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人如玉·她如狗》赵百三

47、恶霸7

　　宗度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巡视，最终，沉默的定在应秋元脸上。

　　应秋元：“……你看我做什么？”

　　“你们昨夜在断魂坡？”

　　丘为闻言，从地上站起身来，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应秋元，等着她的回应。

　　“他可能在，但我没和他碰面。”
　　实话实说，应秋元确实未与丘为在断魂坡相遇。
　　她如今累极，回应宗度后见丘为起身便越过他径直朝房内走去。

　　丘为没再阻拦，只安静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待房门开阖，复又被她从里面反锁，他方才回转身看向对面的宗度。

　　宗度面色疏淡，一双黑眸却如黑曜石般幽深，令人看不清其中暗藏的情绪。

　　丘为对上宗度审视的目光，稍稍偏过头去，眉梢微挑，略带痞气的说道：“我和她不熟，这话你能信？”

　　．

　　正午时分，应秋元被透窗而入的日光唤醒。眼睑黏腻沉重，许久方才彻底睁开，偏头看去只见窗外明晃晃的，不时传来少年人热络交谈的说笑声。

　　虽是补了一觉，但应秋元头脑发沉，仍不甚清明，一身亦是酸痛不已。但继续躺下去毫无益处，白日休息太过夜里怕是睡不着，思及此，她忙一翻身利落的下得床来。

　　因着清晨时分她是阖衣睡去，连鞋袜也未脱，这下倒是方便的紧，下床后直接走至窗前将窗户推开，再提起桌上的隔夜茶，也不嫌弃，仰头一咕噜灌了一肚子凉水。

　　待口乏之感褪去，应秋元倚着窗口，发了会呆。
　　日光透过枝桠缝隙落在她脸上，暖洋洋的，渐渐的，她被晒的神清气爽，便准备洗漱用膳重整旗鼓再入断魂坡。

　　这时，木桃急急走了过来，见着立在窗前的应秋元长长松了口气，“秋元，昨夜我替你备下夜宵你一直没来，我便睡了过去。清晨过你房前见你门未上锁，上前敲门你也未应，你是睡过去了吗？”

　　“嗯，我卯时才回，清晨你敲门时我估计睡死过去没听见。”
　　见木桃手中提着食盒，应秋元知晓是她为自己准备的，忙上前将门拉开，“木桃，快进来，你来的挺巧，我如今正有些饿了。”

　　木桃笑了起来，提着食盒进门，待见着应秋元一身狼狈的模样，不免惊讶的问道：“你这是怎么弄的，还有你脸上的伤？”

　　应秋元伸手一摸，只觉指腹下肌肤不在细滑，反是透着粗糙、不平之感。是昨夜不甚磕碰的擦伤，因着只擦破浅浅一层表皮，很快便结了痂。

　　她朝一旁的铜镜走去，凑近细细一看，只见一张脸上满是结痂后暗红的斑驳痕迹，看着有些恐怖但实际都是轻伤，同丘为下颌那道又深又长的伤口相比，她这算不得什么。因此，她只无所谓的回道：“是昨夜在断魂坡时不小心弄的，都是小伤，如今已经结痂，估摸着过几天就好了。”

　　木桃闻言松了口气，将食盒放在桌上，一边取出里面的饭菜置于桌面一边说道：“你今日没来断魂坡倒是错过了一出好戏。”

　　“什么好戏。”

　　“你还记得去年在百花谷当着我们的面破壳而出的小腾蛇吗？”

　　应秋元闻言，心中咯噔一声，干巴巴道：“记得啊。”

　　“它来了断魂坡。”
　　好似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木桃抿唇咯咯笑了起来，说道：“按理说它是不应当出现在断魂坡的，英招在一旁劝它，好似要带它回百花谷，它却不听，只一味游荡在断魂坡上空不肯离去。”

　　“它没走？！”

　　“没走，程助教见英招都无法将其劝离，忙去请了书院掌教，可这家伙精明的紧，掌教一来，它便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待掌教一走，它又鬼鬼祟祟的出了来。”

