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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贪得无厌 ...

  •   “不好意思,说漏嘴了。”王建师傅马上道歉。
      张鹏翮将手轻轻两摆,平静地说:
      “没有什么,都是自家兄弟,不过还是谨慎一些好。”
      北方有事?我突然回忆起师叔何荣,他阔别故乡几十年,却突然回来,然后匆忙离去。还有师兄、师姐何明、范红梅夫妇突然出现在“范二酒肆”,与我偶遇该不是巧合吧?
      心中突然间冒出很多疑问,不过当前有个需要解决的棘手问题,那就是我该不该回避。“莫谈国事”的帖子在大街小巷的墙壁醒目着呢,两弟兄谈的话题似乎比较敏感特殊。
      有的时候,不知者无罪,知道多了容易招惹麻烦。在龙潭,就有人酒后妄言时弊而招致牢狱之灾。虽然我不怕事,诨号“二傻”,但我信奉的原则是不做墙上的第三只耳朵,我诚恳地对他们说:
      “张大人,王建师傅,红玉年幼无知,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前朝顾炎武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虽年幼但身上有一股侠气,与那种趋炎附势的市井小人大有不同,况且不说我和老友也只是叙旧而已嘛。红玉姑娘不必小气了,听听也无妨嘛。”
      “是啊,是啊,我们哥俩是老友重逢,红玉不必过虑。”王建师傅也见机插话。
      既然两位都如此,我也不必矫揉造作了,于是把着茶碗静静地听他们聊天。
      井底之蛙,我们这里的人笑骂那种没有文化、目光短浅的人是水井里的青蛙,头顶的蓝天只有簸箕那么大。
      还有一次,一个疯疯癫癫、胡子渣渣的流浪乞儿窜到龙潭。多了一个分羹的人,这可严重影响了我们的生活质量,威胁到我们六人的幸福。于是变着花样驱逐他,连续几天追着嘲笑、辱骂,最后终于成功了。他临别时悻悻地说‘你几个丐儿一辈子就是待在盆底蹦跶的蛐蛐’。
      不知其所云,虽有疑问也懒得放在心上,后来遇到恩师何思贤先生,我悄悄问过这话是什么意思。
      何先生倒是说得明白,我们所在的巴蜀大地就像一个巨大的盆子,周围的高山就是盆沿,中间为一马平川即盆底。我虽然将巴蜀有多大,但坚信何先生是正确的,所以牢记于心。
      今晚算是长见识了,我从张大人和王建师傅的谈吐间印证了何先生没有打诳语。他真是一个无所不知的好先生,可惜已不在人世间。
      想到这里,我不免黯然神伤起来,有好几个月没有见到师娘和双龙、双凤小兄妹了,不知道他们还好吗?还有鸭鸭妹妹、猪二娃他们,我也好久不见,怪想念的。
      然而,忧伤之情迅速消散,原因是张大人和王建师傅的聊天内容深深地吸引了我。
      天下真大,大得东土的北边还有一片面积广袤的草原和沙漠,草原和大漠的南边便是中原大地、江南和我们所处西南等地区。草原、大漠、中原、江南等,实际就是连片成块的土地,因为大山阻隔、江河侵蚀而被人为分成不同的区域。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生机勃勃,这里很早就孕育了生命以及有后来的人类,因为分工的不同和适应不同的生存环境,人群产生了分化,形成了不同的族群。不同的族群,有不同的语言、习俗和文化,族群中的有识之士秉承“四海之内皆兄弟”的理念,大倡人们和睦相处、平等交流。
      沙漠自古叫大漠,这里生活着不同的族群,人们的生活和生产与南边中原地区不同,在马背上逐水草而居,世世代代都是如此,中原人把他们叫游牧民族。
      游牧民族也承蒙天恩,靠天吃饭。年逢好,水草丰茂,六畜兴旺,部族富强。若是遭遇灾年,对族群的打击也是挺大的,饿殍遍地的惨景如同地狱一般。
      干旱、风沙、雨雪、冷热等,都是威胁草原和大漠上一切生命的最自然不过的灾害,遭遇其中一种便几年都恢复不了元气,然而又往往祸不单行,历史上很多部落因而湮灭于历史的长河里。
      比自然灾害还恐惧的其实是人祸,因为自私、贪婪便有掠夺、争斗,如果个人的意志左右了族群,以生存为幌子,为了满足无底的私欲,部族之间的战争便暴发了。
      历史上,北方的游牧民族多次策马南下,就是因为他们中有人极度膨胀的私欲,所以借助行动快捷的优势涉足中原,于是两个庞大的兄弟族群爆发大规模的武装冲突。冲突与征战可能是短暂的,也有可能是旷日持久的,总之双方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因此,几千年来围绕两个庞大族群的核心主题是战争、和平、发展。战争只有教训,没有赢家,北方的容易造成某个民族消失,南方的造成王朝更迭,南北的博弈倒是印证了“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历史真理,南北民族不断融合。
      “宽宇兄啊,前人说‘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天我又从你这里学到不少学问,领悟到不少道理,我东土五千年来就这样推动历史的车轮前进的。”王建师傅撸着胡须感叹道。
      张鹏翮应声道:“王建贤弟,你客气了,我不过是将前人总结出来的经验和悟出的道理与你分享罢了。至于我泱泱东土那气壮山河的历史,倒是令我等感慨万千的。”
      “不管怎样,大家身体里流淌的还是炎黄的血液,还继承着蚕娘的衣钵嘛。虽然你争我斗,究终还是自家兄弟嘛。”
      “站得高看得远,这就是我敬重你的原因之一,把问题看得透彻、全面,真所谓高屋建瓴,还不是一般人所能及的。”
      王建呷了一口茶水,继续娓娓说道:“饱读诗书,学富五车,心思缜密,识大体做事有方寸,难怪当今圣上每逢大事总委你以重任。”
      “欸,贤弟过奖了,能给圣上分忧那是做臣子的本分工作和义不容辞的职责。”张鹏翮摆摆手,谦虚地示意王建不必再说了。
      岂料王建继续侃侃而谈:“请允愚弟把话说完,宽宇兄你看,先平‘三藩’,再收台澎,哪一件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可这都是一家人的家务事吧?”
