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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三十六章 改变 (中) ...

  •   总以为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过去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可往往天不会遂人愿……
      康熙四十五年初秋,谁也没有想到,那个颇具兴致的九五至尊居然就起行去了山西五台山,我已经记不太清历史记载中是否有这次巡幸,但这其中我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事情,那便是这次巡行不但胤禛不用随扈,居然连十三也没有随行,要知道所有的历史学家都说康熙执政六十一年间,每次出行,十三阿哥可是从来都没有缺过席的。
      “四哥,你说这算是什么事情?他们跑到我大清来杀人,还反过来指责我们越界,这也太没有王法了?!”这不,十三此刻正在我的小耳房里发着牢骚,康熙不在,他们在行动上多少还是多了些自由的。
      看着十三一脸的愤恨,胤禛提了提嘴角,自顾自地喝茶没有理会他,十三似乎也没有要等回答,依然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嘴上还不时地嘟囔:“就该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大清的厉害!看他们还敢不敢这么张狂?!”
      “哦?!十三爷要怎么给他们厉害看看?”我抿着嘴把茶杯塞到他手里,揶揄的盯着他,“带兵去打他们?”
      十三之所以如此愤怒的原因其实因为沙俄指控清朝喀尔喀蒙古二十人沿俄罗斯汗属地河源而上,至额尔古纳附近敖嫩河一带,想盗索伦杀其头领,并盗其马匹衣物这件事。
      “呃……”十三一时语塞,“总不能放任不管吧?”
      管?!要怎么管?我摇摇头,康熙帝还算是圣明的皇帝。二十四年的雅克萨之战虽然胜了,签署了《尼布楚条约》,却也割让了贝加尔湖以东的大批土地。当然这是不得已而为之,谁让我们是长枪、大刀,而人家已经进入了火药时代。我国古代那些炼丹人士的伟大发明——想想还真是得不偿失。
      “你怎么想?”胤禛伸手拉我过去,让我坐在他腿上,用手边的披风裹紧我——他知道我畏寒的厉害刚刚起了秋风,便已经手脚冰凉。
      而自从我将心境放平,不再患得患失之后,胤禛似乎也慢慢的改变了许多,现在的他会时常借请安之名来看我,跟我说一些他的现状,而我也会根据脑中所记得的一些史实给胤禛一些建设性的意见。
      “哎?!这可是军国大事!我一个小小丫头怎么能随便说话?”本是想糊弄糊弄转移话题,却发现胤禛和十三都冷了脸,赶忙陪笑道:“据我看那些洋鬼子杀人越界杀人却反咬一口,摆明了是在挑衅嘛!不过呢……我想万岁爷一定是恩威并重啦!胤禛,你说对不对?”我扯了扯他的衣角,无辜的看着他。唉!自从我对他抱怨过一次后,他便对我是个丫头这种话题极为敏感。
      “嗯。”胤禛点头,“最近还有那些什么天主教,阻止我们的百姓尊孔祭祖,说那是异端,这些洋鬼子还真是有胆子。”
      看着胤禛皱眉,我习惯性的抚上他的额头,“万岁爷怎么能允许呢?”这种事情,照理康熙必会有所决断。
      “不然能怎样?事情不容易制止。”胤禛摇摇头,“有一部分洋鬼子还是可以留下的,这对大清……有好处。”胤禛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来。呵呵!没想到他会这么开放,我暗笑,不知道这可不可以理解为是一种反对闭关锁国的先进思想!
      “那就从居住权入手喽!”我耸耸肩,康熙帝曾谕示罗马使节多罗:近日西洋来人很杂,先将定例晓谕明白,以便后来人遵守法度,不致违反。以后,西洋来人不再回去者方准到内地居住;如果今年来明年去,此种人不许居住。
      “居住权?!什么意思?”十三听我说完先是一个怔愣,随后眼睛一亮,“你是说只留一部分人?”
      我想了想道,“没有长久打算,不准备习惯我大清律法的外族传教士不要让他们来就好了嘛!”不是我想促使清朝的闭关锁国,而是现阶段只能这么做而已,更何况历史不容改变。
      不过话虽然说着容易,一旦实施起来可不是我一个丫头能做到的。
      胤禛垂着眼帘仔细的思考着可行性,我也没打扰他,怔怔地看着他并不十分出色,却刚毅果决的侧脸。这就是我爱的男人,这个世界里割舍不下的牵挂。真不知道如果有一天我回去了,他会怎么样?会发疯的寻找我吗?还是会很快的忘了我?