　　“但它也没捣乱。”木桃笑道：“初时我们都挺怕它，毕竟它不比英招，性子野的很。但后来书院发觉它只是在断魂坡中游窜，时不时捉弄钦原鸟取乐并未干扰学生修炼，便也不在理会它。”

　　没捣乱？
　　应秋元提醒道：“你们清晨去到断魂坡时就没发觉什么异样吗？”

　　“有啊。”木桃神情忧虑的颔首，“程助教比我们早到断魂坡，是他发现的小腾蛇。不仅如此，断魂坡中书院设置的陷阱大多被其捣毁，林木摧折好似飓风刮过，他吓了一跳，忙传信通知书院戒律堂掌教前来。”

　　“是它弄的。”应秋元长叹一口气道：“我昨夜碰见了它，我这一身的伤也是拜它所赐。”

　　木桃一时没有回话，待应秋元朝她看去，她才犹犹豫豫的低声说道：“可是……它今日真的很乖。”

　　呵！应秋元心中冷笑。

　　“今日有学生掉入书院陷阱，负责监管守护那人的钦原鸟走神，未及时出手相救，那人差点被袭来的竹箭捅穿，是小腾蛇长尾一卷，带着他避了开去。”

　　应秋元：……

　　木桃：“我们都还挺喜欢它的。”

　　“不仅如此，已经去到衡水堂的学生听闻腾蛇露面还刻意回到断魂坡。有人想强行与它订立血契，被它用蛇尾抽的半死不活——”

　　应秋元立即说道：“蛇蝎心肠！”

　　木桃微微抿唇，辩解道：“它…没将那人抽死，只是抽晕了过去。”

　　这什么人啊？
　　应秋元一脸不赞同的看着木桃，这世道是怎么了，怎么好好一个姑娘就被一条蛇给糊弄的不辩好坏。

　　“只要不招惹它，它是不会主动伤人的。那些学生也清楚这一点，打了个来回最终还是回了衡水堂。但得空便会来断魂坡，想同小腾蛇搞好关系。因着它，本已有些清冷的断魂坡复又热闹起来。”

　　“书院果真便放任其游窜断魂坡？”

　　“这不是没有办法嘛，再说，它也没主动犯事。”

　　应秋元半信半疑，匆匆用膳完毕，洗漱一番后便同木桃去到断魂坡。

　　一入断魂坡，果真发现今日断魂坡中学生数量比往常多上一倍。
　　其中一部分人是来看热闹的，余下一部分则是想同小腾蛇订立血契。但打又打不过，只得想尽办法与之交好。奈何腾蛇背负双翼，此时游窜在断魂坡上空，根本未有理会那些人。

　　除此外，应秋元还发现书院虽未强行带离腾蛇，但暗中却是加强了守卫，除去固定的巡视助教，还增加了约莫百名书院护卫。英招亦一步不落的跟在小腾蛇身后，警防它突然发疯伤人。

　　昨夜英招同丘为对垒，丘为负伤不轻，如今一看，英招亦未取得什么好，右翼残缺一块甚是显眼，白色的羽毛下隐隐可见暗红的伤口。

　　应秋元见着，心里很是难受。

　　这时程青平走了过来，见她在起点发呆，便催促道：“上午你偷懒不来，如今既来了怎的又一动不动，还痴痴望着小腾蛇？”
　　他打趣道：“你别也是存了那同腾蛇订契的心思罢？同灵兽订契可非简单的事情，订契后它虽是你一大助力，但你若无法严格约束它，日后它闯下的祸可就得你一个人担了。”

　　“程助教，照你这般说，若同它订契，不得天天跟在它后面替它擦屁股。既是这般，怎的还有这么多人念着它。”

　　“谁叫它是玄真大陆十大灵兽之一呢。”程青平仰头看着在上空盘旋的小腾蛇，默默道：“诱惑太大，即便知晓这可能是个祸害，也无法轻易忽视它的存在。”

　　腾蛇现世后，玄真大陆不少人蠢蠢欲动，若非应天书院实力雄厚，无人敢招惹司徒长空，这天峰山恐是早被那些人踏破了。

　　那些人修为、心智皆不比书院的学生差，但因其身份限值连天峰山都进不得。
　　可书院的少年人却能近距离接触小腾蛇，自不可能放过这大好机会。毕竟，再有五年他们学成离去，除非留在书院做助教，不然再无可能轻易接触腾蛇。

