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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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酒气，江城没敢回家，给妈妈发了条信息就跟着萧西璟回了酒店。
到最后两个人都喝多了，什么旖旎的心思都生不起来，草草冲过了澡，倒头就睡了个天昏地暗。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江城甚至还一脸冷静地提出请萧西璟去喝早茶。
“好……啊——不是，那个，”萧西璟正要应下来，忽然想起自己瞎掰的为什么来G市理由简直摇摇欲坠，话到嘴边拐了个弯，“我本来不是有事过来的么，太耽搁人家不是太好，我今天……”
江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萧西璟：“……去把事办了吧。”
江城挑了挑眉，很霸道炫酷拽地说：“没什么要办的事，最要紧的就是陪我去喝早茶，天塌下来也得跟我走，不接受反驳——走吧小伙子，点都德还是陶陶居？”
萧西璟：“……”
萧西璟：“点都德，我要吃红米肠、艇仔粥、虾饺皇和凤爪！”
吃不死你啊！
江城熟门熟路地在手机上拿了号排队，从床上爬起来准备洗漱的时候才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昨晚洗了澡后身上穿的是酒店的浴袍。
他没有换洗衣物。
还不想回家。
萧西璟默默地从行李箱翻了一件款式稍长的卫衣递过去。
江城：“……”
他一脸淡然地接过，走进浴室里换上萧西璟的衣服。
等到把他的衣服穿在身上后，他的感官和情绪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披头兜面而来的，全是萧西璟的气息。
他手足无措地征愣在洗手间里，呆呆地望着镜子，耳根后知后觉地染了一层深红色。
心跳缓慢而用尽全力地“咚咚”撞了两下，然后他整个人就地烧成了一壶咕噜咕噜冒泡的沸水。
老牌的粤式早茶店离酒店并不远，江城自幼在这边长大，整个市中心几乎是他的地盘。他熟门熟路地带路，一路散步过去。
走在路上的时候，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起来。
“你对点都德挺熟悉啊，在S市经常吃吗？”
“也没有，S市好像只开了一家，稍微有点远，偶尔才去一次。”
“G市开得多啊，可以过来吃，这家我从小吃到大都不觉得腻的。”
“还要坐高铁过来，就为了一口吃的，太麻烦了吧。”
“不经常来吗？”
“不算太常吧……高考后和同学过来玩过几次，不算太熟。”
“哦——”江城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对G市不算熟，这一片离高中生会去的旅游景点远得很、周围全是大型的购物中心，你怎么会想到把酒店定在这一边？”
萧西璟：“……”
这个男人，套路很多啊！
他眼睫颤得像高速扇动着的蝶翼，下唇微微收紧，那是他紧张时特有的小动作：“呃，我是……”
“行了，”江城嗤笑一声，嘴角无意识地弯了弯，不显山露水地抖出三分笑意来，“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他稍稍想了想：“帮我寄快递那次？”
萧西璟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江城心情很好地笑出了声。
他的眼睛漂亮得像没有阴翳的晴空。
萧西璟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心下有点感叹。
似乎无论在什么境况下，他都能迅速调整回这种不染丝毫阴霾的模样。
可惜好心情只持续了没一会。
踏进点都德的那个瞬间，江城的脚步顿住了。
萧西璟跟着他停住脚步，一脸莫名地从他身后探出头来。
一个气质不凡的中年男人，正搂着年轻漂亮的女人毫无知觉地往楼上走，女人还推着个婴儿车。
萧西璟瞬间就意识到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他很恰当地提出了建议：“我突然觉得陶陶居的味道可能更好一点。”
然而江城就像没听见一样，眼皮撂了一半，抬腿跟着往上走。
萧西璟不说话了。
餐厅里人很多，人声鼎沸，四处飘满了食物的香气和各种方言交杂的声音。
他们提前排了号，没等多久就被服务员引着入了座。
……在江峰那一桌斜后方，但恰巧是个视线死角，对方看不见他们。
萧西璟心里充满了绝望。
这对老牛和嫩草组合依然毫无知觉，看上去就像央视大型纪录片《动物世界》里，青青草原上一对相亲相爱的食物组。
“老牛”先生大概是长时间没吃到东西，久旱逢甘霖，头一回看见“嫩草”，哼哧哼哧就上赶着拱去了。乍一入口，还觉得十分美味，于是就像人刚吃到喜欢的菜色，就会连着好几天都要吃这个东西一样，很是有一段缠绵的“蜜月期”。
“蜜月”缠绵一会也就罢了，“嫩草”小姐还要含沙射影地挑剔一下老牛原生条件，从生存环境到饮食习惯，尤其强调他原本的食物简直不堪入口，以突出自己的鲜嫩多汁。
江城捏着碗的手暴起一片青筋。
萧西璟胆战心惊地坐在位子上啃凤爪，一只手暗自用力地摁在桌子上，防止这位大哥血气上头把桌子掀了。
他从小生活的环境里，难听十倍的话都从早听到晚，心理承受力十分之强。何况他并没有见过江城的妈妈，虽然觉得她话说得很不客气，却并不能很好地发挥共情能力，像为人子一般切身实际地感受到愤怒。