      “……乔!月乔!?”
      “啊?!”我从自己的胡思乱想里转回神来,呃……应该是说被十三唤回神来,“什么事?”
      “嘿嘿嘿……”十三一脸暧昧的凑上来,“我刚刚是在问四哥脸上有什么东西让你看的那么出神?嗯?说出来也让我饱饱眼福嘛!”十三边说边狂眨眼睛。
      “饱你个头啦!走开!”我推了推眼前十三那张特大号的脸,“要饱眼福回家找你家筱凝饱去!”
      “噢——”十三怪异的拖长尾音,“原来四哥只能让你一个人来饱眼福啊?!”十三故意把“饱眼福”三个字说的极为诡异,然后继续挤眉弄眼。
      “你!……”我瞥了眼胤禛,发现他也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满眼宠溺。只觉“轰”的一下脸烧了个通透,连耳朵也没跑掉。
      “哈哈哈!”十三看我吃鳖,笑得很没有形象:“没想到月乔也会吃哑巴亏呢!”
      笑吧!笑吧!笑死你!我愤愤的想,却不敢再还口,真是一失言成千古恨!让这小子占了先机去。
      “十三弟,你不是说要从皇奶奶那给筱凝讨些东西吗?怎么还不去?”头上胤禛的声音冷冷的,却含着一丝笑意。
      “啊!对了!我怎么就忘了!”十三一拍额头,“四哥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十三匆匆的向门外走,边走还边嘀咕:“再忘了,回去可没办法交代了,筱凝非要把我……”
      听十三匆匆走远,我被十三的话憋得不行,什么时候筱凝成了一家之主了吗?还是成了泼妇?十三什么事情都要向筱凝交代了呀!哈哈!这下有的看了!十三……不要落在我手里呦!……
      “想什么这么开心?”冷不防胤禛俯下身来抵住我的额头,“你最好告诉我是在想我,否则……”
      否则怎样?我还来不及思考,来不及问,便已经被他深不见底的黑眸捕获……
      等我再回神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胤禛的吻总是温柔却缱绻。他笑意盈盈的望着我狼狈的样子,轻轻的说:“月儿,我的月儿……”
      就这样沦陷了!曾经心底多少的疑虑、多少的不甘心还有那些迟疑都这一声轻唤中土崩瓦解,灰飞的一丝也未留下。真是没有出息,我暗叹。可是又怎么样呢?即使痛,即使苦,我却甘之如饴。
      “胤禛,这次为什么你们都不用随扈?”我收拾了情绪,淡淡问道。
      胤禛抱着我,将头埋在我颈窝里闷闷道:“不清楚,皇阿玛的心思越来越不容易猜了。”
      我能感觉到他话中的倦意,他们父子之间的真情,匮乏的连我这个外人都会觉得荒凉。我心疼的抚着他的头发:“那就不要猜了,总之车到山前必有路。”
      “嗯。”胤禛点了点头,却依然保持这种姿势不变。
      之后我们都没有说话,淡淡的阳光中,一对恋人就这样静静相拥。我能感到窗外的杨柳春风徐徐的来到了,打在胤禛的身上,飘起了好闻的檀香味。这一刻,心静如水,不再想有没有欺骗,不再想有么有利用,只想静静的体会这得来不易的美妙的时光,静好的岁月。
      “嗯……咳!”天外来音。我翻了个白眼,这些下人还真会挑时间回来。正想讽进门的秦全两句,却听他焦急的声音响起:“爷!十三爷府上出事了,十三爷已经赶回去了!”
      出事?!我猛然心惊,十三的府上能有什么事情能然十三这样惊慌的连声招呼都不打?除非……

      自那日胤禛匆匆离开又过三日,我没有再见过他与十三,但也辗转的从太后那里得知,三日前,十三福晋意外小产,已经四个月大的胎儿就这样失去了。
      我没有机会见到筱凝,却也可以想象到现在的她将是怎样的伤心失落。这几天每每想起筱凝伤心欲绝的样子,我都想狠狠地揍十三一顿,他当初是怎样承诺的?却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府上,自己的眼皮子低下!
      可是心急归心急,也只能静静的等,等着胤禛的消息,等着十三的消息,等着知道筱凝的近况。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胤禛和十三还没来,倒迎来了十四!
