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二章 南巡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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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时下已经进入九月。
坐在马车里，若不是耳边回荡着隆隆的车轮声，竟会以为自己仍在梦中。我居然真的可以从牢笼一般的皇宫里走出来，跟随康熙，到那个六朝烟月之地，金粉荟萃之所去游览一番了。
“月乔！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冬云凑上来挤在窗前，跟我一同观望与现代的三军仪仗队有一拚的浩荡队伍。
这次跟我一起出来的是冬云，因为康熙已经点名让我随行，所以李德全只能让玉潭留守宫中。这段时间，我与玉潭和冬云的关系不错，所以玉潭对于这次的安排并没有表示什么不满，临出行前还特意嘱咐了我和冬云要注意身体。
“我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玉潭姐！”放下车窗的窗帘坐回原位。
“玉潭没有那么小气，放心吧！”冬云笑着安慰，同时顺手递了块点心给我。唉……算了，反正无论怎么想都已于事无补了，回去的时候给玉潭带份小礼物谢罪吧！
“月乔快看！是船！”冬云突然兴奋的叫起来，我循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岸边停靠着一艘豪华的游船，龙头凤尾，金璃翠瓦，四角悬挂着八角翡翠宫灯，船舱门窗处还妆点着金线绣锦缎隔帘，整艘船在阳光下金光闪闪，极尽奢华。
“万岁爷不是说这次要尽量从简吗？”我不禁皱起眉头，这样一艘船可要花费不少银子吧！
“唉！你是上几次没来所以不知道，就算咱们万岁爷圣明，那些底下人却哪个不是准备献媚取宠的？就是对那些阿哥们也是用极了手段，谁知道哪次对了门就能扶摇直上了！”冬云虽然嘴里这样说，但眼睛还是一瞬不瞬的盯着那船瞧，想必以前那几次也没有这么大张旗鼓。
“你以前见过这么大的船吗？”冬云见我没什么兴趣便回头问我。
呵呵！我暗笑，这么点的船就算大了？一个客轮就盖过去了，更别说还有什么巨型油轮和航空母舰之类。“也不是，不过是以前见船见多了，没什么新鲜感。”我敷衍的答了。
“啊！对呀！月乔你的家乡不就在这边吗？”东云兴奋的坐正身子。
“嗯……是啊！”说实话我对这里的家可是一无所知。
“那……”东云本还想问什么，车子却突然停了下来，冬云与我对望一眼，掀开车帘向外观望。
“两位姑娘，从这里就要坐船了，请姑娘下车随奴才走吧！”一个小太监跑来传话。
“有劳公公！”我和冬云客气了一句。
那小太监见我和冬云安排在了一艘朴实的小船上，将所有的行李物品都搬进船舱便转身离开了。
“月乔，你先收拾一下，我去万岁爷那伺候。”冬云将我们自己的包袱交到我手上。
“还是我去吧！姐姐在路上的时候不就说身体不舒服吗？”我上前阻止。
“没关系，我先去看看，等晚了你去接我便是，我今日大概贪不得晚。”冬云抱歉的笑笑。
“好！”我一口应承下来，值夜班也没什么大不了，康熙待这班下人还算是和气，不会无故为难，夜间如不是特殊情况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手脚麻利的将各类物品都归好位，我便走出船舱透气。虽已九月，可两岸景色不减，秋风微微的吹着脸颊，舒服而惬意，船下烟波浩淼，粼粼的江水折射出七彩柔光，映衬着远处隐隐缀缀的曼妙曲调，别有一番韵味。
“鸳鸯双栖蝶双飞，满眼春色惹人醉……”
突然想起那首柔和的旋律，好像是叫做女儿情的，倒是与这江南的极品美景相称，只是季节稍有不同而已。
“……悄悄问苍天，女儿美不美，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出身低微，只愿天长地久，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爱恋伊，爱恋伊，愿今生长相随。……”不自觉地哼唱了出来应景，却意外的感到一股灼人的视线，转头望去，另一艘一同开进的大船上一个姑娘正倚着甲板的栏杆望向我。
