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黑羊 ...
-
第二十八章
*
走廊尽头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
倚靠着门而立的男生微微侧了侧头，与他对上视线的白大褂女医生看上去有些惊讶。
“11号，你怎么站在这里？——这里站岗的机器人呢？”她问道。
男生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反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女医生的眼神变得有些迷茫起来，顺从地回答道：“K先生让我来总控室排查可疑人员。”
“齐木！听到了吗？快一点！”男生抬高了声音，依旧保持着倚靠的门的姿势不动。
被他的个性轻易操控的女医生像一个木偶人一般转过身去；对自己能够干扰他人思维的个性很有信心的纪野凉显然没有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但是——
伴随着一声令人齿寒的上膛声，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地对准了纪野凉的脑门。
女医生五官麻木，只有嘴唇张合，发出机械的声音：“看来我猜的没错啊，11号，你果然在和12号合作。”
......
总控室内。
齐木空助皱着眉头飞速地敲击着键盘——在他精密的操控下，研究院内的安保系统成功绕过警报装置，进入了短暂休眠模式。
顺利完成计划中最重要一部分的齐木空助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看向电子墙面上的一个监控画面。
那是研究院位于中心大厦97层的外宾展示台。
除了那些西装笔挺的外宾们，监控还照到了展示台中央的那个一直通往天花板的巨大圆筒形透明装置，那里面本来灌满了乳白色的液体，但在今天，里面悬浮着的却是珍贵的“展示品”们。
底部一圈的中型计算机亮着光，专业的操作师正在严谨而认真地操控着他们。
齐木空助不想细看装置中悬浮的人形物质，转而调出了另一个监控画面——
紧接着，他的瞳孔骤缩，毫不犹豫地提高声音吼道：“11号！！！”
——画面内乱成一团。
那个披散着黑色长发的女孩挣扎着，尖叫着，而背对着镜头的西装笔挺的男人发狠地捏着她的下巴，把试管中古怪颜色的液体灌入她的嘴巴。
末了，男人将试管架在一边，凑过去笑着说了一句什么。
本已经无力挣扎的女孩突然缓缓地抬起了头看向男人，那是一种极其平静的、仿佛是看着一个死物的眼神。
......
纪野凉撞开实验室的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重污浊的血腥味。
空气中还沾染着细密的小血珠，像是一层薄薄的血雾，笼罩在那个跪坐在血泊中的少女周围。
少女的眼睛无神地聚焦在一处，早已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纪野凉压下那一刻心里涌起的所有情愫，慢慢地靠近她——
可是，少女反应激烈。
她用一种惶然、懵懂的神色一边试图后退，一边呜咽道：“这是哪里？你是谁？！！”
——
你叫加藤绘里香，有一个无论如何也不会抛弃你的、幸福美满的家庭，有一堆时刻陪伴你的、热热闹闹的好朋友，你爱笑、乐观自信，像每一个少女那样理所当然地拥有阳光，青春，无忧无虑。
那是本就该属于你的人生。
而剩下一切，由我来背负。
*
加藤绘里香睁开了眼睛。
逢魔时刻，窗外即将坠落的血红色夕阳有着一种妖艳的美感——但是泪水迷蒙中的她却看不真切。
为什么会选择逃避呢？为什么要自私地留纪野凉独自面对这冰冷的世界呢？
他明明也曾是一个幼稚的少年，和自有记忆起就生活在研究院的她不同，他本是一个优渥家庭的独子，在某年经济危机中破产的家庭终于忍受不了贫民窟的生活，将他卖入了这里。
背负着这一切的他却依旧是一个温和的少年，直到K终于暴露了本性、开始非人的实验后，他才渐渐地变了——或者说，因为喜欢上她，勉强接受她的出逃计划之后，他才将自己逼成了这幅模样。
加藤绘里香轻轻闭了闭眼，决绝地把手上插着的输液器拔掉。
接下来，我再也不会逃避。
*
“铛、铛、铛…”
钟声在敲响第七次时戛然而至。
afo伸向山岭女侠的“手臂”静止在原地，侥幸逃过一劫的山岭女侠不可置信地看向一旁。
那是一个体型单薄的少女。
夜风猎猎，将少女金色的长发吹得漫天飞舞，她脸色苍白，神情怨毒，目光死死聚焦在不远处静止在缠斗状态的众人。
她穿着白色的病号服，显然是直接从医院跑出来的；高大建筑物后窥视战况的绿谷出久等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自林间集训那一晚后，或多或少猜到这件事前因后果的A班众人不约而同地选择闭口不谈。
