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流年》半夏的蛋卷

4、第三章 选秀

　　车轮轰隆隆的在耳边不断，我躺靠在软垫儿上闭着眼睛，没想到晕车的毛病在古代的马车上也不例外。筱凝一边帮我擦汗，还不忘一边笑话我怎么会这么禁不起折腾。
　　“小姐！再坚持一下就到了。”说话的是依云，是尚书府给我配的丫头，天知道我之前的丫头去哪了。在尚书大人和福晋的惊异眼光中，所有问题我都是以摇头和“不知道”一带而过。
　　就当我快要被颠腾散架的时候，车子终于停下来了。我想应该是到了内务府了，我们要从这里经过严格的“培训”后，才能进宫进行初选。
　　“镶蓝旗，兆佳氏•筱凝！”刚下车便有太监叫名儿。这声音！虽然之前在电视剧里听过，但真正听起来那还真不是盖的，与公鸭子绝对有一拼。哎！没想到我真的有机会来到了这个想都不敢想的地方生活。
　　“快去吧！”见筱凝死死的拉着我的手不动，便跟她说。
　　“姐姐，我有点害怕！”没想到这个丫头也有害怕的时候。
　　“怕什么！还有我呢！”我牵起她的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与初次见面的我交好，把我当亲姐姐般担待，但是既然你认了我这个姐姐，我就不会让你一个人，放心吧！不管以后有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筱凝听了我的话显是受了很大的鼓励，嘴角又习惯性的翘起来，恢复了小孩子的脾气。
　　“姚佳氏……”公鸭嗓又开始了。
　　“快去吧！”我催促她，“想一会儿我也会过去了。”
　　“嗯。”筱凝点头，匆匆拿着应选的玉牒去“报道”，彩银也快步跟上去。
　　“小姐，你与本家小姐感情真好。”依云给我递上水馕说，“我虽在府上不长时间，可也知道筱凝小姐的脾气是天不怕地不怕，连老爷和夫人都管不得的，没想就那么听您的话。”
　　我笑笑，不置可否。虽然说表面上好像是我在处处照顾着筱凝，可其实我才是最无助，而需要筱凝陪在身边的那个人。想想如果来到这里遇到的不是她，以我这种懦弱的性格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下场。
　　“汉军旗！王氏，月乔！”听到我的名字，我快速的走到跟前将玉牒交上。
　　“跟我来！”那个公公转身便走。
　　一路走到院里，另一番景象打眼而来，庭院宽敞幽静，两棵苍劲的古柏耸立其中，没有雕梁画柱，却别有一番风味。“姑娘先在这里休息，这里与另外两院连通，每个待选秀女都是各人的单独房间，但要一起学习宫里规矩，以备宫选……”他特意地把最后一个音拖的老长。
　　依云连忙笑着上前给他手里塞了碎银说：“有劳公公了，这是我们姑娘一点意思。”
　　这太监见了立刻变了脸：“姑娘这般资质必定会中选的，那您先休息吧！有事就吩咐小的。”
　　“公公客气了。”我也笑着答话。
　　等他退出去，我才又转头对依云说：“我没有给你银子，你怎么会有钱给他？”
　　依云正收拾着东西，转身笑道：“这些事怎用劳小姐操心，来时福晋特特的叫了奴婢去，吩咐了奴婢要十分的照顾好小姐，还给了银两。”
　　原来是这样，这也就是说福晋她是在无形的告诉我要好好的照顾筱凝。本来就算她不这样做，我也打算要与筱凝同甘共苦的，不过做坡下驴，领了这份“好意”免了我操心，也算是好是一桩。
　　傍晚时分，三个小院基本都已住满。筱凝与我不在一个院里，但此刻她粘在我屋里，非要跟我一起吃晚饭，实在是拿她没办法。
　　“你说什么？！！……”还在和筱凝唧唧咕咕的闲聊，外面突然噪了起来，像是有人在吵架。我和筱凝对望一眼走出房来。
　　“你以为你什么身份？还敢跟我这么说话？！”只见院里一个身穿桃红色裙装，外配银色镶边月白色小坎的姑娘指着另一个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姑娘大声地骂着。旁边一圈竟没有人说话。我细细的看了看硕气指然的那个，还真是个美女，鸭蛋脸，五官细致端正，不是古典美女的气质，倒有现代美女的风韵。这个人的长相与筱凝看来是有一拼。