“嫩草”小姐话锋一转，开始阴阳怪气地把话题引到江城身上。
萧西璟：“……”
他伸手去夹虾饺的筷子一顿，掀起眼皮眯了她一眼，眸底的锋利和冷意不加掩饰，像一把吹发立断的铁剑。
“嫩草”小姐大概从小是吃金嗓子长大的，在如此喧闹的地方，声音都能穿透好几桌人的闲聊，稳稳地传到他们耳朵里。
“老公啊，”她一音三转，可谓婉转如黄鹂，“其实我觉得小城这孩子是真的不错，学习也好，J大的计算机专业多少人想考也考不进去的呀！就是可惜了，没办法来公司给你帮忙。”
“他都不知道让他妈妈教成了什么样子，好端端的中考状元，高考居然考成这样，还去报的什么……计算机系？将来当个窝在小办公室里邋里邋遢敲代码的？”男人冷哼一声。
“不过没关系，岳父岳母都是名校教授，你我又都是名牌大学毕业，咱们的儿子从小就有这么多人好好教，一定有出息。我就盼着他快点长大来接我的班，给我分担点担子，咱爷俩一起宠着你。”
“可是，那位姐姐和小城那边……”
“离婚协议书里已经写得很清楚了。”男人的声线显得漠不关心，又隐约含着一丝厌弃的意味，“现在有的房子、车子我都可以给，其他的绝不可能。我已经托人去请好了林律师，大不了就法庭上见。”
“林律师？”那女人声音里的惊喜已经不加掩饰，“我听我朋友提起过，林律师在业内盛名已久，几乎是战无不胜——老公你可真厉害，林律师都能请来，听说他这几年都回大学里教书去了，很少接案子啦。”
萧西璟边喝着艇仔粥边听他们调情，闻言眼睫颤了颤，眼底闪过一瞬思虑。
“可……万一他们去请了别的大律师，那我们……”
“傻瓜，把心放回肚子里吧。”江峰亲昵地刮了刮年轻女人的鼻尖，笑道，“相熟的律所我也都打好招呼了，不会有大律师愿意接他们的委托的，你和宝宝就安心吧。”
江城默不作声地听完了全程，除了一开始稍显失态，几乎算得上是稳坐如山。
然后他默不作声地伸出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点了一下“结束录音”。
萧西璟目瞪口呆。
吃过早茶后，他们也没别的心情闲逛，江城给妈妈打包了一份早餐，带着萧西璟径直回了家。
江妈妈红着眼眶听完了整个音频，情绪到激动的时候身体都在抖，却一声哽咽都没漏出来。她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沙发里，面色苍白。
曾经的如胶似漆和山盟海誓，曾经隔着月色夜夜寄托的万里相思和绵绵情意，此刻都化作了抽骨剔肉的尖刀，一寸一寸地把一魂一魄从身体中抽离。
她看上去像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可她还是直起了腰背。
以近乎决绝的割裂姿态，和从前那个心怀期盼的自己一刀两断。
人总是被自己所在乎的人一次次地伤害，心里还近乎卑微地怀着希望，就会一次次地爬起来，再一次地把刀锋对准自己，跪在地上，把刀柄虔诚地递给对方。
可如果已经不在乎了，放下了，绝望了，想必一身柔皮软肋瞬间就能硬化成钢筋铁骨，从此刀枪不入，坚毅得令人心惊。
萧西璟注意到江妈妈坐直身子的时候，眼神已经变了，甚至连举手投足的动作都充满了难以形容的意味。
然而一瞬之内，她飞快地看了一眼江城，眼眶顿时又红了一圈：“阿城，妈妈对不起你。”
江城沉着地站在原地，没有作声，眼神却十分温柔。
“孩子，来。”江妈妈朝萧西璟招了招手。
萧西璟一直站在角落老老实实地当壁花，用尽全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猛不丁被提起，整个人都有点晕乎乎地，他下意识睁大眼睛眨了眨，舔了舔下嘴唇，有些紧张地走近。
“别紧张，”江妈妈尽力笑了笑，“让你见笑了。阿城很少带同学回家来，何况是这个节点，想必和你关系十分好。”
萧西璟无措地挤出一个微笑。
“那么阿姨也就不避着你了，”她眼神微微沉下来，沉声道，“离婚协议书我是不会签的，就算是离，我也一定会争取到我们母子俩的东西，绝不让他们高兴。”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找个靠谱的律师。”江城补充道，“那个林律师听起来十分厉害，就怕在我们本身占优势的情况下，都争取不到应有的财产分割。”
江妈妈眼里充满了忧愁：“是的，可他们的门路和人脉都比我们多太多了，既请了有名的律师，又堵死了我们的路……”
萧西璟捏了捏自己的手，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开口道：“我，大概，可能，有办法。”
江城：“？”
萧西璟：“或许你们听说过叶暮雨叶律师？”
江妈妈惊讶地点了点头。
江城并不了解，他打开手机搜索引擎，开始查找人物介绍。
“叶暮雨，女，律师，以擅长刑事辩护、股份转让、经济纠纷与婚姻家庭等案件闻名……三年前与林伟文律师所受理的一起明星离婚案件中，在被告证据不利的情况下大败林律师，使被告方获得高额赔偿金与财产分割……”
萧西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始拨号，短暂地通话提示后，很快显示被接通。他礼貌地问候了一句，然后直切正题：“叶女士，休假期间有兴趣接个离婚案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挂断电话，耸了耸肩，语气轻快而愉悦。
“真可惜，江先生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我这个后门。”
萧西璟微微一笑：“她是我妈妈。”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