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太戏精了怎么办》晚声钟杳杳

11、第 11 章

　　鉴于今天一开场就让他们跑了十公里，甄教官眯着眼睛非常“深明大义”地说：“我也不是那么冷血残暴的人，这样吧，今天的训练就简单一点，我们也不消耗那么多体力了，练点静态的。”
　　一群傻小子信以为真，拖着疲惫地身体满怀希望地觉得今天的日子应该还算好过。

　　是挺好过的。
　　也挺静态的。
　　没跑，没动。
　　蹲了一上午马步。

　　中午解散的时候，年轻气壮的小伙子们顿时就跪下了。
　　大腿肌肉颤抖得根本走不动路，岔开腿的动作几乎已经形成了身体的记忆，即使站直了正常行走，也还有自己仍然张着腿的错觉。

　　江城拉练完就被萧西璟和教官连手扛着去了校医院。
　　校医检查了一下，发现也就看着严重，问题不算太大。江城上了药被喝令静养，一个星期不能随意动弹，因此逃过一劫。

　　在众多兄弟受苦受难的上午，他就在坐在不远处的阴凉处悠悠哉哉地坐着围观。韩朝得知他贵体有恙，休息的时候主动跑腿去给他买冰饮。把一众只能瘫在地上嗷嗷喘气的各路队友嫉妒得那叫一个眼红。

　　江城翘着受伤的那条腿，痞痞地朝队列里一笑，举了举手上的冰可乐，拉仇恨拉得那叫一个熟练。

　　他瘸着腿被扶着离开的时候，人还很多，不少人都看见了。很快“计科的江城受伤了”这件事就传得人尽皆知，不少女生又成群结伴地“路过”，借机观察他的情况。
　　不远处又有女生看着他们神情激动地低声喧哗，更是把广大男同胞的仇恨值拉了个满槽。

　　江城玩够了，哈哈一笑把视线收回来，看见低垂着眼有一口没一口喝可乐的萧西璟。
　　觉得虽然往常对方也很安静，但今天似乎有些过于沉默了。
　　然而江城并没有多想，只当他是训练量太大累，反而贴心地不再打扰他，让他抓紧时间好好休息。

　　萧西璟的沉默寡言一直持续到晚上训练结束。
　　江城扭伤了脚，更加不方便去大澡堂那种地滑人挤的地方，只好暂时搁置了澡堂计划，老老实实地每天来酒店开钟点房洗澡。

　　萧西璟站在酒店的走廊尽头，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挂掉电话后，他对着窗口站了好一会儿，心里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
　　他想了想，转身下楼去买了包烟，回来眯着眼对着夜色发呆。

　　江城一瘸一拐地洗好澡出来，却发现房间里静悄悄的，连个人影没有。
　　他一边嘀咕着“大晚上的去哪儿了”一边跳着打开房门，一眼就看见本该收拾好准备洗澡的人站在尽头，嘴里正叼着根烟，握着手机一动不动。

　　窗外夜色很好，月光如水。清辉映在人脸上，本显得人明亮。
　　可大概是隔着一层缭绕烟雾的缘故，江城却觉得他的神色落寞得近乎暗淡，似是漫天光华照不亮他一张脸。

　　江城一晃一晃地走过去。他没有刻意放轻脚步，可萧西璟眼皮都没抬一下，没有半点反应。
　　他走到萧西璟身后，不由分说地抽出他嘴里的烟熄灭，皱着眉头，语气不是很好：“干什么呢你？”

　　萧西璟一愣，手足无措地回了头：“我……”

　　江城走近了他，借着一点夜色看清了他眼底的一点没来得及收回去的迷茫和脆弱，不由自主地放软了语气：“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比自己憋着好，如果不想说，可以把我喊出来一起坐坐，总比你一个人待着好啊。”

　　江城瞥了一眼被他熄掉的烟头，眼神不言而喻。
　　也比你一个人跑出来吹冷风抽烟好。

　　萧西璟听了他的话一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还没暗下去的手机屏幕。
　　孤零零的列表里只有一个头像，依旧是熟悉不变的灰色。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安慰话语，他却莫名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就像那个人给他的感觉一样。
　　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把心里横冲直撞的复杂情绪宣之于口。

　　他微微张开嘴，从未从嘴里吐出口的话在喉间起起落落，几乎涌上舌尖。可苦闷在心里的时光过于漫长，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好像让小学生解立体几何一样，完全捋不清楚切入点。

