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龙潭》尾巴老幺

34、切萝卜

　　我们这里，物产比较丰富。秋种萝卜籽儿，几天后新芽便钻出了地面，一个月后地里便绿茵茵一片。
　　萝卜可是宝，叶茎都可以食用。除了食用价值外，萝卜还有重要的医药价值，如消除腹胀、辅助消化、消炎、化石、美颜等。
　　人们对萝卜寄予很高的期望，索取的步伐一直没有停下。播种的时候，种子被密密麻麻撒在地里，有意密种有意密收，待到新苗冒出头就开始获取。
　　新芽初见世面，叶绿质柔，人们采来煮饭、做汤，味道好极了，人们亲切地称为“豆芽菜”。
　　比较绝的是，为解决夏天消暑问题，人们将成熟的菜叶在清水中煮到六七成熟，然后封闭在木桶或石质容器中，几天后一种新鲜而又特别的菜便出来了，这就是飵酸菜。
　　带汁液的飵酸菜叫活酸菜，同样可以进行加工，煮、炒、炖等都可。也可将活酸菜捞出晾晒干，然后封存起来。
　　到了夏天放进清水中短暂熬煮，直接食用菜叶解饥除饿。饮用汤汁，一股清香的酸味儿沁人心脾，起到消除疲劳减轻暑热的负担的良好作用。
　　东土民族是一个注重饮食、善于烹饪美食的民族，美食文化特别厚重。就是咸菜一例，不同的人家可以制作出不同的品种，所谓万户万个味儿就是这个理儿。
　　白萝卜，一身都是宝，自然而然被人们加工到艺术的程度，于是就有了各种各样的萝卜咸菜。
　　当茎长到手指般粗细时，农人就开始利用茎来或腌制在辣酱中或腌制于泡菜坛子里。越往后，长得越来粗壮，更广泛地当作泡菜主料。
　　还有一种制作法，将萝卜切成细丝，晾晒六七成干，然后加盐腌制几天后再微微晾晒，再加一些花椒面、胡椒面、辣子面、姜丝、葱花等等，这就是闻名于世的萝卜干，一种味道独特的榨菜。
　　有一个故事是前辈人传下来的，说前朝的时候，陈家庵来了一个高丽棒子。高丽距离陈家庵，路途上万里，不知道他怎么深入东土腹地的？
　　他说是奉高丽王命到东土寻根，因为高丽是箕子朝鲜的继承者，这里的远古可能和箕子朝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到这里也算是觅祖溯源。
　　很多人对他的话将信将疑，就质询他为什么能说东土话，假如远古没有渊源不是高丽的探子吗？
　　他说，他很早就来到东土，在高丽驻华衙内做事，要和东土人打交道，久而久之便通晓了东土的语言，不仅如此还能说一些地方话，包括这里的话。
　　众人觉得这个人不简单，东土东北方向女真人正在闹腾，而且势力越来越大，于是立即向官府举报。衙门的捕快来了，却对众人说此人却系高丽翻官，而且有官府文牒证明，大家就此作罢。
　　这个棒子还真是个好食之徒，只要是美食就慷慨解囊，然后坐下大快朵颐。他奉公差，身上有的是银子，消费很大方，各店家也乐意把各种美食卖与他。
　　渐渐地，他的周围便有了一些毛啊狗啊什么的，一些地痞流氓之类的天天围着他瞎转。混吃混喝的人中还有个别不检点的衙役差官。
　　所谓酒后乱性，一干人往往吃饱喝足后在大街上招摇过世，老百姓们渐渐厌恶起来了。但有地方豪强在里面，大家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这个棒子有个特点，吃饱喝足后总爱夸他们的泡菜，说什么天下第一菜是泡菜，泡菜之王在朝鲜。吃他的喝他的，一伙人不与他计较。
　　如此过了三个月时间，这天他们一伙人又在安佛寺的聚仙楼海吃海喝。几个酒鬼嘴里嚼着，碗里盛着，筷子上夹着，锅里还闷着……他们还不满足，嘴里骂骂咧咧地，最后讨论起了泡菜。
　　几个泼皮酒后还惦记着根本，不容别人棒子在自己面前充大。说我什么我东土文化博大精深，泡菜如同白酒一样历史悠久。你们是什么东西，箕子后人，前朝人遗民后裔。
　　文说说服不了对方，便升级为武斗了，那棒子果然不同凡响，居然一人挑战六人。一场混战，只见碗碟乱舞，汤汁四溅，最后双方扭打在一起。
　　待到官差接到闻讯赶来，棒子已经奄奄一息了，官差连忙安排人将他抬到衙门，并找来郎中治疗，可惜已经回天无力。
　　棒子死后，官府把情况上报的同时将参与者一律收监，等待上峰命令。左等没有来，右等没有动静，监狱里那几个已经死掉了一个。
　　大概两年后，上面才通报说此人是棒子不假，是译官也不假，却是荷兰鬼的探子。大家不知道荷兰鬼是什么，直接认定是坏人，罪有应得，死了活该。
　　坐了监的好像成了英雄，但得赏的好处他们肯定没有，无罪释放是必须的。五人如“人熊”一般，其中两个刚出监狱大门“哇”的一声便笑着飞奔而去，留下迎接的父母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原来他俩已经疯了。
　　只制作咸菜、泡菜以及榨菜，远不能体现萝卜的价值，萝卜被当作主菜用在餐桌上才是精彩。茎可以作为烧、炒、烹、炖的主料或辅料。不过，这等大餐，我是无法享受到的。
　　进入寒冬腊月，萝卜的茎越来越长，越来越粗，其中一部分长出地面，菜地里的白色和绿色交相辉映。人们开玩笑说这萝卜白得如小媳妇儿的腚一般，嫩生生的令人忍不住想抚摸一下。
　　老人们说这萝卜好比人参吃了好，我们从地里拔出后在袖口擦去附在表面的泥土便可以啃起来。没有饭吃，一日三餐飘忽不定，萝卜就是我们最好的食物。不过，可不能随便拔萝卜的，因为我们没有土地。
　　今天见到这么多的萝卜，一种特殊的感情便油然而生，所以用心切下每一刀。根据师傅要求，每一筐的片儿独自放在一起，我知道师傅肯定要来检查的，所以必须谨守师尊。
　　一上午，两个时辰，我切了两筐。比较第一筐和第二框，觉得自己进步了许多，片儿越来越薄，片与片厚薄差不多。
　　心情特好的情况下，又去参观了四位师兄的杰作。眼前的景象让我无比惊讶，只是一上午，初冬的阳光居然晒干了萝卜片儿！
　　薄薄的片儿附在砧板上，像是一张粘在上面的纸张。我用手一揭，居然整体取下来了，就是一张纸，用萝卜制成的纸。
　　看来我差得很远很远，我与几个师兄的距离差了十万八千里，我心里感叹道。
　　吃了午饭后，我继续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