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流年》半夏的蛋卷

70、第三十章 心痛 （下）

　　“这不是月乔姑娘吗？这会儿怎么有空来额娘这里？”脚刚刚踏进长春宫的地界，便迎头碰上了我最不想碰到的人。
　　“奴婢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看着四福晋直直的迎了上来，心道想避是不可能了，只能乖乖的过去请安。
　　“姑娘何必这么客气？”四福晋笑呵呵的扶我起来，“我正好也想找姑娘聊聊体己话呢！”我略略惊奇的抬头对上她的眼睛，找我谈心？恐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姑娘再忙也不在这一会儿，总要给我些面子才是啊！”
　　呃……还没来得及拒绝，她却一句话把我的退路都给堵上了，若我再拒绝，岂不是很不给这皇亲国戚的面子？“福晋这是哪里话，福晋愿与奴婢叙话这是奴婢的福分！”这个那拉氏也不是省油的灯，看她满面的谈笑，却不知不觉得就把我给“灰飞烟灭”了！
　　“那就好！”她点点头，貌似不经意的，“姑娘想必也知道我们爷这几日也是有喜事的吧？”
　　“喜事？！”我愣了一下，胤禛会有什么喜事？
　　“哎？姑娘还不知道吗？”四福晋见我反应也是微微一愣，随即便眯了眼笑起来，“看来是十三弟的喜事太大，把我们爷都给比下去了！”
　　盯着四福晋的巧笑倩兮，我却再陪不上什么笑容了，原来他也是喜事将近了……亏我还拼死拼活的为别人打抱不平！
　　“奴婢对此事还真是不知情的，福晋可否明示，也让奴婢为四爷和您贺喜呀！”微微调整了情绪，我便抬头笑说。
　　“嗯……”大概是我的表情太过平静，四福晋一时语塞，愣是半天没说一个字来。我想刚刚冬云还未说出口的事情大概就是这桩，只是我没有耐心的听完。
　　细细的盯上四福晋的眉眼，不知道胤禛的事情四福晋知道多少？她今儿跟我说这些，难道是想用这个消息打击我吗？还是真的只是有口无心？唉……我不禁叹气，对于不想“跨界”的我来说，他的家和女人永远都是与我分隔两边，我不会参与其中，便也不会破坏到什么，这些都跟我没有什么关系，四福晋根本没有必要防着我这样一个人。
　　“哦……就是琴妹妹要来府里了，想来也确实不是什么大事，瞧我一高兴就忘乎所以了，姑娘可千万别见怪！”
　　“福晋言重了！”我依旧淡淡的回了话，听了她的话心是痛的，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熬。琴格格吗？钮钴禄氏——胤禛的熹妃，乾隆的老妈，未来的孝圣宪皇后，终究是嫁进了雍王府……
　　“姑娘什么时候都是这么冷静的吗？姑娘这样的女官还真是少见，不过……再怎样，女官也只是女官呀……”
　　什么？我疑惑的抬起头，却只看到那拉氏依然侧过去的脸颊，她刚刚语气中的一丝复杂的情绪，让人不禁迷惑，那是羡慕？还是怜悯？她说这话是在提醒我吗？
　　“福晋，奴婢……”
　　“哎？那不是十三弟？看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四福晋微微一笑，似乎没有听到我要说话，居然拉着我一起迎了上去。
　　“臣弟给四嫂请安了！”十三明显的神情疲惫，眼中布满血丝，连下巴也微微泛青了。
　　“十三弟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好事将近应该高兴才是啊！”那拉氏看着十三一脸的倦意，眼中满是疑惑。
　　“四嫂就不要开我玩笑了！”十三说着瞥了我一眼，眼中满是歉意。
　　唉……我叹气，你看我又有什么用？我不是筱凝本人，即使我们之间再亲密，伤起心来，我也没有办法与她感同身受的，有些事情只能她自己来承受。
　　“看来这些个丫头里，还就是筱凝姑娘有福气呢！”四福晋也不再打太极，略略扯了扯嘴角，便也特不再多说，“额娘在里面等着你呢！我这也要回去了！”
　　“奴婢恭送福晋！”我巴不得她快些离开，只待她话音一落，我便行下礼去。
　　四福晋也没答话，只微微点头，便转身离去。紧紧盯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可悲，少年夫妻，却没有得到一世的恩情，顶着个福晋的头衔，究竟是幸福还是不幸福？
　　“现在可以给我个解释吗？”与十三没有进去长春宫，反而沿着宫道慢慢踱到了后花园，刚刚十三的眼中分明写满了祈求，他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