　　“诶？”程青平见应秋元一味望着上空腾蛇的身影，忙道：“别看了，你就是这般看一整日也没法同它订契。灵兽最是精明，寻常人没可能将它降服，你还不如踏踏实实修炼，争取早日出断魂坡。”

　　应秋元没想同腾蛇订契，闻言下颌一仰，有些骄傲的回道：“我今日便可通关断魂坡。”

　　“呦！”程青平笑道：“你既这般说，那我也便要看看你是否真能在今日走出这断魂坡了，你若能做到，我便应下你一件事。”

　　应秋元闻言，来了点兴趣，回了句，“我说到做到，你也别食言”
　　说罢，她在腰间铭牌上一点，开始计时，不在迟疑，提步入得断魂坡。

　　一时间，程青平眼中便只得一道白色身影划过。

　　负责监管应秋元的两只钦原鸟尽职尽责的缀在应秋元身后，程青平本不必细细跟在每一名学生身后，但她既夸下海口，他便也想看看这姑娘能不能在今日便出得断魂坡。

　　毕竟，他印象中，按照进度，这人怎么也得再练上十天半个月才有通关的可能。

　　应秋元速度、反应力早非一年前可比，再则在体内灵力的加持下，她的五感六识比寻常学生好上太多。一路下来，在凶兽袭击时，已身形一动矫捷的避了开去。即便是书院设下的复杂陷阱，她无意间触碰，亦能轻轻松松的安全逃离。

　　昨夜同腾蛇练了一夜，虽被折磨的无比痛苦，但人在困境中却被逼的更快进步。
　　不得不说，昨夜一役下来，这小畜生其实无意间助长了她的修行。

　　眼看前方便是终点，应秋元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来，即便不看铭牌上的记时，她也知晓时间远不到一刻钟。

　　可就在她半只脚踏出断魂坡时，耳边风声一重，腰间一紧，却是再次被悄无声息出现的蛇尾缠住……

　　明晃晃的日光下，腾蛇暗红的蛇身如同一道绚烂的火焰，光彩耀人。

　　只是一年的时光，它便长到十丈来长，蛇身负有坚硬鳞甲，背后一对巨大的羽翼坚硬如铁，看着比之一旁的英招更多了几分霸气。

　　在应秋元从起点出发至终点的这一段时间，小腾蛇确如木桃所言并未闯祸犯事，可偏偏就在应秋元临门一脚的短短一瞬，它轻车熟路的甩出了尾巴。

　　此时此刻，小腾蛇尽职尽责的拖着应秋元，要将她重新带回起点。

　　应秋元气的不轻，寻得时机双手抱住一颗粗壮的树干，使出蛮力同它相抗。

　　腾蛇身形一顿，似察觉出身后的阻力，可它连回头查看的兴趣也无，只煽动着一对羽翼，轻轻松松的再次拖着应秋元前行。

　　顺着它这力道，那颗被应秋元死死抱住的大树被连根拔起。
　　这树有些年头了，繁复庞大的根系扎根地底深处，因此被连根拔起时弄出的动静太大，不免引得四周众人前来探查。

　　应秋元一脸羞愤，抬头见着不远不近缀在她身边面色迟疑的程青平，忙问道：“程助教，这事你怎么看，若没这畜生捣乱，我应当是过了断魂坡罢？”

