了起来。

      “看吧,我就知道你又忘了。”
      这时,木桃端着一盘洗净的樱桃走了过来,置于桌面说道:“刚从冰窖中取出来的,我尝过了,清甜可口,一点都不酸,你们先吃,我再有一会就好了。”

      这下,应秋元也不劝木桃了,她趴在桌面没个正行,挑了一串还带着冰渣的樱桃一口一个的吃着。

      宗礼坐在她对面没动,见她露在衣袖外的手腕、手背带伤,便问道:“又同腾蛇交手了?”

      “嗯,你是没见着,那小孽畜最近疯长,身形又拉长了一寸有余。”

      宗礼闻言,思虑一瞬,说道:“我见它待你不同,你同它日日相处,在你看来,可有同它订契的可能。”

      宗礼说的认真,应秋元却摇头道:“宗礼,我算看出来了,你对我期望很大,只我不可能同它订契。”

      “为何?”

      “我镇不住它。”
      应秋元语气严肃。

      这一年来她实力稳步上升,腾蛇亦然。
      且这小孽畜既聪明又霸道,近来虽不敌英招,却已隐隐有不将其放在眼里的嚣张态势,若想同这等性情的灵兽订契,光是简单的胜过它是无法做到的,你得全方位压制它!

      可这又是一种玄学,说不清道不明。
      或许有气场、实力、心智等因素,但更重要的或许得这小孽畜将那人看进眼里、放在心中、心服口服才行。

      同灵兽订契,实则是灵兽择主,主动权从来便在灵兽手中。

      青州沐氏以御兽得名,但其祖辈实力算不得出众,之所以能驾驭强大的灵兽,也是因其祖上自成一套体系,知晓如何镇住这群野性难驯的灵兽罢了。

      …
      补过夜宵,应秋元再同木桃、宗礼三人闲聊片刻便起身告辞。可离去未有多久,她脚步却是倏地一顿,侧身看向一旁的少年……

      宗礼身量欣长,已高出她许多。
      如今水云涧的人大多已睡了过去,廊檐下灯火已歇,只余路边寥寥几盏灯笼还亮着,如今灯光打下来,被他精瘦的身形一挡,落下大片的黑影,正巧打在应秋元脸上。

      “宗礼,你回去的路好像是另外的方向。”

      “嗯。”宗礼微微颔首,低沉着声音道:“我送你。”

      今夜月明星稀,月光泼洒而下,给水云涧笼罩着一层朦胧的白纱。虫鸣声此起彼伏,宗礼声音太低,她未听清便又问了一遍,随后她便回到:“不用送,在水云涧又不会出什么事,如今夜深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宗礼沉默了一瞬,却仍是坚持道:“我送你,也没多远,前面便是你的住处,待你到家,我便回去。”

      也行。
      应秋元想着,自从她沦为腾蛇‘玩伴’,一日三餐不定时,每每去到膳房时,四周已没多少人,修炼又忙,倒是不常见到宗礼。

      这般,她便应了下来,一路散漫的走着,时不时同他闲聊几句。

      这夜,宗礼很温柔。
      应秋元说不上来,但总觉得他同往日相比是不一样的。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才入书院时,你和木桃来帮我打扫房间,宗褚瑶笑话我,你那时候端了一盆污水出来,二话不说,直朝她泼了过去。”
      应秋元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宗礼也笑。但他没看应秋元,只目视着前方幽静的夜色,低声道:“那都是两年前的事了。”

      “好快啊。”

      “是很快。”宗礼低了头,看着石板路上两人并肩而行的身影,突然说道:“秋元,再有一年,你便及笄了。”
      声音低沉轻柔,好似怕自己若声量大一点便会吓到什么人似的。

      “嗯。”
      应秋元顺势说道:“明年便是入读书院的第三个年头,按照书院规矩便要开始一年一度的比试,第五年玄真大陆比试开启,为期一年,届时也不知谁能拔得头筹。”

      应秋元若有所思,她记得,前世……好像是宗度取得最终胜利。可那时他已堕入心魔,未多久便挑起人蛮两族争斗,再有一年趁机统御三族,登基称帝。

      不知为何,在应秋元那句话落下后,宗礼便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才问道:“秋元,你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有啊。”应秋元细数道:“就近便是努力修炼争取日后在玄真大陆比试中取得一个不错的成绩,待学成离开书院我便要去找我爹。”

      “伯父…”

      “我不知道他在哪,当年传信一封给我后他便消失了。”

      宗礼犹疑道:“那秋元找到伯父后,会如何?”