      “你怎么会来这里?”我劈头就问。
      “干嘛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又没惹着你?”十四眉头一挑,满脸的委屈,“我是受十三哥的委托来给你传消息,你还这儿一副臭脸,不想听我走便是!”我压抑着心中的烦躁看他又转身出门愣是没有出声阻止,很怕现在的自己一个控制不住会殃及这个“可怜虫”。
      正暗自压着火气,房门又是一声巨响,然后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同时十四怒吼的声音也跟着一并折了回来:“王月乔!你到底要不要听?!”
      “你吼什么?!”火气一下子被点着了,“我又没求着你跟我说!!”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可理喻?”十四瞪大了眼睛,大概是没有料到我会这样吼回去。
      “我不可理喻?你们这些个所谓的皇亲国戚就能理喻了?!让人家都欺负到自己女人身上了,居然还不知道?!”
      “你……”十四被我吼的一阵语噎,然后他缓缓的垂下眼睑,“这件事没有发生在我的府上,我也没有立场责备别人,更没有立场被人责备……”
      呃……我自知自己是太过激动了,三天的怨气毫无缘由的便发在了这个炮灰身上,真不知道自己这个车不住气的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筱凝已经没事了……”十四摆摆手,并没有与我计较,“有十三哥陪着,她…不会有事……”
      “你能不能帮帮我,让我出去看看她?”我心急打断,即使听他这样说,心中始终是放不下的。
      好一会儿,十四也只是沉默,终于抬眸时却是一脸苦笑:“怎么不去找十三哥?他同你似乎更为亲近,不然找四哥也好,他现在接管户部,想要带人出宫岂不更加容易?”
      “你说得对!我是病急乱投医了。”扯了扯嘴角,我有些不自然,有些时候有些事情的确跟从前不再一样,几年时间,这几个毛头小子也都不再是毫无心机。
      “筱凝现在需要修养,我想过段时候她就会进宫来,她不会舍得让你担心,你……不用担心……”
      “嗯!”我点点头,“我送你回去吧!刚刚是我太激动了,你不要介怀!”知道他的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我便不再多言。人人说爱新觉罗家的人都是情种,眼前这位也不例外,只是很多事情即使有再大的权利也是得不到的,姻缘天注定,凡人又能奈何?
      “唉!月乔,不知道说你什么好,每个人都在变,如果只有你一个人停在原地,不知道是福是祸!”十四微微一叹,“我也没什么要说了,只是来转告你一声筱凝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你照顾好自己便可,我先走了!”说完也不待我答话便转身离开。
      呼!的确,这么长时间过去,筱凝也不会再是从前的筱凝了,身在斗争漩涡中间的她终究会学会自己成长!恍恍惚惚的想着十四的话,漫无目的行走在诺大的皇宫中,皇帝不在,这样一个地方就如同片墓园,安静的让人心惊。
      左转右转,不知道为什么会转到这里,抬头,眼前赫然便是敬慈庵,而小院中“得得”的木鱼声让这原本就安静的空气中更加上了一份肃穆。
      不由自己的推门而入,入眼便是那个安静的背影。
      而那背影似乎听到了声响回过身来,居然就那样柔柔一笑,如同伽罗,拈花一笑,让人无法移眸。“姑娘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
      “奴婢谢十二阿哥!”我福了福身,也没再推辞,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心便会随着这里的一草一木而放松下来。
      “姑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了。”十二阿哥慢慢踱过来,疑问的句式,却是笃定的语气。
      “让十二阿哥见笑了,奴婢这些个烦恼只是些小事情,不值得一提!”
      “万物众生,如果不给自己烦恼,别人也永远不可能给你烦恼。除非你自己的内心放不下,便没有什么能扰到你……佛曰:不执着心和物,无一物者,苦恼不相随。……”
      嗯……风静静的拂过树梢,我静静的听着十二阿哥的絮语,竟然真的有些平静的感觉,这样一个少年真的是无欲无求,所以活来总是带着几分恣意的,而我却因为挂念太多而将自己束缚了……
      “奴婢谢十二阿哥指点!”我再次行礼,这次却是真心实意的道谢。这样幽静地方如同皇宫中的世外桃源一样,这样的一老一少的确让人敬佩不已。
      十二阿哥微微低头,好一会才微微笑道:“去看看姑奶奶吧!她老人家很喜欢你!”
      “奴婢今日就不打扰了,出来时间也长了,还是下次再来看姑奶奶吧!”我摇摇头,不想进去打扰那个睿智的老人。
      却怎知道,这样的决定,就让我再没有机会见到那个睿智的老人一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第三十六章 改变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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