      “那是。”张鹏翮微微颔首,承认道。
      “现在,漠内有人与圣上离心离德,他数典忘祖,行为可耻、可恨、可唾,他是一害群之马。他族内很多人因不明真相而被他蛊惑、裹挟,可本质是好的,大多数部众还是我们兄弟姊妹。”
      “那是。”
      “宽宇兄啊,这就是你的胸怀,也是圣上所看重和倚重的地方,也是你人格绽放魅力的地方。”
      “哎哟,贤弟,怎么又来了?”
      “好,好,好,不说了。不过,宽宇兄,我倒是有事请教哦。”王建诚恳地说。
      “说罢,我们弟兄还需客气吗?”
      “好,我就不客气了,宽宇兄啊,这次这个罗斯不同于南北朝时期的匈奴、鲜卑、羯、羌、氐五胡啊,体态外貌特征倒和史籍里描述的白胡差不多。”王建道。
      张鹏翮接过话题,正色道:
      “从体态外貌来看,这罗斯人白皮肤、蓝眼睛、高鼻梁,确实与史书上所载的白胡差不多,但他们的祖居地远在万里之外的欧罗巴。
      人们常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罗斯曾经是金帐汗国属地。当年,铁木真和他的铁骑肆意纵横,强大的蒙古帝国除了忽必烈的蒙元外,还有钦察汗国、察合台汗国、窝阔台汗国和伊儿汗国。其中,钦察汗国又叫金帐汗国。
      汗国由铁木真的长子兀赤以及孙子拔都所建,那时的罗斯人被兀赤和他的后人压在地上打。想不到两百年后罗斯人咸鱼翻身,还将汗国给灭了。罗斯人没有满足现状原地踏步,而是一直向南、向东疯狂开疆拓土,先后吃掉了由金帐汗国分裂出来的喀山汗国、诺盖汗国、阿斯特拉罕汗国、克里木汗国、西伯利亚汗国。
      罗斯与我,本隔千山万水,今日却为不请自来的恶邻,贪得无厌的他们竟觊觎我列纳、努尔干、宁古塔甚至黑龙江将军辖区。倚仗火枪、大炮一路攻城掠地,强迫我子民效忠他索菲娅女沙皇,手段残忍至极。”
      “来者不善啊!危及圣上祖庭,动摇我东土根本!”王建师傅感叹道。
      “贤弟所言极是,”张鹏翮顿了一下继续说,“所以圣上派我前往边陲勘察。当我驻足北海,举目四望,胸中感慨不已,翻飞的荻絮如同苏武的节旄。”
      “宽宇兄,难为你了,前面才平息内部龌龊,天下现在需要休养生息,此事处理需要大智慧。”王建慷慨激昂道。
      “可不是,所以这次虽然说是丁忧,可是时间不长,如果接到文牍就必须立即启程。”张鹏翮喝了口水,坚定地说。
      王建站了起来,端起茶壶向张鹏翮添茶,边添边说:
      “忠孝自古不两全,家国难两顾,大忠就是大孝,你的忠孝已经在盐邑、射邑、蓬溪传遍。王藤芳满腹经纶,胥步阶文武双全,还有张洲、姚智两年轻才俊,这些都是你的左膀右臂,得力干将。有了他们,你定能完成重任。”
      “是的,有了他们,我可以轻松对付老毛子的阴谋诡计,不过何荣兄弟的暗中相助更让我游刃有余。他也是大功臣,可惜不能光明正大行走于江湖之上,真难为和委屈他了。”
      张鹏翮毫不掩饰自己的遗憾,他的话却使我大吃一惊,这何荣是不是我师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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