我定睛看过去，一身淡绿色的绣花薄裙，头发松松的挽在一侧，皮肤白净细致，精致的面孔淡淡施以粉黛，杏眼、蛾眉，鼻子高挑，身材玲珑有致。这张脸……我直直的盯着她，大概是刺激的事情经历的太多，神经也会变得麻木，所以此刻再次从异地他乡看到熟悉的脸庞时我居然也可以平静的面对了。
“月乔姐！”突然身后有人叫我。
“什么事？”回身见一青衣小婢一路小跑。
“冬云姐让人捎信儿来，说一会儿停了船，姐姐不用急，用过饭后再去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再回过头去的时候，那人却已不见踪影。我闭了闭眼，没关系，如果刚刚我不是眼花的话……“露露”，相信我们总会再见面的……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康熙盛事，歌舞升平。
原来，这个时代确实让人羡慕，即使是来自三百年后的我也会陶醉其中，又怎能怪着大清王朝的皇帝们会闭关锁国。
今天，江南的各位官员在船上为康熙接风，随行的太子、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以及十三、十四也都出席了，因为这次没有带妃子出来，所以筱凝没有办法跟来，十三看来要寂寞了。
我看着下面歌舞的舞娘们，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赞叹，江南果然人杰地灵。
“皇上！”歌舞完毕，江南织造的曹大人便起身来到大堂中间。我是第一次见这个传说中的曹雪芹的先祖，两撇小胡子倒是很符合他在我心中早已定下的形象，只是那眼中与年龄颇为不合的精光，显示着此人绝非泛泛之辈，否则江南制造的肥差也不会落入囊中多年。
“嗯？”康熙慢慢饮着杯中之物，这位千古一帝倒是很少有时间如此惬意。
“今天臣还有个节目请皇上过目。”
“你的节目还不少嘛！”康熙不以为然。我在心里暗叹，不愧是这个时代的大佬，刚刚那秀丽的舞姿不但这里的男人们钦慕，就连我这个女人都要流口水了，居然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皇上，下面的节目皇上必定会喜欢。”曹大人笑笑，想来他也习惯了，康熙之前共南巡三次，他便接待两次。
“嗯，那就看看吧！”康熙笑着点头，看来心情很不错。
“是！”曹大人退下去，对着舱外挥了挥手。
淡淡琵琶声响起，随着乐曲从舱外袅袅的走进了一个女子，桃红色锦绣套裙，裙上的一株淡色桃花一路从裙摆秀到领口，渐次开放，竞像是活的一样。颈项处乃开杉，微露颈部锁骨，一条桃花色吊坠，与服饰相得益彰。这个女子怀抱着琵琶，口中淡淡吟唱，一时间大堂里悄无声息。
我本是在为康熙添酒，待看清楚她的样貌，手上一颤，杯中的酒泼洒了出来。“啊！”我轻轻的叫了一声。这声本来并不大，可是在这静悄悄的大厅里却显得格外分明。也正是这时候，那个姑娘停了下来，跪倒在地：“草民锦芜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康熙没有理会我，“抬起头来说话！”
“是！”露露……不不！应该是叫锦芜的姑娘抬起头，我便也凝神看去，离得近了才发现其实这锦芜与露露大概只有八分相像，但骨子里的那份傲气却是极相似的，按理说这锦芜应该是秦淮的风尘女子，可即使是现在面对当今的皇上，这姑娘也无半点的惊慌，一双眸子沉如秋水，给人半点不得侵犯的感觉。
“嗯，果然江南灵秀之地，会有这般女子，连我们月丫头都被迷住了！”
啊？我在心里暗叫，怎么又扯到我这了？低头见康熙正好笑看着我，赶紧理了理头绪：“万岁爷，您又打趣奴婢。”我上前给康熙的酒杯复又添满酒，“今天不但各位阿哥在，江南的各位大人也都齐聚一堂，您这么说，可是想告诉奴婢，这江南灵秀之地的姑娘比奴婢长得漂亮，心思比奴婢细腻，要奴婢明日赶紧知趣的卷铺盖走人，不要让万岁爷您烦心了？”
“哈哈哈！”康熙大笑出来，“就你机灵！好！看样子你是不愿意伺候我了？明天朕就把你嫁了，再找个江南的姑娘来伺候朕，如了你的愿！”
“皇上！”难道康熙是还记得十五格格的话？我急的跪倒在地：“皇上是要赶奴婢走吗？”委屈的抬头看他，怎么做了皇帝的人还这么小心眼的，翻脸比翻书还快！
“哈哈哈！月丫头也有吓到的时候？朕还以为谁都镇不住你呢！”康熙又看我一眼笑着说，“起来吧！就算你想嫁也没有这么容易，朕还想多留你几年呢！”
“谢皇上！”康熙当着这满堂的达官贵人和皇亲国戚跟我一个丫头较劲儿，为的可是哪一出啊？被弄得我一头雾水，也来不及细想，只能磕头起身。
转眼便看到下面的锦芜正盯着我瞧，眼中满是探究。