　　“你！……”筱凝说着就想冲上去，却一把被彩银拦住了：“小姐，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呀！他可是纳兰贵妃的侄女纳兰•容月，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仗着贵妃是当今万岁的宠人儿和娘家的势力，有谁敢惹？！小姐可不要找麻烦了。”
　　筱凝一口气憋在了那，脸涨得通红，回头看看我，一脸请求的神情。
　　我也被气的血气上涌，虽然理智告诉自己不可撞到这样的枪口上，但哪里忍得住。遂快步走上前去扶起坐在地上的姑娘，筱凝也甩开彩银的手快步过来帮忙。
　　“你们是谁？”想是这个凶悍的纳兰•容月根本没想到有人会来与她唱反调，倒是愣在当地，呆呆得问了一句。
　　“大家都是待选的秀女，姐姐又何苦为了一点小事情伤了和气呢！以后进宫也都免不了彼此照应，不如姐姐就算了，不要生气了。”筱凝这几句话说的很是得体，不禁让我刮目相看。
　　“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这么和我们小姐说话？”那个容月没有吱声，她身边的小丫头倒是老实不客气的顶了回来，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
　　“那你又有什么资格和我这么说话？”筱凝怎么可能让步。
　　“哼！你倒是挺有骨气！你是什么人？不敢把名字报出来吗？”纳兰•容月又摆起那副娇悍的模样。
　　“有什么不敢的，我是姚佳•筱凝！”
　　“哼！原来是户部尚书马尔汉的女儿。”她一脸不懈的瞧了一眼，又转向我，“那你呢？”
　　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小细节。“小女王月乔，是……”
　　“哈！又是一个汉军旗的！”没想到她突然抢白，“你们这帮汉人还真是一个样，天生的一副奴才样！”说完领头先哈哈大笑，旁边的一干秀女也都嗤嗤的笑起来。
　　筱凝狠狠地蹬了她一眼准备反驳，我拉了她一下手，走上前去：“容月姑娘既然这么说，我也没什么可反驳的。”她看我不怒反倒承认了，有点纳闷。我笑笑接着道：“不过当今万岁爷曾经反复的说过，现今天下是满汉一家，既然是一家，自然就会相像一些的，我们什么样，自然一家子的也会是什么样。”
　　“对呀！难道您的意思是说……万岁爷他也是一幅……”筱凝乖巧的把“奴才样”三个字吞回肚子里。
　　“我！我……”，纳兰一时吃鳖，讷讷的口不成言。我望着她因怒气和恐惧而涨红的脸。哎！有什么可争得呢！这里的每个人包括我这个意外的“闯入者”，不过都是可怜的女人而已。
　　“月乔早就听说容月姐姐是个女中豪杰，不会为一点小事跟我们较劲的，这会儿也晚了，姐姐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说完拉着筱凝福了福身转身回房，刚刚那个小姑娘也福了福，转身竟然跟着我们一起往回走。
　　“姑娘也回屋好好休息吧。”走出众人的视线后，我才开口对身后的那个女孩子说。
　　她显然是没料到我突然开口，愣愣的站在那。
　　“姑娘放心，即使纳兰姑娘再有心找麻烦，也断不会再找到你的头上。”看来我跟筱凝又接下了一个大麻烦。
　　“姐姐，我不是……”她看看我，又看看筱凝红着脸低下头不说话了。
　　“姐姐，咱们还是进去说吧，天头晚了，这也怪冷的。”说完拉着那个姑娘往我的房里走去。嘿！她把这里当他自己房间了吗？
　　唉！筱凝总是这么狭义心肠，见谁都可怜，怪不得会和历史上有名的侠王——十三阿哥情投意合。呵呵！越想就越觉得这两个人还真是天生一对。
　　“姐姐？！”筱凝看我傻愣愣的站在房外面笑，复又跑了出来，“姐姐，你没事吧？那个纳兰•荣月没什么好怕的，大家都是秀女，她搞不出什么花样来。”