　　他吞咽了几个来回，烫嘴一样的，终于把话一股脑咽了下去，轻轻苦笑一声。

　　这话该怎么说？
　　这几天可能是我爸的忌日了，但我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天？
　　江城更大的几率觉得我有病吧。

　　江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大概是察觉到他不会再开口了，悄无声息地转身走了。

　　萧西璟听到响动，转过头去继续望着窗外无尽夜色，轻轻一哂。

　　他在心里近乎嘲讽地对自己说：看，就你这种烂性格，有谁真正愿意一直陪在你身边呢？
　　阴暗、自私，无趣又沉闷，除了皮囊还算能看，简直称得上是毫无亮点。
　　完全就是……索然无味的一个人。

　　他半垂着眼睫，面无表情地往自己心里捅了最后一刀。
　　活该连那个人都选择不告而别。

　　萧西璟的侧脸忽然一凉，湿漉漉的水汽糊了他一脸。
　　他惊讶地转过身，看见江城一脸无可奈何地把手里的冰镇啤酒递给他：“不想说，那就喝下去咽回肚子里呗。”
　　他勾唇一笑，眼睛狡黠又迷人：“喝完就得上厕所，你就当把它当排泄物拉出来好了。”

　　萧西璟撑着额头看了那瓶啤酒一会儿，噗嗤一声笑了。
　　他忽然觉得心底里一直膨胀得难受的情绪被人蓦地扎了个洞，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针拔了出来，窸窸窣窣地散了气，只吹动一点心弦，来回地荡。

　　萧西璟漫不经心地一手拎着啤酒，一手搀着江城回了房间。
　　他大拇指和中指随意地捏着啤酒上沿，手骨分明而修长。

　　回到房间，他没管什么地上脏不脏的，直接盘腿坐下，背靠酒店松软被子，面朝窗户。
　　他说：“我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不管是对自己的亲生父亲，还是对这么多年曾经受过的苦难和折辱，亦或者……对一个人未及宣之于口的感情。

　　萧西璟垂下眼拉开啤酒，视线落在江城缠着绷带的右脚。
　　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清晨，教官说的那句“决不放弃一个队友”。

　　曾经也有一个人这样对他说过。

　　“你父亲作为一名军人，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队友。”

　　可是他把对方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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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人都说萧父是烈士、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
　　年幼的萧西璟不知道英雄的具体概念是什么，于是他去问了温柔漂亮的妈妈。

　　妈妈想了一会儿说：
　　“英雄……就是像庇护伞一样，会在危险的时候、在你觉得撑不下去的时候，站出来保护你、替你遮风挡雨的人。”

　　长大了一点之后，老师教导学生，说那些舍己救人、牺牲自己的人是大英雄，值得受到大家的尊敬。
　　萧西璟对此翻了个白眼，嗤之以鼻。

　　在萧西璟眼里，面容都已模糊的爸爸是国家的英雄，是那个被他救下的年轻人的英雄，唯独不是自己和妈妈的英雄。
　　他可以给全世界撑起一把坚不可摧的庇护伞，唯独遮不住自己的妻和子，凄风苦雨之下，让她们受尽无依无靠的折磨。

　　萧父出生于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山沟。作为家中长子，他毫无悬念地被剥夺了读书的资格，早早被扔出社会赚钱养家，扶持弟妹。
　　可是来到大城市后才发现，没文化、没手艺，真的很难在这生活下去。
　　于是有一天，他看见了征兵广告，义无反顾地去报了名。

　　家底清白、够拼、有股横冲直撞的狠劲，他很快凭借着一股血气，进入了特种部队。
　　机缘巧合下，他遇到了当时还没大学毕业的萧妈妈，两个人看对了眼，很快就堕入了爱河。

　　然而萧妈妈出自书香世家，母亲走得早。老爷子教了一辈子书，又只有这一个独女，自然不愿意把爱女交到一个一穷二白、没有半点学历、又一身兵痞子气的特种兵手上。萧妈妈为了爱情，头一次忤逆了父亲，和萧父悄悄去登了记。
　　这当然把老爷子气的够呛，扬言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从此不再往来。

　　萧妈妈本科是法学毕业的，本该继续读研深造，却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为了萧父甘愿放弃学业，成为随军家属。当然，萧父也非常争气，一路爬上了队长的位置。
　　抛开不被父母祝福等等外界因素不谈，那几年他们确实过得非常幸福。很快，萧妈妈就怀了孕，生下一个健康可爱的儿子。
　　萧父开心得不行，一家人在军队的一群单身狗眼里简直羡煞旁人，‘萧队长’简直成了“羡慕嫉妒恨”的代名词。