我别开目光，却又撞上十三阿哥担忧的神情。我对他微微一笑，示意我没事，他见我笑了，也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了，你可是有节目？”康熙又看向锦芜。
“是！”锦芜依旧是波澜不惊。
“演来看看，好了便有赏！”
锦芜没再说话，只磕了个头站起身来，旁边来了个小丫头送了一个像是树墩一样的东西，我知道那应该是凳子，可是康熙没赐座，就不能拿正经的椅子，不过这“别致”的凳子却恰好有另一番风味。
果见她微微侧身坐下，拿好琵琶，玉指轻播，袅袅弦音飘然而出，清丽婉转，待进入正调我突然愣住，这首难道是……
正想着，锦芜已开口唱道：“鸳鸯双栖蝶双飞，满眼秋景惹人醉……”正是今天我在船头唱的那首《女儿情》。我惊讶得抬头望向她，她也是紧紧地看着我，就这样四目交接，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整个船舱都没有声音，每个人都被这歌声深深地吸引着。这般的女子，如不知出身，有谁会把她看成是烟花之地的风尘之女，她看起来更像是闺阁之中，玉檐之下的大家闺秀。我斜眼看了看康熙，他微微皱着眉，眼里却尽是赞赏，整个人稍向前探出身子，看得出康熙对这个风尘女子也是另眼相看了。
一曲终了，锦芜复又跪倒在地，却依然不发一语。所有人也都没有声音，似乎还都沉浸在刚刚那一曲的余音之中。
“好！果然好曲！”康熙第一个开口称赞，底下的人也都反应过来，附和的附和，叫好的叫好。“李德全！”康熙叫道。
“奴才在！”
“去！把前两天进贡的镯子拿来赏给锦芜姑娘！”
李德全闻言大惊。我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惊讶，因为那镯子乃进贡之物，听说乃足玉打造，一共只有三只，在宫里也只有纳兰贵妃有一只，这会儿居然会拿来作为赏赐，李德全当然会惊讶。
“还愣着干什么？”康熙斜眼看着李德全。
“奴才遵旨！”李德全吓得赶紧下去拿镯子了。
“起来吧！”康熙对下面跪着的锦芜说。
“谢皇上！”
“姑娘，这可是进贡的旱血玉，价值连城，还不赶快谢恩吧！”李德全把镯子递上去，还不忘加上一句。
“草民谢皇上赏赐！”这次她干脆只福了福身，伸手接过玉镯，眼里一丝波澜也没有。我佩服得看着她，没想到古代也会有这样的奇女子，不禁在原来的基础上对她又多了几分好感。笑着收回目光，却看到四阿哥一脸寻味的看了看我，又转头看了看锦芜。我赶忙垂下目光，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下去吧！”康熙淡淡地说了句，又转身看向江南的曹大人，“老曹啊！你这个节目朕果然喜欢！”
“万岁爷喜欢，是臣的荣幸！”
“哈哈哈！好！今天朕要跟你们多喝几杯！”康熙心情大好。
“臣惶恐……”所有人都举杯和着，我不得不佩服古人们的应变能力，这些个从小熏陶在宫廷的众人察言观色的本领真是用到了极致。
宴会一直持续到夜深，等到李德全服侍康熙休息了，才又出来吩咐我们可以各自回去。看看这时间也就是现代的十一点左右吧，古人都睡得早，其他小丫头这会儿已经快挺不住了，匆匆向我道别后都回去睡了。我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往自己的船走，秋风吹在脸上，湿湿润润的，很舒服。我大大的舒了舒筋骨，心情还不错。
“月乔姑娘！”正想着回去美美睡一觉，却听身后轻轻的有人喊我。回头望去，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一眨一眨的望着我。没等我发问，这小丫头又说：“我们家姑娘想请月乔姑娘到船上一叙！”
“你们家姑娘？”我奇怪的问。
“我们姑娘说将这个给姑娘看您就明白了。”小丫头说着递给我一个荷包。
我疑惑的接过来打开，一抹清凉触手，映入眼帘的正是旱血宝玉。原来是她！
“请姑娘前面带路吧！”我收好镯子拿在手里，做了请的手势。小丫头也没再多说，转身带着我向前走去。
呵呵！我心里暗笑，同时有种莫名的兴奋，正想着要怎么才能跟她接触，她就找上门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二章 南巡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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