　　“就你机灵！”我笑骂了她一句，又用手点了点她的脑门。
　　“呵呵！那当然！”她倒是毫不谦虚，“那快进去吧，虽是春天了，可天还是寒的很，别冻着了。”
　　“走吧！”拉着她的手走进屋里。
　　进屋后，依云把热手巾塞给我，彩银也找了个小小的暖手炉给筱凝。
　　“姑娘是哪里人？也是汉军旗的？”擦过手我转身观察已坐在桌边的那个姑娘。小巧的瓜子脸，白净的皮肤，虽是丹凤眼，却目光如水，樱桃小口，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我是汉军旗沈家的女儿，字玉佳，家父只是四川的一个小小的知府，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也被点到参选。”说完她又低下头，想是感到有点自卑。
　　知府？是个什么官位？唉！早知道就好好学学历史了，也好知道哪些官大一点嘛！
　　“姐姐是哪里人？看姐姐出身定是不凡。”
　　噗！！！我一口把刚喝进去的茶水喷了出来，怎么突然问起我了？想到当初筱凝告诉我这个身体的身世时，说我爹是江南的什么地方的一个什么不大不小的官，可是当时也没往脑子里去，这会儿可让我怎么说呀？总不能当着人家的面，再问一遍筱凝我的父亲是谁吧？
　　“嗯……”我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月乔姐姐是江南人氏，不过姐姐临来时与家里有些不愉快，想是不想再提，姑娘也就不要问了。”筱凝见我踌躇，以为我是不想透漏自己的身份，一边帮我捶了捶背，一边回答
　　“啊！对不起！我不是要来探查姐姐的，我只是……”小丫头一听这话却急了起来，赶忙解释。
　　“没关系！”放下茶杯，对她笑笑。我本来就不是个多疑的人，况且，这个身份到底是什么于我来说根本就是毫无关系的。“并非我不愿说，只是身份出身什么的，打进宫了以后就没什么用了，在天子脚下，任谁不是凡夫俗子呢？出身又有什么相干？玉佳姑娘也是明理之人，必知道这层道理。”说这话的时候狠狠的鄙视了一下自己，一来是明明心里想着所谓的天子也不过就跟我们一样是个凡夫俗子，我却还不得不把他夸的跟花儿似的；二来就是这话也是用了心机的，想这个小丫头是嫌自己的出身太低而自卑，我这一席话正是把出身这玩意儿贬的一文不值，正好遂了她的心意，是有意的想要拉拢她一下。
　　不过想想也没什么，所谓的多了朋友多条路嘛！更何况虽然那纳兰•容月出身好，地位高，可进了宫谁靠谁还是个未知之数，目前当然是拉一个是一个，不为富贵，只求自保。
　　“姐姐果然不是个凡人，这话真真的就是这个理，与我们小家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呵呵！小丫头嘴还真甜，解了她的心病，她就来夸我！
　　筱凝也突然插嘴：“当然啦！姐姐刚刚喝茶也与我们这些个凡人不一样呢！”说完笑嘻嘻的看着我。
　　我假意瞪了筱凝一眼，却也没忍住笑了起来。这丫头！说她什么好。一旁的玉佳也笑着，气氛突然活络起来。
　　之后我们三个又闲聊了一些有的没的，直到彩银和依云端了晚饭进来，玉佳才离开。回去之前还说以后一定会跟着我们，凡事都听我们的。一时间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大姐大收了个小妹，却不知道这是喜是忧。
　　“记住行礼时不要到处乱看！”“走的时候要有规矩，不能走得太快，头也不要乱转！”“跪的时候要两膝并齐，磕头的时候……”规矩！规矩！几天下来，这么一帮子小女孩都快被训成老太婆了。不过好在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就是进宫的日子。
　　命运的脚步又向着未知的方向迈进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