　　作为特殊兵种，萧父常常需要执行一些绝密任务。萧西璟依稀记得，每当父亲长时间没回家的时候，妈妈总会一个人在沙发上坐到深夜，呆呆地望着紧闭的房门。
　　萧父也非常心疼爱妻，每每结束任务总是第一时间赶回家，争取不让她太过担心。出任务前写的遗书一沓比一沓厚，却从来没有交到萧妈妈手上过。

　　可在某个起风了的深夜，萧西璟被电话砸在地上的声音惊醒，摇摇晃晃地揉着眼睛跑出来找妈妈的时候，看见妈妈脸上纵横的泪水时，一切就变了。
　　他那时候年纪还小，不明白什么叫做死亡。只知道他们说爸爸牺牲了，为了救一个刚入队的小孩。

　　那小孩是第一次出这种绝密任务，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惊动了任务对象。萧父为了掩护他，强行以肉身突围，据说中了很多很多枪，几乎被打成了个筛子，被以惨烈的代价成功完成任务的队员埋在一个遥远的地方，由于任务机密，连尸体的具体位置都不能透露。

　　他懵懵懂懂地和妈妈办了葬礼，懵懵懂懂地搬出部队的家属院，懵懵懂懂地成了烈士子女。

　　妈妈带着尚且年幼的他走投无路地回到娘家的时候，却被邻居告知她父亲已经于两年前就去世了，死于突发心梗，由于家里没有人，延误了最佳的抢救时间。
　　萧妈妈伤痛欲绝，几乎想要随着丈夫和父亲去了。可身边还带着懵懂幼子，身上延续着他们两个人未断的骨血。
　　她下定决定，重新捡起专业知识，边打工养着孩子，边恶补法律条例，准备律师资格考试。

　　可一个单身女人，独自带着孩子，又要工作又要继续学业，实在是太难了。就算他们家每个月领着抚恤金，也仅如杯水车薪。
　　萧西璟的记忆里父亲还健在的时候，高端的化妆品、护肤品和漂亮裙子，妈妈要什么有什么，她向来是军属院里最漂亮最耀眼的女人，是最绚烂的一道风景线。然而独自带着他的妈妈，脸色蜡黄，瘦得颧骨各外突出，衣服是最廉价的地摊货，寒冷的冬夜里也只有一件穿到泛白气球的薄薄毛衣。可他身上吃的用的，向来都是最好的。

　　萧妈妈顶着巨大的压力成功进入了一个不错的律所工作。迫于正式工作带来的种种不便，她满怀不安和希望，小心翼翼地给萧父的老家寄了封信，希望家里的婆婆和小叔子等人可以给予援手。
　　不求救济，她只希望他们能够帮她照顾一下尚且年幼的儿子，并附上了买车票的钱，希望老人家能够不辞路途遥远，哪怕即使没办法答应，只是来看一眼未曾谋面的孙子也好。

　　她满心期待地打扫好并不宽敞的家，等待二老的到来。可是没想到，等来的不止两个来自地狱一般凶神恶煞的老人家，还引狼入室地招来了一群嘴脸丑恶的寄生虫。

　　……

　　萧西璟用力闭了闭眼，低头抿了一大口酒，好像想要用酒液把脑子里那些丑恶的、扭曲的脸冲刷掉。

　　大概是有意喝醉的时候，总是上头得特别快。姗姗来迟的酒意慢慢涌上大脑，他整个人有些昏昏沉沉。
　　他懒得回头，余光扫到陪着他静坐在一边的江城。江城没有说话，也没有无所事事地玩手机，只是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啤酒，把无声的陪伴贯彻到底。

　　他稍微换了个姿势，动了动已经坐麻了的腿，闭上眼睛想要停止回忆。可思绪不受控制，漫无边际地散开，然后再一次掉进记忆的漩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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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父亲刚去世那会儿，母子两个人过的日子比较孤苦无依，那么当他血脉和名义上的“爷爷奶奶”和“叔叔姑姑”鸠占鹊巢地住进了他外公留给他妈妈的房子的那段日子里，他们过的几乎就不是人过的生活。