　　只差临门一脚。
　　这小畜生时机选的恰到好处，像是在故意逗着应秋元玩。

　　“秋元！”
　　这时，木桃亦跑了过来，见着这景象直被吓了一跳。

　　应秋元一脸无可奈何的看着木桃。就在不久前，这个单纯的姑娘还曾信誓旦旦的说过腾蛇游窜断魂坡未曾犯事。

　　“程助教？”
　　应秋元同木桃同时出声询问。

　　四周不少人都正默默看着这一幕。有人一脸惊诧，有人被逗得咯咯直笑，还有的却是一脸艳羡的看着应秋元。

　　应秋元都不知道这有什么好令人羡慕的，难不成他们认为这也算是同腾蛇亲密接触的机会？

　　搞什么？！
　　灵兽慕强，若真想同腾蛇订契，那便强到让它心服口服的地步。
　　应秋元这般，只是被这小畜生当作玩意取乐罢了。

　　“程助教？！”
　　应秋元再次出声。
　　这时，她已被小腾蛇拖行了一路来到起点，四周观望的人却未见减少，反是多了起来。

　　程青平面色凝重。应秋元确实只差临门一脚的功夫便能通关，可她又确确实实没能走出断魂坡。想了想，他令四周众人散去，让应秋元稍作等待，令人将此事告之金石淳掌教，由他判决。

　　在等待金石淳回信时，小腾蛇见应秋元站定不动却是很快不满起来，一尾巴抽过来，众人反应不及，眼见着应秋元被抽飞。

　　英招蹙眉叫了声，挡在腾蛇身前以示不满。小腾蛇却是龇牙咧嘴的对着英招嘶吼，眼见着两大灵兽竟是有打起来的趋势。

　　不好！
　　程青平再次示意众人散去，可灵兽相争十分罕见，众人不仅未离去，反是一传十十传百纷纷聚了过来。

　　艹！都他娘的不好管教。
　　程青平心中暗骂，目光一转见不远处木桃将应秋元从地上扶了起来忙大步朝她走去，“怎么样，有没有伤着哪？”

　　屁股痛，但应秋元没好意思说，只得一脸憋屈的摇头，“我没事。”

　　此处闹出的动静太大，戒律堂掌教金石淳很快赶了过来，见腾蛇、英招对峙，眉眼一厉，额头顿时生出几条纹路来。

　　待向程青平细细一问，将前因后果弄清后，他将目光落在应秋元身上。见是一秀气的小姑娘，看不出有何特别之处，便招手令其回水云涧休息，明日不必再来断魂坡，直接去衡水堂进行下一阶段的修行便可。

　　同时，他见四周围观之人渐多，又都是修为低微被困断魂坡的少年人，担心他们被灵兽相争殃及，忙要呵斥众人离去。
　　这时，却见原本气势汹汹同英招僵持不下的腾蛇身形一转，竟是直接拦在了那小姑娘身前。

　　应秋元脚尖一旋，动作矫健的越过腾蛇，再不迟疑拔腿便跑。可还未跑出几步，蛇尾探来，再次卷住她腰腹，将她提至半空又重重一砸，随即劈头盖脸一顿痛殴！

　　“金掌教。”
　　程青平沉声唤道，神情担忧。

　　金石淳凝眉看着这一幕，眸光微抬见英招未有所应对，只伸手轻挥，说道：“再等等。”

　　见他这般，木桃在一旁急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应秋元一边躲闪一边朝金石淳看去，见他只面色严肃的看着这一幕却未有动手解救的意思，心中又急又怒。

　　昨夜也是这般，她被拖回起点后欲行远路绕过断魂坡回水云涧，被腾蛇拦住强行赶入断魂坡，却又在临门一脚便可跑出断魂坡时被强行拖回起点。
　　这般往来数次，直至她筋疲力尽之时才被允许离去。

　　如今见蛇尾像雨点似的一下下砸来，竟是毫无停歇的意思。金石淳也未出手帮她，思来想后，应秋元只得自救！
　　同昨夜一般，应秋元拔腿便朝断魂坡跑去。

　　见应秋元是跑往断魂坡，小腾蛇竟是不在痛殴她，只回头挑衅的朝英招嘶鸣一声，随即便不紧不慢的缀在应秋元身后。

　　见此，金石淳同书院众人便也立即跟了上去。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众人又再次眼睁睁的见着应秋元在临门一脚便可跑出断魂坡时被腾蛇蛇尾缠住，再次被拖回起点。

　　这般往来数次，金石淳朝程青平问道：“腾蛇是只待她这般吗？可有伤及旁的人。”

　　“未曾。”
　　程青平应了一声，心中却约莫知晓金石淳的打算，犹豫道：“金掌教，这……”