轰焦冻想起了不久前探望她时，昏迷不醒的她明明没有任何意识，却在不停地颤抖、流泪；直到他用自己温暖的左手包裹住了她冰凉的、输着点滴的手，情况才有所改善。
那个家伙…笑起来很好看啊，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神情呢？
少女赤足慢慢走入战场，她没有分任何视线给被迫静止的敌联盟众人，只是平静地从他们之间穿过。
当然，她也没有看向其中的爆豪胜己。
只是，在她目不斜视地与他擦肩而过时，爆豪胜己感觉到了她的几根挠到自己脸上的发丝，没有被她静止的他几乎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想要拉住她。
——别再走下去了…那是深渊啊！
可是，就在爆豪胜己触碰她的一瞬间一股怪力猛地将他整个人送到了远处。
少女依旧在前进，向着那个人型怪物——AFO。
在经过几个巨大的、呆立在原地的脑无时，她突然是想到了什么，轻飘飘地看了它们一眼。
随即，脑无们的身躯开始剧烈膨胀、分散，化为笼罩在半空中的、令人齿寒的血色雾气；她往前又走了几步后，雾气化为一滴滴血珠骤然落下。
周遭的空气弥漫起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
“既然你是靠脑内把物质分成一个个原点，然后再控制它们与你自己的距离，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整体去移动它们呢？”
“如果用作攻击的话——你只要不把构成一个物体的那些原子看作一个整体，然后破坏它们之间的距离，不就...”
炸开了，变成了血雾、粉末，轻易地消抹掉他人的存在。
这样使用个性的方法，怎么可能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啊。
只是不愿意使用而已。
……
不过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好像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曾经一直一直为之忍耐的所谓人性，道德标准——好像在眼睁睁地看着纪野凉的身子一点点冰冷下来时就已经不重要了。
用这世界上最残忍的方法杀死夺走她爱人的怪物，这将是她不得不背负的第一件重物。
*
“哈哈哈哈哈！”本被她的个性静止的男人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他五官尽毁，那可怖的笑声是从他的胸腔中发出的，“真不愧是实验室最佳作品啊！虽然听K描述过，但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呢！”
少女并没有因为自己的静止个性在男人身上失效而表露出任何慌张的神情，她一扬手——
男人五官模糊的头伴随着撕裂声，下一秒悬浮在她摊开的手上，旋即化为一粒粒沙子，落在地面上。
“真是危险呢。”afo不紧不慢地说道，失去头颅好像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影响，“我其实很想要你的个性啊。不过既然是能做出来的东西，那就失去了拥有的价值了吧。…。不过，抓你回去，大概K也会高兴的吧——”
说着，他混合着筋肉、钢铁的“手臂”猛然向她探来——那是杀死了凉的东西；少女神色一冷，集中精力准备迎战。
就在这时，一圈绷带出乎意料地缠绕住少女的躯体，强迫她离开战场——少女挣扎起来，相泽消太一瞪眼睛，迅速消除了她的个性。
afo显然不会让她轻易逃脱，可怖的“手臂”随即而来。
“加藤少女不要怕！我来了！！”
熟悉的热血声音彻响四周，一路奔跑而来的欧尔麦特一抹嘴角沁出的血，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她挡在了身后。
“不…我要杀了他…！！”她犹如困兽，意志不清醒地挣扎着。
穿着西装，难得将头发绑起来的相泽消太紧了紧束缚着她的绷带，强迫她贴近自己，他的一只手覆上了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会得到他应得的惩罚——但，不是由你来动刑。杀死他的你和犯罪者有什么区别？…。也尝试着相信一下我们，相信一下这个法制社会吧。”
……
相信法制社会…吗？
为什么——曾经在屈辱、痛苦、被逼无奈之时，没有任何人来保护他们呢？
为什么，那些敌人可以毫不留情地作恶，却依旧逍遥法外？
为什么，那些恶心的研究者可以打着造福人类的旗号伤害了他们之后，却获得名利、金钱？
她讽刺地笑起来；而相泽消太却感受到了掌心传来的湿润。
……
“已经过去了。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情了。”
因为，我们已经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黑羊
，还差 