　　“月乔……”十三欲言又止，我也不逼他，只沉默的等待着，给他时间。“我是被人设计了！”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他才开口了。
　　设计？！我挑眉，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陷害阿哥？
　　见我没开口，十三又接着说：“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的，那日闲来无事，听到后院中有箫声，我便过去瞧了瞧，结果没有找到人，我也便没有着急，在院中绕了好一会才回，等返回来的时候，便听到了我的殿旁有女子哭泣的声音，我过去看她的时候，她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也没有多想，就扶她进了屋子好生劝慰，结果那女子怕是受惊过度，只在一边瑟瑟发抖，一句话也问不出来，我便遣了秦顺儿送了出去，谁知道第二天皇阿玛便下旨将那个什么瓜尔佳氏赐给我了，我真的是什么都没做！”
　　稀稀落落的听十三说完，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十三这明显是被设计了，可是是谁？让瓜尔佳氏嫁入十三府里，对谁会有好处？
　　“月乔！你能不能帮帮我？你知道这事若是让筱凝知道了，她会……”
　　“你以为这会儿子她还会不知道吗？”我摇摇头打断他，好事不出门，这样的事情不说千里，便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怎么也会让它传到筱凝耳朵里的。
　　“那怎么办？这几日皇阿玛都不见我，我想去求额娘的，可是……月乔，现在只有你能帮我！”
　　“你错了！十三，我帮不了你！”想到刚刚四福晋的话，我苦苦一笑，“我只是个平凡的丫头而已，我不是神，所以，我谁也帮不了……”

　　选秀如期进行了，康熙的赐婚也丝毫没有改变。
　　忙忙碌碌的让自己不要停下来，但“郎中阿哈占之女瓜尔佳氏，贤良淑德，恭谨温淑，赐婚十三阿哥！四品典仪官凌柱的之女纽祜禄氏，性情温良，贤淑卑顺，赐婚四阿哥！”这几句话，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始终在脑中回响着，像是生了根发了芽的藤蔓，缠缠绕绕的，挥也挥不掉。
　　这段时间，筱凝究竟怎样了我也不得而知，胤禛没再来看我，想是真的很忙吧！
　　日子没有因为自己心里的空洞而停止不前，临近夏末，我还是在为着各种事情烦恼，虽然几次三番的跟康熙旁敲侧击，可依然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解决九阿哥的事情！
　　这日，站在殿上，小心翼翼的用余光盯着办公的康熙，心里不断盘算着是否还要开口。
　　其实，那日与十阿哥、八阿哥谈过之后我更加确定九阿哥想要做的事情便是——经商，成为具有皇子之名的真正的“官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的殊荣，这从康熙的反应便可见一斑。而那日冒险与八阿哥的谈话，其实明里暗里的也涉及了此事，设法使康熙应允九阿哥，便是我成功的关键。
　　当然，我并不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这么重大的事情，若是没有“历史”这个先知早已经将答案告知，我还真不能如现在这般的有恃无恐。
　　“呼！”康熙重重的叹了口气抬起头来，“什么时辰了？”
　　“回万岁爷，已经过了申时了。”我忙接过话，又转身吩咐小丫头去端茶。
　　“没想到已经这个时间了！”康熙台手捏了捏鼻梁，很疲累的样子。
　　“万岁爷，奴婢给您揉揉肩吧！”我试着询问，当然这也是为一会儿要说的话做准备，不然平时我是不会这么主动献殷勤的。
　　“嗯。”康熙靠在御座上闭了眼，算是回答。
　　我上前轻轻的给他捏肩，同时考虑要怎样开口。看着康熙的疲态，知道这段时日九阿哥的事也必让他费了很多心，皇帝也不是好当的啊！
　　“万岁爷，奴婢给您讲个故事解解闷吧！？”我再次试探。
　　“你个丫头，一会儿也不能消停！”康熙睁眼佯怒的瞥了我一眼。我吐了吐舌头没再接话。正想着这个法子似乎不太行，没料到康熙又接着道：“且听听你有什么好故事！”