　　“腾蛇不好管教。”
　　金石淳打断程青平的问话，抬眸看向上空一脸苦恼、神情焦灼的英招，缓缓摇头，“英招都奈何不了它，我们更不好插手。”

　　金石淳的意思，程青平大抵明白。只要不闹出人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是到底担心应秋元，因此整整一下午，程青平都跟在应秋元身边，见她被腾蛇玩弄取乐，往来数次却仍是无法逃脱这小孽畜的魔爪。

　　整一下午，应秋元被人看了无数次笑话。
　　但她着实太累了，趴在地上被腾蛇拖行着，默默想着这脸就不要了罢，可当她这般想着的时候，宗度等一行人却是出现在她眼前。

　　他们本应当在衡水堂修炼，或也是听得腾蛇闹事的消息，特意赶来围观。

　　此时，应秋元双手扒拉着地面，双腿被蛇尾缠着朝前拖行，神情狼狈。
　　宗度、沐云芳、霍连海等一行数人便站在对面默默看着这一幕。

　　虽已是打定主意不要这脸面了，可骤然被这几人围观，应秋元一张脸还是烧的厉害，某一瞬间竟是生出了将脸埋进腐烂碎叶中躲起来的想法。
　　但是躲是躲不掉的…

　　想起宗度凭空化物、已不知强大到何种地步的深厚修为，应秋元心中一喜，忙求助道：“宗度，帮我。”
　　她自然而然的说出这话，哪知宗度未动手相助，一双黑眸竟只是沉默的看着她，神情略显寡淡。

　　见宗度未应，应秋元愣了一瞬还未反应过来，一旁的宗褚瑶却是咯咯笑了起来，声音压的极低，但在这尴尬的氛围中却十分刺耳。

　　应秋元略有些无措的抿了抿唇，一时间竟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沐云芳走在宗度身旁，正安静的凝视着应秋元，见她出声求助，面上不免露出几分担忧的神色，瞥了宗度一眼便要上前帮忙——

　　这时，丘为却是越过沐云芳来到应秋元身前，灵力微转一边悠闲的跟上腾蛇的速度，一边附身朝她探来，见她疲惫至极竟是莫名的笑了起来，低声说道：“应秋元，你求我吧，你若向我求助，我一定帮你。”

　　宗度闻言眸光骤沉。

　　应秋元则垂下眸子，半响，突然重重一拍地面从地上飞身而起。

　　腾蛇回身朝她看来，误以为她是想反抗，愤怒的嘶鸣一声蛇尾将她携裹着用力一甩便要将她朝一旁的树干砸去。

　　应秋元伸手护住脑袋，侧身砸在树干上随即重重滑落下去。这下，倒是短暂的逃脱了蛇尾的禁．锢。

　　“应秋元！”
　　身后有人叫着她的名字，语气低沉压抑，隐隐透着急迫、担忧之意。

　　可应秋元已没有心思去看是谁在叫她，只咬紧牙关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忍着一身剧痛朝断魂坡起点跑去。

　　她的背影在宗褚瑶等人眼中透着仓皇逃窜的意味，可只有一直监管巡视断魂坡的程青平知道，她此刻的速度比起往常、甚至比起一个时辰前已是快上太多。

　　实力增长如此迅速，已达到令人恐惧的地步，若按照这种态势下去，未来必定可期。

　　正是傍晚时分，落日熔金般的夕阳泼洒而来，被树干枝丫拆分成光怪陆离的斑驳光影。

　　应秋元头也不回的朝前跑着，夕阳的碎片在她身上不停划过，她的袖管、衣摆被急速奔跑形成的风吹的猎猎作响，一眼看去竟是生出一丝单薄脆弱的美感。

　　四周的少年人见时辰已晚，亦已看了一天的好戏，对于应秋元同腾蛇的组合不在感到新奇，纷纷朝着断魂坡终点跑去，准备回水云涧休息。

　　只有应秋元，她在逆着人流前行。

　　小腾蛇看她如此上道，便也不在用蛇尾拖着她前行，反是不紧不慢的缀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