　　在外，萧妈妈是业内名气不小的“常胜律师”，可在内，她的生活被一群野蛮的吸血鬼搅得乱七八糟。

　　乡下来的老人不懂什么叫财产归属，也不懂什么法律条例。他们只知道，儿媳的财产就是儿子的，儿子的东西就得有他们一份。而他们更偏心自小带在身边的幺儿小女，自然要带着“有命享受”的两个孩子来分一杯羹。

　　萧西璟不知道在他父亲的角度上，强横的父母和贪婪无耻的弟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形象。但在他这个“萧家长孙”眼里，这一群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亲戚，几乎就是贪得无厌的强盗。

　　萧妈妈为了让他长个子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钱定的牛奶，“叔叔姑姑”要分去大半杯；萧妈妈因为工作需要买的化妆品，不出一个星期就被“小姑姑”用得只剩一个底儿。
　　政府给他们母子的抚恤金更不必多说，从他们来到之后，再也没发到萧妈妈手上过。

　　要不是法律着实不允许，两个没长良心的老人家几乎动过把这间属于萧西璟外公遗物的房子过户给自己儿女的念头。知道不可行之后，“奶奶”为此非常不高兴，两三年没给过辛辛苦苦侍奉公婆的大儿媳一个好脸色看。

　　寄生虫一样的小叔子和小姑子来到大城市自然也没有半点学好的迹象，反而被浮华迷了眼，处处纸醉金迷，拿着嫂子在外辛辛苦苦打拼的钱四处挥霍。
　　“叔叔”沉迷赌博，很快欠了一屁股债；“小姑姑”则不三不四地不学好，四处攀“大哥”，幻想做□□大佬的女人。一来二去，被人骗财又骗色，还怀了一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孩子，因为怕被父母骂，瞒到五六个月，肚子实在是大了，藏不下去，才被骂骂咧咧的老母亲拖着去医院强行引产。

　　落了胎后，她元气大伤，心理也变得十分扭曲。经常指着萧西璟和妈妈的脸就破口大骂，甚至说出什么“克夫”“丧门星”之类不堪入耳的话，有一次甚至脱口就是一句“大哥娶了你这种女人死了活该”。
　　而她说这话的时候，“爷爷奶奶”们就坐在餐桌上一言不发地吃着萧妈妈亲手做的早饭，连眼睛都没动一下。

　　萧西璟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逐渐懂事，长大成人的。
　　每当家里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总是近乎漠然地站在一边，在心里对自己已经记不清模样的生父，已经连怨怼都不屑了。

　　他第一次把萧妈妈好好放在客厅里最顶端、最显眼的萧父的烈士徽章狠狠摔在地上的时候，萧妈妈头一次红着眼冲上来甩了他一耳光。他就生生站在原地受着了，丝毫没有闪躲的动作。
　　他站在那儿冷漠地想：人人都说你是个英雄，说你保家卫国、舍己为人，可你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让她受尽你兄弟姐妹带来的折辱，你也配得上么？

　　你救了那个年轻鲜活的生命，给他们家留下了希望和支柱。可从此我们被你亲手推入黑暗的泥沼中，看不见天光，你又曾考虑过吗？
　　……又有谁，能来救救我妈妈？

　　所幸，大概是上天真的听见了他的祈求，又或者是这个善良又可怜的女人命不该此，一个警察闯入了她破碎的生活里，成了她强有力的庇护伞。

　　警察先生上门帮她赶跑了小叔子欠债引来的债主，陪着她处理各种糟心的大小事宜。
　　耐心的呵护和陪伴渐渐打动了这个外强中干的女人。人人都只看到她强势、撑起半边天的一面，又有谁还记得，她曾经也只是一个看见蟑螂会吓得躲在丈夫怀里的娇小女人呢？

　　终于，在恶霸一般的公婆企图用她存下来给孩子念书的钱去还小儿子在外欠的账的时候，她忍了许多年的火终究还是爆发了。

　　她忍无可忍地把这无耻又恶心的一家子扫地出门，并告诉他们不会再给他们一分钱后，被恶毒的婆婆堵在家门口出不了门，甚至在门口泼红漆、泼秽物。迷茫无助的时候，警察先生再一次赶到。

　　也不知道警察先生用了什么方法，反正自那以后，萧西璟再也没见过这蛀虫一样的一家人。

　　家里清净下来之后，萧妈妈总算有空腾出手来好好教育孩子了。然而这已经太晚了，即将面临升学的萧西璟已经不知不觉地长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痞子，抽烟、打架、纹身喝酒，发色像彩虹一样五颜六色……除了违法乱纪的事儿，什么混蛋他做什么。