      “不知道。应当是同我爹生活在一起,如往常般游山玩水,一个地方待腻了便去另一个地方。”
      应秋元说着,复又高兴起来,说道:“宗礼,你除去幽州同应天书院,应当还未曾去过其它地方吧,玄真大陆很大,你有机会可以多出去走走。”

      “嗯。”
      宗礼低低应了声,又道:“我还未曾见过伯父。”

      “我爹吗?”应秋元深深叹了口气,低声道:“我爹人是很好的。”
      她其实有点担心应权,若非迫不得已,他是不会抛弃她的。
      但如今宗礼在,她也不好任由低沉的情绪蔓延开来,忙转移话题道:“对了,你问我有何打算,你呢?日后学成离去,你打算做什么。”

      听得这话,宗礼面色瞬间严肃起来,低沉着声音道:“我娘已经不在了,继续待在宗家无甚益处,我打算搬出来,自立门户。”

      自立门户?
      应秋元想了想自己的处境,她好似没这个必要,她有爹爹。

      这时,宗礼脚步一顿,看向应秋元,目光在她脸上打量片刻,又含蓄的收了回去,问道:“秋元,依你的意思你日后去寻你爹爹的下落,等找到他便要同他住在一处,那般……你应当不会待在幽州。”

      “嗯。”
      应秋元是半兽人,脸上没有残留兽类形态。

      但她爹是纯血兽人,蛮族有红发、红眸的典型外貌特征,纯血兽人脸上亦残留有兽类特征。如今各族并不和睦,兽人更是夹缝生存,若要在人族聚集地生活,必定要日日伪装,这般太过麻烦。
      再则,幽州有她娘同沈复延,他爹若是在幽州定居,那得多惨啊!

      应秋元叹气,很是心疼爹爹。

      “那…届时,你同宗度待要如何?”

      应秋元:……
      她疑惑的看着宗礼。

      宗礼避开她的目光,冷静道:“祖父看重宗度,早在两年前闭关之际便放权给他,若无意外,他便是宗家下一任家主。”

      “我知道。”

      宗礼闻言,脸色古怪的朝她看来。

      应秋元掷地有声道:“所以我们才要和他搞好关系。我看你和他还是兄弟,这两年同他之间却很是冷淡,还不如霍连海、文同这般的外姓人同他交情好。”

      宗礼:……

      应秋元看着他,忧心道:“你和他人都还是不错的,长辈的事不要殃及晚辈。再说,你就算日后要自立门户,也别做的太绝,背靠大树好乘凉,你有宗家做靠山,日后可没谁敢轻易欺辱你。”

      “宗度这等年岁修为已高深莫测,日后再得宗家家主一位,必定前途无限。”
      这两年,应秋元虽被困断魂坡,但也多多少少听说了同宗度有关的事情。

      前世宗度因陆婉、邪灵等缘故自我怀疑,因此刻意压抑性情、同丘为的屡次争斗中亦因着自暴自弃等情绪未有全力以赴,因此早期在书院近八百学子中并不出彩。

      可如今,也不知是否因两年前应秋元开解了他,他确定自己并非邪灵、亦无邪灵附体的可能后,行事同前世大有不同。近几月,更是十分高调。

      因他已可凭空化物,不时便有不少人前来约战。
      书院每三年新收一批学生,其中不少人皆以及舞象之年,甚至有拜入书院各掌教门下的关门弟子,却无一例外皆败在他手上。

      近来每每走在路上,都会听见有人暗中讨论他,他名声已起,显然是书院中的风云人物。

      前世应秋元对宗礼印象不深,但隐约间似记得他同宗度交恶,早早便从宗家搬离。

      思及此,应秋元犹豫片刻,说道:“我想……就算不与之交好,若无必要,也莫要与之结仇——”

      “秋元。”宗礼骤然打断她的话。他目光落在她脸上,低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想问的是另一件事。”

      应秋元:……?

      “你同他指腹为婚,若无意外,待你及笄后他便可向你提亲定下婚期。”

      应秋元一时没有回话,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事,如今被人骤然提及不免冲击过大。这时,头顶却是再次传来宗礼低沉的声音,“秋元,你喜欢他吗?”

      …不远处,朱红色雕花窗扇早早被人推开,一身量高阔的少年站在窗前,正安静的看着站在路灯下的二人。
      听得宗礼问话,他目光一动,便定在了那垂头深思的少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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