　　“奴婢这故事没什么特别的，只是看万岁爷劳累，给万岁爷解闷而已。”我迟疑，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胜算。
　　“行了！说来听听吧！”康熙点点头示意我不用解释，又闭上眼睛养神。
　　“噢。”这老爷子还真难伺候，“话说有一匹驮着货物的小马来到一条小河边，看着湍急的河水不知道这条河到底有多深而不敢过河，这时候来了一头老黄牛，看到小马在河边迟疑，就对他说：“小马啊！这条河很浅的，才刚刚没过我的膝盖而已，你快快过去吧！”小马一听，顿时高兴起来，准备过河。还没等他进去，突然一只松鼠跑过来大喊说：“不要过去！那条河深的可以没过头呢！”小马一听，顿时没有了主意，“一边说只没到了膝盖，一边又说河水没过了头，到底谁说的是对的？小马就这样停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我故意说到这里听了下来。看康熙突然皱起眉头才又说：“万岁爷，您说小马该怎么办才好呀！”
　　康熙猛地睁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精明，“丫头，怎么突然想起给朕说这么一个故事来了？”
　　“回万岁爷，这个故事是小时候额娘讲给我的，奴婢只是一时想起来，便拿来给万岁爷解乏，万岁爷不喜欢吗？”故意说的疑惑，同时装出一脸的无辜。
　　康熙盯了我好一会，突然猛地一拍案子大吼一声：“大胆的奴才！”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惊，慌忙跪倒：“奴婢该死，请万岁爷赎罪！”
　　“你也知道该死？”康熙语气里透着隐隐的怒气。
　　“奴……奴婢不……不知道万岁爷为什么生气，还请万岁爷明示！”低着头镇定了一下心神，反正死不认账就对了！以康熙的精明就算有所怀疑也不会挑明的，而且我这也是顺应了历史的发展，应该不会有问题。
　　“噢？”果然康熙的语气放缓，“既然不知道，怎么还这么一幅受惊的表情？”
　　“万岁爷，您上次发火，罚奴婢在日头下跪了两个时辰。奴婢这次又惹您生气，可是奴婢真的不想再受罚了。”我委屈的抬起头看着他，眼眶一阵发热，想起上次受的委屈，难过的样子还真的不是装出来的。
　　“皇上……”李德全刚进入大殿，就见了眼前这一幕，立刻把话吞回了肚子，肃立到了一边。
　　康熙又审视的看了我一会儿，大概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才又缓缓的说：“你说这故事是你额娘给你讲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是！”我又低下头回话，“奴婢小时候淘气，额娘就会将一些小故事来哄奴婢。万岁爷是九五至尊，奴婢下次再不敢用这些无聊的故事来烦万岁爷了，请万岁爷开恩，饶奴婢这一次吧！”说完又磕了个头。
　　“起来吧！”康熙平静的说，“你倒是能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了？”
　　呃……遭了！我的心猛地抽紧，倒是把“失意”的事情给忘了，这个故事本来在现代是人人皆知，所以就随便编了个借口，没想到却撞倒了枪口上。“不过，你额娘的这个小故事对朕倒是很受用！”还没等我想好借口，康熙便又开口。
　　“哎？”我疑惑的抬头看向康熙，发现他也正看着我，见我一脸不解，康熙挥了挥手道：“行了！下去吧！”
　　“呃……是！奴婢告退。”说完低头退出了书房。身后传来李德全的声音“万岁爷，该用膳了……”
　　直到走出了南书房，我才重重的出了一口气，嘴角浮起了一丝微笑，不管康熙心里是否会怀疑我为九阿哥说话，只要我装作不明所以，料康熙也不会把我想成那么一个聪明的丫头。但是九阿哥经商就如同小马过河，孰是孰错，都只有去试了才会知道，而康熙在我的提醒下也会想去试这么一回吧！当然，这只是一个契机，一个历史上伟大的皇帝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故事就轻易做出什么举动，我必须再找一个理由，找到一个更为有说服力的理由才行！
　　话虽这样说，但我也知道机会并不是原地不动的等待你的，不过，也许是老天爷看着我都觉得可怜，三天后的下午，机会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