　　他看人的眼神总是让人感到非常不舒服，眼里总是充满阴霾和狠戾，像是看什么都不顺眼，全世界都在和他作对。

　　年少无知的孩子，在以这样另类的姿态……以赔上自己的人生为代价，惨烈而无声地报复自己的父亲。

　　你是烈士又怎么样，受人敬仰又怎样？
　　你的儿子会长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混混、地痞流氓，成为你最不屑的那种人。

　　别人以后提到你，不仅会说你是个烈士，也会一脸鄙夷地介绍他有个很不成器的儿子。
　　而你无可奈何。

　　在他的默许下，萧妈妈和警察先生很快结了婚，他们一起搬到了一个更好、更舒适的地方。
　　可惜她坚硬冷漠的儿子，唯有在这一点上有所松动，在其他方面简直让人无可奈何，这个年纪的孩子，想要管教都无从下手。

　　直到快要中考前的最后一个暑假。
　　无所事事地衔着烟去网吧上网的不良少年，打游戏的时候偶然间加了一个不知底细的网友，从此就像得到了救赎，一步一步地踏回正途。
　　那个网友在他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了萧西璟莫大的鼓励和希望，一路支撑着他从全校的烂仔、吊车尾一直到考上全市最好的高中，几乎戒掉了所有的恶习，脱胎换骨得亲妈都不敢相信。

　　在无数的咒骂、阴暗中成长起来的萧西璟实在是太封闭了，他总是以冷漠和孤傲抵抗着这个世界的所有人，抗拒所有温暖的东西。
　　外界的一切善意在他眼里都别有目的，久而久之，更是没有人愿意尝试着去理解他、接近他。

　　所以当有一天他发现，这个素不相识的陌生网友真的没有打算从他身上得到一丝一毫的好处，只是单纯地在给予他鼓励和开导，只是单纯地陪他说说话，愿意听当他的树洞，听他杂乱无章的抱怨和倾诉的时候，他几乎是惊奇的。
　　居然真的有这样一种人……生活在阳光之下，每天过得简单而快乐，像一张白纸。

　　“他”的性格非常开朗阳光，看得出来家庭给他的教育极好，将他的三观养的非常正。
　　明明自己也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强撑着用老气横秋的口吻给他讲道理的样子，悄然打破了萧西璟心上那层冰封了多年的防线。

　　因为他，萧西璟努力磨掉常年笼罩在心头上的那层厚厚的阴鸷，让自己活泼起来，为了更加接近他的性格和话题，为了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有趣的人。
　　他对他展现出来的姿态不再是一昧的厌世和冷漠，时不时也会分享一些笨拙的有趣。

　　从在网络上搜来的蹩脚的笑话，渐渐到透过他自己的眼，看见的这个世界各种美好的光亮。

　　但那么多年的习惯不是轻易可以改变的，他长了一身的刺，还学不会很好地收放自如。
　　就在中考后的某一天，他和对方因为一些小事拌了几句嘴。
　　其实当时吵完他就后悔了，一直躺在床上举着手机等着对方上线。可对方的头像从此保持着灰暗，再也没有亮起来过。

　　萧西璟试图找过对方，然而他掌握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只知道这似乎是对方打游戏用的小号，是个男生，也是G省人，大约和他同龄，此外一概不知。

　　也是因为他，在他无声地离去之后，萧西璟对这样性格的男生总是格外纵容和亲近一些，总希望还能找到那个人。
　　尽管他自己也知道，人海茫茫，光是G省就有一亿多的人口，重逢的概率有多低。

　　不过要说起来，萧西璟见过性格最接近他的人，大概就是江城了。
　　那天江城说自己来自G市……

　　他心底里忽然划过一阵异样。

　　萧西璟睁开眼，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些东西，又抓不住思绪的尾巴，只好眼睁睁地让它从指间悄然滑走。
　　他余光扫到了什么，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江城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萧西璟皱起眉头：“怎么了？”

　　“那什么，”江城一脸无辜地晃了晃手机，屏幕上硕大的00:21异常显眼，“已经过了门禁的点了，我们回不去了。”

　　萧西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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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间接算双更了，差点没把我累死
看在我都这么努力的份上了 表放弃我嘛qwq
感谢支持我滴小伙伴们！！希望大家点个收藏给点评论呀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